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边军一小卒 第1035节

  所谓礼崩乐坏,形容当今的局面,再是恰当不过。

  没见镇辽军之前短暂过境了一次,朝廷一直沉默至今?

  对此,韩绍一脸冠冕堂皇地表示。

  “先前孤麾下那万骑过境你涿州,是孤管教不严。”

  “事已至此,孤已经责骂过他们,并且也已经上表请罪!焉能明知是错,还一犯再犯?”

  见韩绍摆出这一幅大雍忠良的嘴脸,涿州刺史魏巍气极反笑。

  “既然燕公如此忠于大雍、忠于陛下,怎能坐视陛下子民蒙受乱贼荼毒?”

  韩绍闻言,也是恼了。

  “魏刺史这话好没道理!”

  “到底你是涿州刺史,还是孤是涿州刺史?”

  “身为涿州刺史,自有守土护民之责,如今失土弃民,反倒是怪罪到孤身上,魏刺史莫不是糊涂了?”

  这话几乎就是指着他魏巍的鼻子骂他无能、昏聩。

  面对如此明晃晃的羞辱,魏巍鼻子都要气歪了。

  本就不对此事抱有多大希望的他,眼看韩绍如此态度,心中仅存的那点侥幸也渐渐荡然无存。

  念及至此,他也懒得再跟这匹夫废话了,直接斩断了彼此刚刚构建的神念联系。

  对此,韩绍撇撇嘴,也没往心里去。

  求人求到这个份上,这些世族高门的嘴脸当真是可笑至极。

  “君上,若他们……咱们真不出兵?”

  涿州一丢,接下来就是幽州。

  尽管还有袁奉的州牧府在幽南作为缓冲,可那样的话,整个幽州必然会因此动荡。

  韩绍之前定下的诸多方略,也必然会大受影响,甚至半道夭折。

  只是对于周玄的忧虑,韩绍却是不急不慌。

  “不着急,再等等。”

  不真正感受到切肤之痛,有些人注定弯不下高贵的腰杆子,学不会低声下气。

  只会将一切当作理所当然。

  所以哪怕他也有着自己的利益诉求,哪怕最后的出兵决策是必然,他也要熬他们一熬。

  熬得他们迫不得已懂得弯腰。

  熬得他们放下世族高门的骄傲,真正学会了什么叫低声下气。

  这样一来,他才好借机要要价。

  ……

  而对于魏巍的再次无功而返,袁奉则表现得颇为讶异。

  毕竟按他原先对韩绍的了解,以及对韩绍某些痕迹推算,黄天军如此大规模北上,他必然会坐不住才对。

  只可惜那破落户再一次出乎了他的预料。

  一连两次拒绝了出兵,态度之坚决,似乎咬死了就准备按兵不动。

  ‘莫不是要坐山观虎斗,让黄天道先消耗一番本州牧手中的力量?’

  似乎也只有这解释了。

  念及至此,袁奉又气又恼。

  “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大雍忠良!临到大事却只会作壁上观!当真是不当人子!”

  如此谩骂了一阵,可对方不上套,他也没有丝毫办法。

  总不能拿刀架在那破落户脖子上,逼他出兵吧?

  好吧,这个想法虽然足够诱人,可无奈他做不到。

  所以尽管已经洞悉了那破落户的险恶心思,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先自己上了。

  “魏君勿急!我这就遣人南下,以保你涿州无恙!”

  事已至此,养了那些人这么久,期间耗费资粮无数,正好也拿出来练练手。

  大浪淘沙之下,没准儿还能将之脱胎换骨,彻底凝练成一支精兵。

  如此安慰了自己一番,袁奉心中那口闷气渐渐顺了不少。

  而听到他这番保证的魏巍,同样松了一口气。

  随着前方郡县的噩耗不断传来,他是真的有些扛不住了。

  分散力量守城,守不住。

  想要集中力量,跟那程元义打上一场大战,他同样是没什么信心。

  再这样被对方就这么一座城、一座城地继续拔下去,要不了十天半个月,怕是就要兵临他这个涿州刺史的州治府城之下了。

  届时,他可就真成困兽了。

  “谢明公援手之恩!日后明公但有差遣……”

  对于魏巍的表忠心之语,袁奉连忙打断。

  “你我之间,何分彼此?”

  确实。

  他魏巍名为大雍刺史,实为他袁氏家臣。

  既然如此,还客气个什么劲?

  ……

  而随着袁奉手中握着的那些暗中力量,源源不断地输送进涿州。

  先前一路势如破竹的黄天大军,终于感受到了几分阻力。

  特别是袁奉借着之前与黄天道媾和时掌握的一些东西,提前捕杀了各地潜藏的黄天信众,再像之前那样里应外合,最后从容破城已经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这对于趁势而来的程元义来说,这一切不过是稍稍有些阻力罢了。

  破城,接二连三地破城。

  一路直往涿州城这个核心府治而去,摆出一副直捣黄龙的架势。

  而迫于那赭黄汪洋的庞大压力,整个涿州包括幽州支援的力量不断收缩之下,也在不得不往魏巍所在的涿州府治汇聚。

  遥望着远处涿州城头招展地密集大旗,身跨神鹿的程元义哈哈一笑。

  “好气势!”

  说完,兵锋一转,直接绕城而过,再次向北。

  而黄天军如此出乎预料的动作,顿时让包括魏巍在内的所有人悚然一惊。

  “不好!他这是要趁着幽州空虚,直扑幽州!”

  ……

第532章 剿贼 追击!请君入瓮!

  大雍地势西高东低,南低而北高。

  故而自古向南则称南下,向北则称北上。

  而青州黄天军这一路进军,若从高空俯瞰,便好似一道泼天逆流倒卷而上。

  凡是阻拦在他们面前的一切,都会被这股无可抵挡的洪流冲垮、淹没,无有幸存。

  在经过几次尝试失败之后,所有人都将这最后的希望放在了涿州城之上。

  只是就在他们集中了所有的力量,拼尽了全力将涿州城这座堤坝打造得固若金汤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看到那股赭黄色的泼天逆流竟在这涿州城外完成了华丽的转向。

  生生绕过了眼前这座替他们准备好的堤坝,继续一路向北肆虐而去。

  “这……这……”

  亲眼目睹那些赭黄身影在自己眼前渐渐远去,并且越来越远。

  此刻的涿州城头上不少人彻底傻眼。

  这种蓄势一拳却打到了空处的感觉,让他们郁闷得几乎要吐血。

  “懦夫!懦夫!有本事与老子一决高下啊!”

  “没错!这一仗不打,又算个什么?你们他妈的回来啊!”

  只可惜任由他们如何咒骂,那些黄天贼军依旧只留给他们一个决绝的背影,头也不回地越行越远。

  “刺……刺史,接下来该怎么办?”

  左右亲信幕僚的欲言又止,很显然他们也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不妙。

  如今不止是涿州,隔壁那位幽州牧手握的力量也大半都投入到了涿州城中。

  一旦任由那些黄天贼军过城北上,不但整个涿州北部转眼就会全都落入黄天贼子之手,捉襟见肘的幽州情况怕是也不会太好。

  “该死,咱们竟让程元义那贼道给耍了!”

  毕竟要不是那贼道一路进军,摆出了一副不拿下涿州城誓不罢休的姿态。

  他们又怎么会作出这选择在涿州城来上一把豪赌?

  可从现在情况来看,那贼道竟是不讲武德,将他们所有人都戏耍了一通。

  这一场近乎倾尽了全力的豪赌,也成了一场彻头彻尾、漏洞百出的天大笑话!

  涿州刺史魏巍听着身边人的你一言我一语,脸色阵青阵紫。

  毕竟将所有力量集结在涿州城这个策略是由他这个刺史亲自定下的。

  这个时候说任何话都是在打他的脸!

  “闭嘴!莫要聒噪!”

  一声断喝压制住所有人的七嘴八舌,耳根子总算是清静了一些的魏巍,按在涿州城厚重的城墙垛上,心中连道可惜。

  他集结了如此多的力量,只要他黄天军胆敢攻城,他定能崩碎那程元义的满嘴大牙!

  只可惜他没想到那厮竟是如此无胆,竟放着眼跟前的涿州城不动,直接选择了绕城而过。

  好吧,直到现在他也不承认程元义的奸诈与狡猾。

  因为那样的话,会显得他这个涿州刺史很蠢。

  颇为恼恨地在墙垛之上擂了一拳,崩碎碎石无数,魏巍徐徐吐出一口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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