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有种重回少年时的错觉。
“入道武者，寿达五百，三元合一，则可活千年，我尚未入道，两百还是大限……不过也算打破樊笼，获益不小。”
韩垂钧定了定神，方才看向八方山，只听得一声闷哼，方三运狼狈跌下台阶来。
“再来！”
方三运大口咳血，眸光却很亮，吞下一枚灵丹，就再度缓步登山。
“方兄切莫逞强。”
元庆道人有些跃跃欲试，但触及云弦玉的冷眼还是讪讪退了回来。
“伤还没好就又忘了？”
云弦玉瞪他一眼，元庆道人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不想和这母老虎一般见识。
事实上，三年过去，在场众人登山的心思早就淡了，与其说是登山，不如说是借助八方庙的气机来打熬体魄，锤炼灵相。
他的伤，就源自于上次登山，锤炼灵相时被气机伤及神境。
大宗师三元合一，只有伤及神境的伤势才是重伤。
这山……
韩垂钧眸光闪烁。
哪怕不是第一次见到，但他心下仍是颇有些震动。
登山之难，他这一个月可真切见识到了，这些位当世绝顶，陆地神仙般的大宗师莫说登山这座山，攀爬至百阶的都只有那么几人。
‘那小子到底是怎么登顶的……’
视线看向几位大宗师身前的‘黎渊之碑’，韩垂钧眯了眯眼，也没起身，吞服了一粒‘百形丹’便又闭目打坐起来。
大宗师都爬不了的山，他压根连尝试的兴趣都没有。
虽然他的评价也是‘劣下’……
……
风雪之中，东二十三凌空而立，他的肩头，人头怪鸟收回目光：“二十三爷，庙门大开还有多少年？”
“不知。”
“您也不知？”
“左不过那几年，或早或晚罢了。”
注视着山下众人，东二十三面无表情：“你还想说什么？”
人头怪鸟顿时不敢再问，视线也再度落到山下，冷哼一声：
“那小子倒是个念旧的主，这三年里来来回回送了这好些人，可惜全是无用功，该死的活不了……”
“……与其死于庙门洞开之日，倒不如去道兵塔内闯一闯，这些人里，倒也有几个勉强能做个道兵了，那小子……”
人头怪鸟絮絮叨叨，对黎渊强自将人带出道兵塔的事心有怨念。
东二十三漠然不语。
“二十三爷，那小子是趁您沉睡时取巧登顶，比起历代登顶的挑战者差了太多，只怕入庙不能，倒不如予我做个道……”
“够了！”
东二十三突然开口打断了人头怪鸟，眸光一扫，已看到了挪移而来的黎渊两人：
“嗯？”
人头怪鸟正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也似有所觉般看了过去：“又来送人了？这小子简直是……”
“闭嘴！”
东二十三抬手将其震飞，淡漠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异来，下一刹，已落在八方山巅。
嗡！
几乎是同时，一声颤鸣炸响。
山巅的奇石震颤，似要离地而起，无形的气机自山体之中扩散而出，搅弄云气，掀起阵阵狂风。
霎时间风云变幻。
“这是？”
八方山下，一众人纷纷站起，登山的方三运闷哼一声跌了下来，看着那不断震颤，好似要开裂一般的巨山，神色震动。
呜呜~
狂风呼啸卷起漫天雪花。
手捏令牌入庙的黎渊心下一动，抬头看去，只见云雾翻涌间，无形的气机纵横交织，如雷云般翻滚着。
隐约间，似有一口雷电交织而成的宝镜。
【万源照神境（十五阶）】
【？？？】
【？？？】
“嗯？”
黎渊反应很快，先是一捏八方令牌，却又猛然松开。
“这是？”
慢了半步的庞文龙心下一惊，下意识想要将黎渊推开，却又一怔。
却见一道耀目光华自那雷云，亦或者那口神镜中迸射而出，于八方山前化为一片光幕来。
那光幕如镜，照出山前众人，诸般不知名文字随之衍生，如瀑布般不住变换更迭，最后，化为起源神文。
“万源照神境？！”
黎渊听到一声尖叫，余光一扫，看到了风雪中满脸惊骇的人头怪鸟，后者像是受了巨大惊吓，看过来的眼神中尽是不可思议：
“你，你……”
嗡~
浑厚的神音回荡在群山之中。
黎渊的视线从那面神境上移开，看向那光幕：
【黎渊之碑（一万四千二百三十七）】
【东境挑战者，玄鲸锤主】
【血脉：人族】
【境界：入道】
【灵相雏形：以雷电风云汇聚千兽之形，观裂海玄鲸而悟，取鲲鹏真形图……兼万形之妙要……成‘万形龙鲲’，潜力：圣阶】
【骨龄三十一，修行岁月十余年，初时根骨中下，入庙禀赋，盖世（上），入庙二十七天，登阶八十九，天赋蜕变至‘天星级’……
入庙五年，破关入道，万形改易，天赋蜕变至，‘神魔级’……】
……
【评：万物高低由天定，修者后天改之，然……以万形易根骨而至神魔者，世之罕有，‘上神’之资……】
【总体评价：优（上）】
【‘优级’评定者，无须登山，可直进‘入庙试炼’】
【可，直入东庙】
第584章 神魔入庙
嗡~
流光交织，瑞彩条条。
光幕高悬于八方山下，其上神文大方光明，照彻八方洞天，引得山下众人无不侧目。
“神魔级禀赋！这小子，居然改易了万形？！”
“万形啊，龙魔道人之后，又有人改易了万形，而且，只用了十余年！”
“龙凤、绝世、千古、盖世、天星……神魔级的禀赋啊！”
音波回荡间，八方山下有短暂的寂静，旋即就是哗然。
在场之人，除却韩垂钧之外，至少也是入道宗师级的人物，又在八方庙中收获良多，哪里不知道神魔级禀赋的份量？
当世大宗师里，可有几个还只有绝世级的禀赋……
“万形啊！”
抬头看着那神光耀目的光幕，韩垂钧有些瞠目难以置信，又有些说不出的失落与激动。
自从知晓龙魔道人的存在起，大几十年里，他兼修诸般武功以易形，深知这其中的难度，也根本没有将万形定为目标。
哪怕修持了龙魔心经，换血后可以继续改易形体，哪怕有着黎渊送来的百形丹，他最大的野望，也只想着寿终之前改易千形。
却没想到……
“骨龄三十一，习武十余年……”
元庆道人眯了眯眼，那光幕上的神文有些过于刺眼了。
他自出道以来便以天赋高绝闻名于世，哪怕有万逐流在前，自问也差距不大。
但这小子……
他有些微的恍惚，手背一热，云弦玉握住他的手。
“直入东庙！”
一众人震惊哗然，只有庞文龙心中振奋：“所谓试炼，不过是为了筛选，天赋若足够高绝，那一切试炼都没有意义……”
庞文龙眼神很亮。
他急着跟黎渊入庙就是因为心下有着猜测，而这这光幕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
禀赋再度蜕变的确可以直入古庙！
“东庙……”
听得耳畔响彻的浑厚声音，黎渊心下一缓，虽然之前就有些猜测，但猜测始终是猜测。
此刻见得猜测证实，有种大石落地的轻松与喜悦。
只是……
“我本身的禀赋太低了，哪怕万形改易后，也还在盖世级的范畴之中，够不到天星级，更不要说是神魔级了。”
心下喜悦，但黎渊很冷静，甚至有些莫名的感慨。
受限于自身起点太低，若没有掌兵在手，哪怕他能改易万形，盖世级也将是他的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