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4章 陆地朝仙第一人
徐渭熊为何会选择赵，是因为赵衡赵父子这一支赵室，在尚未吞并中原的离阳王朝里，其实远比赵赵篆这一支更符合正统身份。
老靖安王赵衡在夺嫡失败被“发配”青州后，之所以那么积怨深重，这其中未必没有这份缘由在里面。
如今的祥符新朝，恐怕没有几名官员知晓早年那桩秘辛。
在赵篆的爷爷尚未登基之前，因为同辈的醇亲王膝下无子，宗人府就提议将赵衡过继给醇亲王一脉。
只不过赵篆爷爷的登基过程，比起儿子赵更加扑朔迷离，总之到最后赵衡的身份，变成了恐怕连宗人府老人都拎不清的一笔糊涂账。但如果这个时候拿出来旧事重提，早不如巧，可谓恰到好处。
不过，当徐凤年再见到赵后，立刻决定再将扔到春神湖里。
说到底，既然决定要改朝换代，赵对北凉而言，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天子，兵强马壮者当为之，宁有种乎。
别看赵的身份现在还尊贵，等再过个二年，这个身份就如那春神湖的鱼虾一般，一斤都卖不了几个钱。
徐凤年又何必将赵带回北凉，给自己添堵呢？
再者说，二姐徐渭熊在此次出征前，已让徐凤年自行判断，将赵带回北凉是否值得。
徐凤年又有何惧？
说来，现在西蜀南诏皆入北凉之手，整个广陵江以南地带，离阳的半壁江山，已然不姓赵了。
徐偃兵说着这段时间北凉的情况，“另外，北莽想要在龙腰州鼓动叛乱，已被曹嵬领万骑镇压，此回北莽派人渗透幽云道的朱魍，也被呼延大观等人连根拔除。”
徐凤年摇头笑道：“北莽的那位太平令，还是不死心啊。只是稍一诱导，便将自己为数不多的筹码都投入。”
思及此处，徐凤年看着远处似乎望不到尽头的广陵江，喃喃自语道：“离阳又何尝不是如此。四征将军中，阎震春与杨慎杏二将战死广陵道，甚至就连杨慎杏的儿子都随着一同战死，所得也不过是一个不轻不重的谥号。如此凉薄，也无怪顾剑棠要为自己准备后路。”
徐凤年抬头往天，目光穿透九天，“青帝，你以谢观应为障眼法，意图借陈芝豹这个自己在人间化身，获得千秋万代的帝王身份，把整个人间当作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欲用这人间气运，谋夺更高位置，又不想自己沾上天道因果。这般算计，可曾问过吾。”
天色渐晚，不少船舱内点起了油灯。
广陵江上船灯延绵十余里，于江道之上，形成了壮观之景。
大家好，我是谁字数的分界线-
已然归于北凉治下的西蜀，一处不知名的荒原之上，一名中年文士身影一闪而过。
剑气极速来到，将这名中年文士逼得无可遁形。
此时的谢观应，衣衫破损染血，披头散发，手中白碗几尽破损，狼狈不堪。
自北莽一役失败后，他就一直受傲笑红尘这位红尘剑仙的追杀。
从辽东石林到南海花岛，再从南海到东海，又从东海到西蜀。这一路走来，谢观应早已没有初见时的意气风发。
除了一开始还有些喘息的时间，越到后面，傲笑红尘的剑气就越强，找到他的速度也越快。
直到现在，谢观应连休息的机会都没有，白碗也在前几次的逃亡中以作保命之用，用来抵挡傲笑红尘取命剑气。
“谢观应，为图气运，谋害发妻，祸乱天下，你，罪无可赦！”
傲笑红尘在北莽那一役动用红尘禁招所受的暗伤，千在里追杀谢观应之下，非但没有加重自身伤势，反而神采奕奕，似乎再有突破。
与被他追杀的谢观应，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你到底是人是鬼？”梦魇再度现身，谢观应已知自己再无生机。
“谢观应，是时候为自身所为，付出代价了。”了解谢观应的过往，傲笑红尘不论如何今日一定要剑斩恶徒。
谢观应的妻子，也就是南宫仆射的母亲，复姓“南宫”。
曾被评为胭脂榜榜首，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美人，乃是一尾身怀大气运的蛟龙。
谢观应昔日因泄露天机而被追杀，在娶了南宫仆射的母亲，才得以幸免。
更让他没有遭受到亡国之难波及。
但谢观应为了窃取天下气运为己用，成就千秋霸业。
趁自己妻子即将化龙升天际，出手截断气运，导致自己妻子身死道消。
谢观应妻子死后，她身上的气运一分为四。
除了被谢观应自己吞掉的部分，其他三份气运分别流入北莽、东海城与太安城。
这才有了南宫仆射的四名仇人，王仙芝，拓跋菩萨，谢观应与韩貂寺。
谢观应正是凭此气运成为陆地朝仙榜之首，从无人问津到举世皆闻。
南宫仆射自此随母姓，为报母仇，入听潮亭。
时局变换，韩貂寺与王仙芝先后败亡于一页书之手。
现在，终于轮到了他谢观应了。
“洪洗象不愿替天行道，做厌胜徐凤年之人，我呢，是想做却做不来。”谢观应看着手中几尽破碎的白碗，明白自己已经无路可逃，自嘲道：“千年长生，比吕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到头来只是个笑话。这世间庙堂文人都有了各自定数，也该轮到江湖武人有个结局了，我会是第一个，曹长卿是第二个，至于谁是最后一个，我也不知道。”
“谢观应，你为一己之私，偷盗天下气运，欲使神州陆沉。今日，红尘剑下，恩怨不留。”傲笑红尘身后红尘剑出，破空呼啸，掀起无数沙尘，正是红尘绝式，“红尘冉冉！”
谢观应不愿坐以待毙，运起毕生修为，凝聚于白碗之上，欲挡红尘剑式。
两相冲击，只闻一声轻碎。
凝聚无数气运而成的白碗破碎，剑锋瞬间穿过谢观应之身躯，生死划定。
御剑回鞘，傲笑红尘头也不回地离开荒原。
谢观应思回百转，过往一切回溯，已分不清自己是何时行差踏错。
天地之间，唯留一声轻叹，傲尸一付。
感谢来自都天神煞周天星辰的打赏。
(本章完)
第1105章 澹台平静
北凉军自广陵江逆流而上，进入蜀地，西蜀经略使郁鸾刀亲自接应。
徐凤年留下二十万石于西蜀南诏两地，用以来年春耕播种。
就这样，徐凤年携大胜之姿与六十万石漕粮回到北凉道。
徐渭熊亲率城内文武百官，出凉州城迎接纵横离阳的徐凤年回归。
整个凉州城都在为这位北凉新王与三万余北凉健儿欢呼。
入夜时分，清凉山北凉王府之内，北凉王徐凤年在处理完三日后的北凉祭的相关事务。
徐凤年徒步走上清凉山，登高而望远处凉州城内热闹的夜市，商贾汇聚，人流不息。
自北凉拿下北莽三州，设为燕云道，又设立西域都护府，南下蜀诏。
徐渭熊与陈锡亮的联合主持下，来自北莽西域西蜀甚至极西之地货物涌入北凉。
北凉的市贸较之以往更为繁华，财政也为之大增。
此时，徐凤年身边忽然出现一袭白衣。
当白衣从天而降，墙头上竟然没有溅起一丝尘土。
来人正是当世硕果仅存的练气大宗师，不知何时凝聚起莫大气运的观音宗宗主，澹台平静。
澹台平静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谢观应死了。”
徐凤年淡然回道：“我已经知道了。”
澹台平静望着夜空中越发闪耀的北极星，继续说道：“谢观应死在傲笑红尘手上。雁王只身入太安城赴约，离阳请出自己的底牌与张家圣人。二人联手，雁王身死。不过，雁王在死前，将离阳最后的靠山一起带走了。谢观应与太安城的那人的死，足以弥补徐天蛟的损失。此局，他又赢了。你看，这夜空中越发闪耀的紫薇星，证明徐天蛟已经收拢二人的气运，变得更强了。”
不待徐凤年回答，她自言自语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可这些是草木。人不是草木，而且也许有人死了后，有人活着，就会生不如死，不管这些人在波澜壮阔的战事中如何不起眼，在金戈铁马的鼓声里如何不值一提。我曾经跟随师父走过大江南北，看惯生死，但并不意味可以着看淡生死。”
徐凤年仍是一副风清云淡的模样，静静地看着远处繁华地夜市。
见徐凤年没有反应，澹台平静眼神冷冽，冷淡地说道：“徐凤年，相信你也应该明白现在的天下格局，在雁王的插手下，已经不合规矩了。你与李玉斧若再不停手，终将成为天下的罪人。”
徐凤年笑着问道：“如果按照黄龙士的说法，我徐凤年将战死北凉，青史骂名一百年一千年，这就是所谓的善终吗？而你所谓的规矩，又是什么？”
澹台平静淡然地道：“现在他们是顾忌着紫薇才做出退让，而非是你。就算你得入陆地神仙境，大败高树露，又能如何。莫忘了，你还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这天下，能真正做到无敌的，只有一人。虽然他多次派化身助你，那也是因为他已然将北凉当做自己的私产，容不得损失。你若继续得寸进尺，不等他们出手，你一直以来所依仗的助力，会第一个灭掉你。”
徐凤年对澹台平静的话不置可否，反而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能拥有现在的修为，还要感谢我。”
如谢观应死前所说，一物降一物是世间至理。
即使强如镇压人间一甲子的王仙芝，也因为老剑神而甘居天下第二。
本来，克制徐凤年的人应当是洪洗象，但洪洗象不愿意。
谢观应想成为，却命丧傲笑红尘之手。
当今天下，能够对他这位新晋武评大宗师造成致命威胁的角色，屈指可数。
在曹长卿死后，只有桃花剑神邓太阿算半个，之所以是半个，不是说徐凤年稳胜邓太阿，而是邓太阿逍遥江湖，没有理由跟徐凤年生死相向。
所以，这厌胜之人就落到了澹台平静地头上。
这也是她凝聚莫大气运，得入天人之境的原因。
澹台平静冷笑道：“你不会真得以为顾剑棠会帮你当上皇帝？”
澹台平静自问自答道：“辽东石林一战，徐天蛟将北莽离阳二方的成名高手几乎铲除殆尽。但这些都只是徐天蛟顺手为zhu，他真正的目的是拉拢顾剑棠与除掉谢观应。事实证明，他全部成功了。不然，雁王不会这么轻易地入太安城。即使你当上了皇帝，也无法长久。这一切，皆因为紫薇的存在。你所做的一切，注定会成为徐天蛟登上那人间至高之位的助力。如今，境界大成得以窥探天机的顾剑棠，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他才愿意助力北凉。”
徐凤年平淡道：“确实如此。”
澹台平静摇头道：“你猜到的只有一半。你以为李玉斧斩断天地连接，你就不再受天道约束。徐天蛟又何尝不是在等待这个机会呢？这也是他放过张家圣人与黄龙士的原因。你与李玉斧斩断天地连接，即使侥幸躲过天上的杀手锏，也敌不过再无约束的紫薇大帝。最终下场，只会比那一页春秋上更惨。”
人间命数，在二人口中随意谈论。
徐凤年站起身，说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告诉我这些，看来澹台宗主是没有孤注一掷的想法了。”
澹台平静神色平静地回道：“如此明显的陷阱，我为何要跳？再说，等时候到了，自有徐天蛟收拾你，我又何必多次一举呢？”
徐凤年未回身，负手而立，“你倒是聪明。可惜，离阳与谢观应就是不够聪明了，敌我未明，便轻举妄动，下场只会是一败涂地。”
澹台平静蛾眉一挑，说道：“你故意借助徐天蛟之手，铲除北凉的敌人。如此看来，你也不简单。”
徐凤年闻言笑道：“瞧你半句话不离紫薇大帝，他有这么可怕吗？我看你对我这个真武大帝转世，可都没这么恭敬。”
“紫薇大帝下人间，便注定了这天下要改朝换代，注定要成为未来得天下之主。”
感谢来自死亡之神李的打赏。
(本章完)
第1106章 紫薇星芒
徐凤年不以为然道：“即使是天人，也无法掌握天地规则。否则，他们也不需要借谢观应等人之手，造成人间大乱，垂钓人间气运。所以，你口中的紫薇大帝又如何能例外？”
澹台平静说道：“天人也分三六九等。真武大帝纵有大帝之名，掌握天界近半兵力，也不过是位列五帝之一，与青帝，白帝并列为五方五老。又如何能与紫薇大帝相提并论？须知真武大帝也只是北极四圣之一，而四圣皆是紫微大帝的部下。现在广为流传的真武星象北极星，本来就是紫薇大帝的命星。只是因为武当曾经兴盛，才将此挪用到他们祖师爷头上。”
澹台平静看了看徐凤年，“就连北极真武大帝中的北极，都是属于紫薇大帝。北帝将取代天帝的说法，所指便是紫薇大帝。紫薇大帝下场，青帝即使再不愿，也只能退让。”
徐凤年回道：“但即使如此，也无法与人心向背。人心所向，便是气数，一样可以对抗天地。这也是那句不敢在此地动手的原因，八百年前的大秦王朝，也是因此得以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