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迟迟点着头:“你好了解她啊……”
赵长河:“……没有,只是夸你处置得当,既给了若羽历练,也不堕朝廷颜面。”
夏迟迟磨了磨牙:“连两位尊者都很识相地给我与你独处的空间,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满嘴都是凌若羽。”
难道不是你在跟我说凌若羽升不升排名的事……赵长河不敢抗辩,赔笑道:“孩子怎样了,叫什么名字,学区房买了吗……”
夏迟迟道:“你怎么知道我这两天有点干呕。”
那表情,也不知是怨怼还是在秀,脸上像是有光。
于是赵长河脸上也有了光。
迟迟自己经历了怀胎三十年的怪相之后,可能都习惯了,但对他赵长河而言,当初与迟迟的天河缠绵不过是十几天之前的事而已,和正常人发现妻子有孕的感觉没有任何区别。
想不到风雨江湖这些年,真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夏迟迟轻轻靠在他怀里,抓着他的手抚摸肚子,笑吟吟道:“你自己找死之前留个种,意外的也有好处。众臣知道我肚子里有孕,虽是很难理解这种怪胎,倒也不敢置喙。反正四象教教义拿来背书,只会是圣胎。既有圣胎在身、我看着也是一副长生不死的模样,这些年也就没有不开眼的叽歪国本问题,没人催我的婚,算是你临走留个定心丸,不然有得烦的。”
赵长河倒没想过还有这方面问题,如今想想,当初飘渺可能对此都有了预感,此事关乎社稷稳定,所以才一炮而成。
“这孩子不管男女,生出来就注定是将来的皇帝,我会尽快传位。”夏迟迟悠然说着,仿佛放下了心中巨石:“我观你近日行事,将来必赴九天之外,我可不想独留人间。这一次,你就算是想死,也要带着我一起死。”
(本章完)
第886章 进入星河
夏迟迟对外装模作样特别多,可面对赵长河的情感表达却历来直接而热烈,总能极大调动赵长河的情绪。
在自以为重历此世已经快要以修仙的旁观视角看待世界的赵长河,几乎被一句话拉回了人间。
“瞎说什么呢,我可不会死,你更不会。”赵长河轻轻揽着夏迟迟的肩膀,柔声道:“接下去其实不会有什么苦战的……”
“别想瞒我。”夏迟迟淡淡道:“以魔神论,我承青龙之意;以人类论,朕乃当世人皇。坐望山河三十载,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朕都知道。你至今没有战胜天道的把握,夜无名也没有。你们双方都心虚的事情,哪能没有苦战?”
赵长河奇道:“你为什么这样判断?大部分人难道不是都觉得当初那一战压力不大?”
“因为如今你已经找到了星河,却没有直接去找夜无名,夜无名也放任凌若羽继续历练而没有来抓孩子……看似风雨祥和,只有一种解释,是因为你俩都有默契,虎丘一击不中就不纠缠,以免被捡了便宜。”
“唔……”
“当初所谓压力不大,是你丢了命去换的,我们的主心骨都差点死在那一役,说压力不大的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夏迟迟叹了口气:“我在想一件事……”
“什么?”
“此界对天道到底有多重要,非要不可么?”
赵长河沉吟片刻,答道:“也许只是一种……‘我的东西不许别人染指’的占有欲吧,或是被自己的狗反咬一口的不甘。这种情绪一旦放大便会摧毁理智……当初被夜无名镇压的恨意大抵由此而来。”
“正常来说,人都有取舍、看利弊,审时度势。”夏迟迟道:“便如国与国之间,要是双方势均力敌各有顾忌,那就都不会轻易兴兵,就像现在你与夜无名。以此推之如果天道对我们与夜无名稍有顾忌,那决战可能一辈子都打不起来。可如今天道依然在界内搞事,试图收取星河破界而来……要么说明他根本没有理智,要么就是他依然有必胜的把握才会如此。”
赵长河不语。
确实如此,如果按照常规理解,当初夜无名身合完整天书之后突破了御境局限,都有了与天道同归于尽的威胁,如今沉淀之后就更可以;加上夜九幽如今大概率也达到这层面了,姐妹俩一旦联手,天道就是有来无回。
此界对能是什么必须不可之物,一定要这么铆足心思孜孜不倦?
要么是个已经失去了理智的疯子,要么就是依然有必胜的把握。
是前者还好说,是后者的话这就是一场死战。从这里看,也可以说在知己知彼方面已经输了,己方的实力在对方眼中已经差不多算明牌,而对方的实力至今还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事儿必须早点和夜无名对接一下,至少要搞明白天道的具体实力再做定议,再墨迹下去不知道会不会出乱子……
赵长河不想和夏迟迟多谈忧心事,很快抚着她的肚子笑道:“放心,我有思路。别太忧心,可对宝宝不利。”
夏迟迟撇嘴:“这些年都没感觉,你这冤家一醒,各种不适就来了……原来怀孩子这么麻烦的。”
“我都觉得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少来,你才像个孩子,谁像你一样欺负自家徒弟的。”
“难道你刚才没有欺负她?”
“我和你能一样嘛,我那是恶毒嫡母欺负妾室的孩子,天经地义。”
“……”赵长河当然不会去和她扯自定义嫡母的问题,更不会去扯这个算不算天经地义,只是笑呵呵地把耳朵贴到肚子去听。
可惜压根还没成型的胎什么都听不出来,夏迟迟也没推他,摸着他的脑袋很乐呵地让他听着根本听不见的东西。
心中忽然在想,你明明自己就是大孩子。
以人生经历来说,赵长河比大家缺失了三十年,现在他和谁都算是小孩开大车……
还好,有那几个几千万年的在,别人不凸显……
夏迟迟咬着下唇,偷眼看了看左右。如今随侍的宫女们早都换了不知道多少茬了,现在是没有一个认得赵长河,赵长河进来都没敢让人看见,寝宫早就屏退了宫女,如今香帐暖暖,寂无人声。
“那个……”夏迟迟悄悄道:“现在还没成型的,影响不影响行房?”
这夫妻俩对医道研究都挺深,理论上前三个月不能乱来,反倒是大了肚子之后倒可以。但现在这种状态大约还不算前三个月……按十几天来算,多的是人连反应都没有,不知道自己有了,照做不误的到处都是。
所以其实应该是可以做的……只是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当爹妈,心中忐忑,不敢妄动。
赵长河也不敢,心虚虚的:“还是不要了吧……我也没那么饿啊。”
夏迟迟幽怨道:“难道她们没跟你说过类似的话是我们饿。”
赵长河:“……”
夏迟迟蠢蠢欲动:“要么试试?”
赵长河还是很犹豫:“找个有经验的嬷嬷问一下?”
夏迟迟又好气又好笑:“谁这种事情去问人啊,而且还是皇帝和面首,要点脸不要了……要不我们去问皇甫嬷嬷?”
皇甫情戴着个朱雀面具骤然出现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瞪着她看。
夏迟迟:“……”
皇甫情磨牙:“是本座这些年不管你了,让你飘了?还是你觉得自己是教主加皇帝,已经可以翻天了?”
是教主也是她徒弟、是皇帝也是她女儿,丢掉翼火蛇马甲之后的皇甫情在夏迟迟面前全面镇压,夏迟迟蔫了吧唧的咕哝:“说好了今晚给我独处的。”
皇甫情目光剐了她一阵,暗道谁喜欢和你再续野史似的,谁叫你喊我嬷嬷。
话说现在这臭皇帝掌控力很强啊,抱琴在江南说的话她都知道了?还是说她和抱琴本来就坐一桌,脑回路都一样?
心中骂娘,口中还是道:“目前你这个情况应该可以的,别动静太大,悠着点就行……”
真母后谆谆教导,夏迟迟却目光狐疑:“你又没怀过,你怎么知道?”
皇甫情气得想打人:“我们自幼家宅里什么没听过,你那时候还在扮男人!”
夏迟迟点了点头:“嬷嬷可以退下了。”
皇甫情一把揪起她的衣襟,夏迟迟悠然道:“朕现在身子可金贵着,别乱来啊。”
皇甫情简直气笑了:“那你就慢慢金贵去,记得别做。”
说着直接抱住一旁的赵长河,来了个深情长吻:“我们来。”
夏迟迟一下就跳了起来,伸手去掰师父的胳膊:“放开他!”
赵长河依然秉持面对修罗场绝不轻易吱声的战略,嗅着左右的不同香风,闷声发大财。
寝宫之外脚步声忽动,三人都怔了怔,就听见有宫女禀告:“陛下,凌姑娘说她趁夜再邀三位大人比试,已破三位大人联手,问是否可以入宫。”
夏迟迟:“……”
皇甫情:“……”
赵长河:“……做得很好,带她到宫中圣坛,赏赐抄录四象教经文,凝神静心,感悟星空。”
凌若羽带着一脸清澈的愚蠢,抱着龙雀跟着宫女,好奇宝宝般的四下打量,一路进入宫中四象教总坛。
然后发现这里好熟悉啊……
这就是当年夏龙渊的太庙地底星穹,祭坛之下还有锻炉呢它星河就是在这里诞生的。
少女直接把龙雀扔了,抱着星河剑坐在祭台顶部,抬头看着这片星穹,慢慢的心神沉浸。
龙雀:“……”
凌若羽还真不是故意的,她在这里受到的触动比在别处大很多,一时失神。归根结底这片星穹是夏龙渊为了追逐夜无名的脚步,仿夜无名的夜空套路去搞的,含括覆盖天下无所不达之意,被四象教看中作为总坛最合适不过,与她星河也几乎完全贴合。
曾经赵长河还考虑过把这片星穹炼成个法宝随身携带,就可以借此无所不在。后来由于修行进度快,跳过了借助法宝的步骤,直接以身做到了,之前的想法也就搁置。
作为星河本人,凌若羽对这些始末也是了解的。看着看着忽然就在想,这片星穹实则已经很接近一界的概念,假如当初师公炼了这片星穹,它是否会演化成一个完整世界,诞生生灵、以及属于它的天道……它的天道是否其实就是器灵?
星河剑也有自演一界的力量,而当星河剑自演一界,自己算不算那一界天道,也就是九幽姨娘初始的角色,以及娘亲现在的角色。
龙雀有些惊恐地往旁边挪了半寸。
她眼睁睁地看着凌若羽的身躯变得模糊,似乎是整个人无意识地融进了怀抱的剑身里,然后剑“站”了起来,像人一样左顾右盼,“低头”看向躺在地上的龙雀。
龙雀蠕动,蠕动。
凌若羽想去抓它,却发现自己没手,变成砍了下去。
龙雀奋起反抗,一刀一剑叮叮当当地在地底大打出手。
四象教总坛守卫惊恐地围拢过来,却被刀光剑芒拦截在外,根本近不得身。
“快,快去禀告陛下!总坛要被妖怪拆了……”
“玄武尊者就在外面睡觉,去请玄武尊者!”
不用他们去请,一刀一剑打得正酣,忽地感觉被揪住了命运的后脖颈,刀柄剑柄同时被纤手左右拎住,提在半空。
三娘稀奇地打量着跟咸鱼一样垂着的一刀一剑,竟然发现这俩刚才的挣脱力度差点自己都拿捏不住,是发现了姨娘到来才蔫了下去老实被拎的。
“怎么又打起来了?”三娘奇道:“若羽呢?哪去了?”
龙雀摆尾,好像在指某处。
三娘转头一看,地上随意散落着凌若羽的衣物,刚刚在外面和三位朝廷悍将打完架入宫,衣服上还是薄汗,散发着属于凌若羽的少女风味。
三娘:“……传承对了。但若羽人呢?”
星河发出了说话声:“我在这……”
三娘:“?”
你居然能发语音而不是传念……你肉身呢?
星河憋了一下,三娘忽地感觉像是一个小姑娘在拉粑粑……她猛地预感到了什么,飞速命令:“所有守卫转身!撤离!”
四象教令行禁止,飞速撤出。
果然印证了三娘的预感,还真有一只小姑娘从剑身里掉了出来,浑身光溜溜的在地上狼狈地打了个滚,飞速抱起地上的衣服遮住身前,小脸憋得酱紫。
三娘瞥了一眼,眼神意味深长,充满了行业巨擘看萌新的叹惋。
比迟迟还平,真不容易。怪不得能钻进剑身里,但凡多鼓起一点可能都钻不进去,得有个狼牙棒。
呃不是这样的,不管怎么说也不可能真是钻进剑里……三娘看着小姑娘手忙脚乱地穿衣服,忍不住问:“你这肉身是怎么穿进去的?”
少女羞得都要哭了:“我、我也不知道啊,就那么进去了……”
“什么进去了?什么进去了?”前方人影闪过,赵长河与皇甫情夏迟迟都衣衫不整地出现在祭台。
看着同样衣衫不整的徒弟,赵长河气急败坏,暴怒道:“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