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幸灾乐祸的声音这才传来:“试着自己飞呀,不是能御气了嘛。”
赵长河憋红着脸,忽地顿足,海面上被踏出一个巨大的爆炸,整个人炮弹般向远处的岸边弹射而去。
启动靠暴力弹射飞行的过程中尝试着结合气流和重力平衡多飞了一阵子,果然比预计的飞得远了不少,就是摇摇晃晃有点丢人。
一口气将尽,赵长河左顾右盼,想找个什么借力再蹬,却一时哪找得到。
“蹬!”脑袋上被玉足踏过,瞎子踩着他的头从上方飞过,笑吟吟道:“再见。”
“咚!”赵长河狼狈栽进了海里,钻出脑袋指天大骂:“草你……”
话没说完,忽地话锋一转:“白色的。”
瞎子:“?”
“哐!”无可抗拒的气浪涌来,赵长河惨被拍进了海底,晃晃悠悠。
其实有个锤子色,瞎子穿的是裤子。黑色的劲装武士裤,还扎了裤腿的,更显那腿笔直修长。
如同搞不明白瞎子的灵体为什么会有触感一样,赵长河至今没明白瞎子的衣物是幻化的还是真实。
他哼唧唧地往水面钻,暗自问龙雀:“雌小雀,你衣服哪来的?哎哟卧槽……”
海面上一把大阔刀追着主人一路狂砍,主人踏浪飞窜,腾身而起,歪歪扭扭地一路飞翔。
…………
回到岸上的时候,琅琊以西到东海边的郡县都已经传檄而定,赵长河已经能看到郡县换上了大汉的龙旗,也不知道后续的治理该是什么个操作。短时间内看见的还是一片愁云惨雾,清洗和杀戮,看着有些难受,但赵长河知道这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
打碎旧有的才能建立新的。
回到琅琊,崔元雍依然忙碌,崔元央还在秘境外傻乎乎守着,看到赵长河从天而降,小圆脸瞠目结舌的样子十分可爱。
赵长河一肚子心事都飞没了,上前一把抱住,笑道:“在这守了多久?”
崔元央道:“也就大半天……他们在搞庆功宴,正好还没开席,你要参加吗?”
赵长河其实还真有点想和朋友们纵饮高歌一回,可惜事太多了,实在没法放纵。他叹了口气,低声自语:“什么时候是个头。”
崔元央目光闪闪地看着他:“是不是又想走了?”
赵长河捧着她的脸蛋揉了揉:“你是必须跟我一起去的。”
崔元央心中高兴,却也有些惊奇:“必须?”
“是啊,至少这山河四剑的秘境,你都必须走一趟的。”赵长河递过一页书:“这个你先拿着。”
崔元央心中一动。
时至如今,大家也都知道这是什么了。
天书……他就这样跟给个棒棒糖一样直接递了过来。
“这里记录了王家秘境里的内容,你若要寻找上个纪元的感悟或者记忆,这个对你很重要。相应的,杨家和李家那边你都是得去一趟为佳……杨家那边,我不知道你爹是否能劝降杨敬修,但即使劝降不了,以他们的行事风格都不会太疯狂,暂时还好;李家那边才是特别麻烦,因为这件事和胡人直接相关。如果要说立国之战,胡人的压力才是真正的立国之战。”
崔元央叹了口气:“就知道,你脑子里已经在想着封狼居胥了。那不是一战可定的,需要很长久的战争。”
“倒也不一定。”赵长河道:“不是我急……现在是他们在进攻。此外,长生天神在海外重伤,至今也有一段时间了,说不定也快复原了……这个比什么荒殃风隐都要命,他是二重御境。”
崔元央感受得到赵长河一肚子事的焦虑和压力,这个时候最好的安抚就是乖巧:“我知道了,我先感悟天书。赵大哥去忙自己的就好。”
“嗯。”赵长河揉揉她的脑袋转身离开。
到了门外院落,就看见薛苍海与万东流在喝酒,赵长河愣了一下:“就你俩啊,归尘玄冲师徒呢?”
“他们已经回泰山了,说世外之人,不该再涉俗务。”薛苍海咂咂嘴:“这是在表态呢,不跟四象教争国教。”
赵长河道:“那你呢,血神教怎么说?”
薛苍海笑了笑:“血神教没有教义,如果说有,那就是杀人,我们知道做不了国教。如果天下大定,我们的存在反而就成了乱源,我不知道到时候想除掉我们的是不是你。”
赵长河嗤笑:“人是杀不完的,你们永远有用武之地。国教做不了,改个旗号如何?”
薛苍海奇道:“什么旗号?”
“血色十字军。”
“?那是什么鬼东西?”
赵长河仰天打了个哈哈:“勒石燕然,封狼居胥,数不尽的头颅,在塞北等你。”
薛苍海眼中血戾一闪,尽是狂热之意。
(本章完)
第691章 赵王归京
“你一句话,让他连酒都不想喝了。”
看着薛苍海兴冲冲去血神教营地的背影,万东流叹气道:“你这个算不算是用人心术?”
赵长河一屁股取代了刚才薛苍海的位置,取酒喝了一口,舒服地吁了口气:“你想多了,为什么不认为是老薛和不熟,根本就不想跟你喝酒?你和他都差着辈呢,人家压根不爱搭理你。”
万东流道:“没觉得差着辈,他被岳红翎揍,我被你揍,大家辈分分明一致。”
“噗……”赵长河差点喷出酒来,敢情你俩刚才是在交流挨揍心得是吗?
万东流面无表情:“既然他跟我不熟,那他刚才在这和我扯屁干嘛?”
“他只是在等我。”赵长河微微一笑:“你在这岂不也是一样?否则你俩怎么可能聚在王家宅中喝酒,各自都一堆下属需要看顾,真说喝酒,也是和下属们喝。”
万东流终于也笑:“确实。归根结底我和他本质都是帮会,和如今场合有些格格不入的,帮会嘛当然是自家兄弟喝酒要紧。”
“老薛怕我站在朝廷的角度,不希望看见他们这种杀戮成性的魔教,心中不安,才来找我。我只需要告诉他,需要杀人的地方很多,只要把视角从江湖放在国战,尽可放开手脚去杀,不但没人觉得是坏人,反为英雄。”
“嗯。”
“那你呢?你来找我,又是怕的什么?”
“我虽为四象教徒,同时也是漕帮少主……废漕改海,是你的动议?”
“是。”
“尊者推行此事,是为了逼反我父亲。我想知道,这是一时之计呢,还是会继续推行?”万东流认真道:“告诉我实情没关系,即使依旧要废漕。”
“开海而不废漕,这二者根本不会冲突。”赵长河道:“从我海外见闻来看,只要贸易扩大,将来漕运反而更繁荣,因为你们要运的货变多了。”
万东流愣了愣:“有这回事?”
“王家也是开海先锋,你有闲也别搁这喝酒,去海边看看。我刚从那边回来,琅琊之战都没影响那边红红火火。”
“好。”
“你与不器本来交好,之前有点紧张,现在也没了紧张的前提。回头和他多交流,说不定会打开新天地。”赵长河道:“很多冲突其实只不过源于资源的紧缺,包括土地……其实世界很大。当然前提是技术和生产力也上去……呃……”
好像说多了……万东流正在沉默,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几句。
赵长河抿酒掩饰超过时代的发言,忽然道:“你的意思,漕帮依然只想做一个赚钱的江湖帮会,并不想涉足地方治政,哪怕现在你们已经成势了,也愿意退回原先的样子?”
“不错。”万东流淡淡道:“不仅仅是我们无意于此,更要紧的是你们也不会希望好不容易打压了世家,又崛起一个万家。江湖帮会势力再大都好说,涉及州郡之权可就不一样了……”
他顿了顿,忽然笑道:“江湖事,归江湖……我更喜欢这样,相信你也喜欢。到时候再赴扬州,我请你潇湘馆里喝酒……哦,如烟嫁人了。”
赵长河也笑:“以前吧,我总说这个江湖不是我想要的……但现在回首,反觉得那段时光最是怀念。当从江湖到天下、从人间到神魔,总觉得担子太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能者多劳罢了,以前有夏龙渊顶着……现在你就是夏龙渊。”万东流举杯相敬:“祝你早日收拾山河……就是以后别也躲在秘境里闭关突破,再来一次循环就好。”
赵长河举杯,出神地看着杯中酒液,忽然在想,迟迟接过皇位的担子,是不是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解放他赵长河?那位子看着诱人,实则困龙之渊。
这么想着,赵长河忽然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原本在考虑后续的局面怎么应对,是率众赴关中呢,还是北上雁门。可如今一想,哪都不需要,这些事不是自己做的。
正如此番琅琊与京师两仗,其实自己都没有参与的……专业的事自有专业的人做,自己不应该缠身军旅,而自己要做的事似乎更应该是……
昆仑与巴蜀。
去探一探玉虚与厉神通到底在想什么。
正这么想着,崔元雍匆匆而入,见赵长河与万东流在这里开小灶喝酒,不由也愣了一下:“你从秘境出来了,怎么不去庆功宴?还有万兄,都躲这儿干嘛呢?”
赵长河道:“官方的庆功宴,规矩多,烦,还不如私下喝两杯。”
崔元雍哑然失笑:“你是王,规矩是你定的,你该烦的是会有一群虚情假意的巴结。”
“那也一样。”赵长河问:“瞧你步履匆匆的,是不是有新情况?”
崔元雍颔首道:“父亲飞鸽传书,说杨家愿意退隐。父亲的意思,央央应该去一趟杨家。”
崔元央在里面感悟天书中的镇海之意,正颇有所悟,听见哥哥的话不由愣了一愣。赵长河也是打算让她去杨家李家的地方都走走,看来父亲也是这个意思。她忽然想起当初去杨家沟通连山剑,说不定不是因为自己有沟通清河的经验才能成的,或者冥冥之中真是因为前世因果。
赵长河正在说:“可靠不可靠啊,就让央央去?万一……”
崔元雍哭笑不得:“现在的形势,杨家除非想灭族,哪来的胆子。何况央央又不是什么关键的,处心积虑骗央央去有个啥用,反把我们得罪惨了,杨敬修又不是傻子。”
被视为做人质都没人要的崔元央很没面子,探出脑袋喊:“说不定正因为我去了,他们才不会灭族!让你知道什么叫关键人物!”
崔元雍忍不住笑:“是是是,你可太关键了。”
可不关键么,要不是当初老子带你去北邙,现在崔家可能也和杨家一样要考虑隐居避世了……
崔元央有些犹豫地看了眼赵长河,刚才赵长河那语气是打算去关中的,还说一起去。现在自己若是去杨家,是不是不顺路了……赵长河现在一屁股事,应该没空去已经投降了的杨家。
赵长河道:“央央可以先去杨家,我回一趟京师看看最新的战况,尤其是巴图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不知现在有没有反馈……一时半会我们无力图谋关中的。如果巴图那边情况尚好,我也得先去一趟昆仑。”
崔元央一愣:“去昆仑干什么?让他们夹击关中吗?”
“我想问问玉虚,他的为天下截龙脉,是不是只停留在嘴巴说说。”
…………
入夜,赵长河歪歪扭扭地赶到京师。
乌骓跟在身边扭着脑袋,极为困惑地看着主人。
没见过有人明明有马不骑,偏要牵着马飞,飞得还别扭,又累又难看,还慢,也不知道图啥。
但让乌骓吃惊的是,这主人还真的一路飞成了,没掉下去过。
只是看上去消耗很大,从琅琊飞到京师就脸青唇白快没力了,这会儿要是来个什么神魔突袭,这蠢货就要栽了。
还好乱世书歪屁股的通报一出,短期内他的震慑力还真挺高的,谁都要掂量一下,没人敢轻易来找事。无惊无险地到了京师,京师一片灯火通明,四处都有缇骑巡城,一副戒严的态势。
时不时还能看见有人被揪出来,拎进了镇魔司。
赵长河犹豫片刻,还是先去了皇宫。
牵着马刚到宫城上方,群星骤闪,光华坠落,恐怖的威能直冲他身上砸了下来。
赵长河:“……”
这什么时候搞出来的防御阵,越发玄乎了。星河出鞘,拦在上方,于是星陨之威好像都愣了一下,渐渐消散。
可怜赵王凯旋回京,差点被自家防御阵轰了个稀巴烂,愣是靠“夜帝之剑”镇压夜帝阵法。
“嗖嗖嗖!”四面八方守卫冲了出来,见到赵长河,都慌忙行礼:“殿下。”
赵长河摆摆手示意免礼,奇道:“这阵法哪来的?”
“前几天就搞了,专门防御上空天穹,以免有神魔偷袭,反倒地面没有这种防护。”守卫都是四象教精锐,回答得很详细:“昨天也勒图率军来前,陛下就担心过有神魔会从天降,结果对方不是从天上来的。”
赵长河点了点头,迟迟还真周全,胡人或李家是真的太小看这个小姑娘皇帝了……那种奇袭在自己和迟迟通信布局的时候都不敢想,本以为是大军围城的可能性最高,结果真特么敢轻骑进城,如找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