法家?
自前秦覆灭之后,这一门学说、修行法门,便随之一同覆灭了。
更何况自己这位义父不是出身儒家圣地,稷下学宫么?
要知道当年儒、法相争,涉及道争,双方可谓死敌。
自己这义父是要……欺师灭祖?
而看着姜婉这副表情,李文静顿时知道这妮子已经明悟了这其中的关节。
于是也不遮掩,眨了眨眼,笑着道。
“不然你以为为父,是怎么离开学宫的?”
没人知道作为那位儒家至人七十二弟子之一,原先的圣地第八境,如今文脉被斩,沦落北疆苦寒之地,屈居长史之位,这期间到底经历了什么。
李文静也从不跟旁人讲这些。
甚至就连他出身稷下学宫,姜婉也只是无意中听他提起过。
之后任由她怎么试探,李文静都是一副守口如瓶、讳莫如深的模样。
却没想到今日竟然因此窥探出了几分端倪。
见姜婉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应自己,李文静也不着恼,面上笑意不减。
“若是不愿意就算了,毕竟那稷下学宫……”
李文静没有将话说尽。
但意思很明显。
面对稷下学宫这样的庞然大物,又是法家这样的禁忌学说,有所畏惧也是正常。
姜婉闻言,摇了摇头,坚定道。
“义父,婉娘愿学。”
李文静讶异道。
“你不怕?”
姜婉闻言,学着李文静的样子,眨了眨眼。
“义父何必吓我?”
义父、义女,在法理上与亲生父女无异。
义子甚至还能继承家业。
这样的关系,姜婉学不学这法家,又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稷下学宫若是真想要将李文静如何,别说是身处北疆了,就算是躲在天涯海角,也是一样。
“果然是个聪慧的妮子!合该承我衣钵!”
平素都是皮笑肉不笑的李文静,此时难得哈哈大笑。
笑完,直接掏出一份秘册放在姜婉面前。
“来,咱们先学这个。”
姜婉定睛一看,竟是一门儒家经典。
李文静挑挑眉,似笑非笑道。
“学宫七十二脉,而为父这一脉,儒皮法骨,王霸杂糅,故而学法先习儒!”
“大成之前,你需比儒家子弟还要像一个儒生。”
姜婉接过那门儒家经典,忽然就懂了。
佛家【大般涅经】卷七:
魔王波旬于世尊言,‘末法时,吾子吾孙为僧,披汝袈裟,坏汝佛法,有僧之名,行魔之道,坏汝佛法!’
道理都是共通的。
……
时间倏忽转过。
等到姜婉告别李文静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李文静眯着眼睛,笑着摆摆手。
“回去之后,当温故而知新,明日为父会考较。”
“喏。”
目送着少女窈窕的身影在韩九的护卫下,消失在静室。
世人眼中的笑面虎,眼中竟现出几分慈爱与期待。
“查出来了?”
从虚空中走出的公孙度,微微蹙眉。
没有在第一时间说话。
这事其实根本不用查。
当街刺杀,这等蠢事确实是那些蠢货能干出来的。
“放心吧,你我相交多年,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作为姜婉的义父,哪怕只是担了一个名头。
这么做也是在打他李文静的脸。
那些蠢货窝在辽东这苦寒之地时间久了,脑子怕是已经冻出问题来了。
只是对于公孙度这话,李文静却是摇头笑道。
“给不给我交代不重要……”
李文静说着,忽然将目光望向幽北冠军城的方向。
“给那小子一个交代才重要。”
公孙度闻言一愣,刚想说什么,忽然脸色一变。
“七境登仙!”
“是那小子?”
……
第241章 七境登仙!应劫之人!天下震动!
为将之道,当先治心。
山岳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公孙度坐镇幽州数十年,就算是有去年那场大败的污点在,也没人敢于质疑他的名将风姿。
可此时他那一贯古井无波的脸上,神色却是几度变幻。
震惊、难以置信,有如见了鬼一般。
当初战场初见,得知那小子从一名筑基凝血境的普通小卒,急速成长为一尊第五境的元神真人,期间只花了不到三月时间,就足以让公孙度惊诧莫名,甚至无法理解了。
后来那厮更是当着他的面,于定北城下连斩两尊蛮族大能,一举破入第六境,成为一尊名副其实的当世大能。
这样的修为增长速度,已经不能用所谓的天资来解释了。
如果不是彼此关系密切且亲眼所见,任谁听到这样的事情,怕也只会以为当成以讹传讹的谣言。
然后一笑了之。
公孙度当初也是努力消化了好一阵,才勉强接受了这样的现实。
可现在呢?
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未见,这厮竟然又要突破了?
七境登仙!
【登】仙,登天的【登】。
说的就是这天下的修士,要想破入第七境,难如登天!
哪能似这般说突破就突破?
公孙度近乎本能的有些不信。
可远处那气冲斗牛的磅礴气息,传来的方向分明就是冠军城!
再有李文静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充当验证。
就算公孙度再是难以置信,也只能默认下了这个现实。
那就是他那个年方弱冠的便宜未来女婿,真要破境登仙了!
只要一举功成,他就是大雍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七境武道真仙!
从此之后,在这副日渐混乱的天下棋局面前,算是勉强有了作为棋手的资格了。
意识到这一点,一贯看那小子不大顺眼的公孙度,心中竟诡异地生出了几分与有荣焉的激动之感。
只是在按捺住这份激动心情之后,公孙度忽然蹙起了眉头,面上也渐渐浮现出了几分担忧之色。
微微了沉默了一瞬,公孙度道。
“文静,可愿随我去一趟冠军城?”
七境登仙,映照天心。
这一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
登仙之前,难免不会遭遇人劫。
万一有老不死忌贤妒才,在这过程中的不顾颜面地暗下杀手,到时候岂不悔之晚矣?
听到公孙度这话,李文静含笑看了他一眼,打趣道。
“怎么?担心你那好女婿了?”
公孙度闻言,那张向来不苟言笑的冷硬面容,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尴尬。
毕竟之前那小子在身边的时候,出于老丈人的傲慢,他对那小子从来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如今这般转变,多少让他感觉有些挂不住面子。
不过好在公孙度很快便意识到。
“不也是你女婿?”
听到公孙度这话,李文静有些古怪地瞥了他一眼。
因为就在公孙度开口的这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