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混鲲当初偷袭成功，却也是沾了第八沉天的便宜，否则以它的本事，哪能伤得了羲和？”
“可它虽然偷袭成功，但也被羲和反击所伤。我这些年伏尸于地，虽然不能动弹，却也知道东海境况为何。”
“兴风作浪的乃是鲲鹏，混鲲没有一次露头。那畜生必定还在养伤，否则早跑来解救被刑天首级封印的第八沉天了。”
又说：“连先时姜山带走刑天首级之时，混鲲都没冒头，鲲鹏、巨鳌也没有现身，可见它伤势未好，余者亦心存忌惮。”
姜山旁边听着，却道：“我是越来越糊涂了。帝分明不是个好人，却又居于泰山坐望东海，保东海之滨不为泽国，这里说来，竟然又是一回好事？”
成唐笑道：“好事坏事，谁又说得清呢？”
话里只是含混，姜山听得眉头都挑了起来。
女魃却说：“归墟旧址所在，深入汪洋，遥不可计。当初羲和浴日，大日落下汤谷，发出的光，须三年方至东海之滨。”
汤谷的光要三年才能到东海之滨，这距离便一目了然三光年么这东海可真大！
“不知小弟你在宇空一道上是否有建树？若不然，将耗时日久。”
成唐一旁道：“以姜山如今的修为境界，若不精于宇空之道，一旦行宇空挪移之事，必引来九鼎镇压。”
不精通空间的奥妙，非是不能穿梭空间。只是不知奥妙，手段便粗暴，手段一粗暴，就容易引动九鼎。
姜山笑道：“宇空之道，不能说精擅，却也略知一二。我曾经得旋龟馈赠，得以修习员神经，从反景入手，倒是摸到了几分宇空之妙。”
成唐一听，作恍然状，道：“原来旋龟赠了员神经予你。”
女魃便道：“精通就好。”
又说：“开辟了本体宇宙，说来挪移宇空不过等闲手段。若在上古时候，只消开了本体宇宙，便有了朝北海、暮苍梧的本事。一些强大存在，动念之间，便可绕着这大地转上一圈。”
“大禹铸九鼎镇压寰宇，这宇空之妙的门槛，便被拔升到了高处。”
成唐也道：“百重宇宙之下，等闲不敢挪移空间；百重宇宙之上，还须得精通此道，才能勉强避过九鼎镇压。”
这个事，姜山是深有体会。
他在自己那边的时候，驾驭空间如吃饭喝水。那边驾驭空间的门槛，低的不可思议，譬如一些变种人，生命的强度连一境都不如，但穿梭空间，却如平常走路。
若打一个比方，自己那边的空间，如同天上的白云，那么这边被九鼎镇压的空间，则如钢板。
不在一个量级。
让那头那些把穿梭空间当作吃饭喝水的人到这边来，一个二个全都要变成傻子。
成唐又叮嘱姜山：“你在空间挪移之时，须得一乍一瞬的来，千万不要进行长距离、长时间的挪移。”
说：“否则即使精通此道，也会被九鼎伟力镇压。”
姜山顿时了然。
便是一截一截的来么，断断续续，挪移只一瞬，不能长久；一旦长久，仍然会被九鼎所镇。
三光年而已，在自己那边，本来就只需一瞬；可惜到了这边，空间的‘硬度’太高，穿梭起来是个力气活，须得耗费更长的时间。
就譬如在空气中奔跑和在海水中奔跑一样，一个阻力小，一个阻力大；阻力小，速度就快，时间就短；阻力大，速度就慢，时间就长。
女魃笑道：“虽然可能繁琐了些，却也不是没有好处。”
她道：“若无九鼎，你在进行空间挪移的过程中，便容易遭到截杀；有了九鼎，别人就不敢动手，一旦动手，双双都要被九鼎镇压。”
姜山失笑：“这倒是个好处。”
便这里坐在甲板的沿上，聊到太阳落山，又聊到太阳升起。
朝阳出来的时候，就是分别的时候；巫咸国的大巫们，还有仲玉、大风、虎蛟.大家聚于甲板之上，洒然道别。
仲玉对姜山道：“你要早来巫山。”
姜山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里送了女魃姐姐寻到归墟，我转身便赴巫山。”
仲玉道：“那就好。”
又说：“大风和虎蛟将随我同去巫山。”
旁边的大风和虎蛟齐齐点头，虎蛟摇头晃脑道：“东海里有一种白玉一样的章鱼，甚是美味；我曾经偷偷去吃过一些，却被鲲鹏发现，险些被它打死。”
说：“你现在可比我厉害，若是见到鲲鹏，须得帮我报个仇，狠狠揍它一顿。便是报不了仇，也须得给我捉几个玉章来吃。”
姜山哈哈大笑：“你还有这样的黑历史？”
大风旁边嗤笑道：“这小长虫以前跳的可欢快了。就是被鲲鹏揍了一顿，才能安安心心呆在云梦泽。”
虎蛟道：“我跳的再欢快，也不比你欢快，你这厮老鸟，居然还是个卧底！”
这两个，说着说着，又打闹起来。
姜山笑呵呵的，拍了拍腰间的网兜，笑道：“正好有这网兜，若是遇见了，便给你打几只来，带去巫山尝尝鲜。”
一番作别，自无多言。
都没有那小儿女态，皆是洒脱的很。
姜山站在空中，看着倏忽往西远去的巫咸国战船，轻轻发出一声叹息，这才转对女魃道：“我们走吧。”
女魃颔首，便见姜山摇身一晃，显化出两万一千公里先天人族真身，耸天立地；女魃便抱着大蟹，飞身落在姜山肩窝锁骨的沿上。
姜山笑道：“走喽！”
(本章完)
917.第907章 漫长的上古时代
917.
姜山迈开大步，身如星辰，披云戴风，不消片刻，已来到海边。
放眼望去，东海广袤，无边无垠；三万里内，风平浪静，三万里外，狂风呼啸，巨浪滔天。
说三万里，倒是有几分尺度，可在姜山面前，也只眼皮子底下；他身长已达两万一千公里，若倒下来，便有四万两千里。
地球的直径也才一万多公里而已。
他的身躯，说一句大如星辰，已丝毫不为过。
若施法天象地神通，变得比太阳还大也只等闲。
海岸三万里外的狂风巨浪，于他而言，只如春风拂面。
他还只是个孩子尤自记得，龙伯钓鳌，下海的时候，东海的水漫不过他的脚踝，由此可见，成年的先天人族到底有多伟岸。
坐在姜山锁骨上的女魃说道：“这三万里海波平，正是帝之故。”
姜山点了点头。这种三万里内风平浪静、三万里外巨浪滔天，如此泾渭分明，有明显的人为痕迹。
女魃又说：“上次大战过后，东海的环境变得非常恶劣。有的地方还残留有第八沉天与羲和厮杀时留下的煞绝之地。”
“因此，挪移空间须得小心谨慎，免得一头撞进此类绝地，吃一记十数万年前的拳头。”
姜山呵呵直笑：“十数万年前的拳头.”
女魃道：“夏后氏已有天下三万年，夏后之前，大禹当天下三万年；大禹之前是虞舜，虞舜之前是唐尧，唐尧之前是颛顼。”
“绝地天通就发生在颛顼之末、唐尧之初的这段时期。距今已有十三万载。”
姜山听了，不禁道：“上古的人王们，一任是三万载？”
女魃摇了摇头：“帝喾.也就是颛顼之前，时间不计；颛顼之后，从唐尧开始，大致都是三万载。”
说：“我父亲当天下五十五万载，魁隗氏当天下更长数倍，有一百八十余万载。”
说：“上古时代是一个很长的时间尺度。上古的开端，从风氏伏羲开始，伏羲之后是女娲，女娲之后又经历了柏皇氏、提挺氏、大庭氏等诸先祖，然后是魁隗氏、轩辕氏，直到大禹而终。”
又说：“风氏伏羲、女娲，与羲和一般，皆是从鸿蒙时代走过来的。先祖们斩断鸿蒙时代之后，留下他们几位开启上古时代。”
到这里，女魃发出一声叹息：“鸿蒙时代的诸多生灵，在斩断鸿蒙的浩劫之中，几已尽灭；现在人族的文明，其实是从上古时代开始的，因为那之前的鸿蒙人族，已经灭亡了。”
她作了一个总结，说：“据我父亲所言，上古时代从伏羲、女娲而始，到他当天下之时，已过一亿两千万载。”
姜山听着，忍不住作了一个深深的呼吸。
女魃平淡的话语，在他心中，勾勒起了一道浩荡苍茫的光阴长河。
一亿两千万年！
对于普通的生灵来说，这是一个段漫长到令人发指的时间。鸿蒙时代的断绝，苍生几乎尽灭，正是用了这一亿两千万年，才重新把这个世界塑造的生机勃勃。
姜山道：“正好这段旅途，劳烦姐姐与我多说一些上古时代、鸿蒙时代的故事。”
女魃笑了下：“好。”
姜山伟岸的身躯微微一晃，乍然已是消失，百万分之一秒之后，穿梭在空间之中的姜山察觉到心中有一股莫大危机袭来，便当机立断，从空间中跳了出来。
举目，四面皆水，大海苍茫；细细一算，这一次空间穿梭，略过的物质空间距离，才只九百亿公里。
而一光年的长度，是九万四千六百亿公里。
距离抵达归墟旧址的三光年，才走三百分之一。
女魃适时道：“一次挪移，须得停歇一阵子，不要急着进行下一次。”
又说：“你本事不小嘛，一次挪移一千八百亿里，可不像你说的只略精通。”
姜山笑道：“属实不算精通。”
女魃笑了下，知道他谦虚，然后眺望四方，说：“那边有一座岛屿，不妨先过去歇歇脚。”
姜山从善如流，当即举步望那岛屿而去。
说是一座岛屿，却方圆有数百万里广大，姜山两万多公里的真身登上岛屿，岛屿也不显得逼仄。
岛上多山，只靠西的一侧还算平坦。
山中多是泛白的乔木，大的有数万丈高。这种树的叶片泛白，只叶筋透红，如同血管，很是有些奇异的美丽。
岛上非常寂静，除了有一些海鸟，竟少见其他生物。
姜山切换原身，作八尺，和女魃走到海边一处礁石。
女魃说：“这白叶红筋的树，我曾在汤谷附近见过。其以生灵血肉为食，且毫无节制，具备灭绝性，很是有些凶恶。”
姜山点点头，他观望这些山、这些树，隐隐看到有煞气、秽气酝酿。
女魃说：“看来归墟中沉积的污秽，被当初杀斗的余波震出来不少；这才入海一千八百亿里，便已有这种被污秽侵染的树木，以前只有归墟附近的岛上才有。”
姜山道：“这是被归墟之中的污秽侵染的生物？”
女魃道：“天下万水归于东海，四方诸海归于归墟；万水诸海带来许多污秽，沉淀于归墟之中，酿出许多灾厄。”
“归墟之中沉积的污秽散发出来的秽气极是有些凶恶，可使万类生灵变得残暴凶毒，具灭绝之性。羲和造汤谷，正是为了以大日之阳刚、扶桑之木性，镇压、过滤、清理万水带来的污秽。”
又叹道：“可惜羲和无数年之功，一场大战，又使东海变回了原本模样。”
姜山道：“归墟被放逐，天下万水失了轮回之地，四方诸海的洋流带来的污秽没了去处，长此以往，果然不是好事。”
女魃说：“只十余万载，万水诸海带来的污秽还不算多；眼下这般，是厮杀之时从归墟之中震出来的鸿蒙、上古积年污秽。不过无妨，只待终局到来，诛灭了天，归墟回归，一切都会向着好的方向而去。”
姜山点了点头。
“就在这里歇息一日吧。”女魃说：“看看现在据有东海的那些畜生，到底有多欢迎我们。”
姜山笑起来：“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