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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万东流已经打破郯城,前方便是兰陵,已是琅琊以南的最后一道防线,他从徐州北上实在太近了。
他也不急着继续北上兰陵,暂时屯驻郯城休整。
毕竟要稍微等一等西线战事,和崔元雍会师了再说,否则容易被各个击破。其实大家也不远了,只要崔元雍保持兵锋不受阻,再破两城,渡过微山湖就会师了。
即使如此,大家这个距离差,被各个击破的风险还是很大的,一旦被突袭,崔元雍那边是来不及支援的。万东流全力加固城防,大晚上的都不敢睡觉,亲自巡防。
入夜。
万东流站在城头望月,今夜无雪,月明星稀。
马上就是腊月了,但很奇怪的,越近琅琊,反而感觉居然有了点燥热之意。但明明天气还是严寒,这种燥热与其说是热,不如说是水分缺失,极为干涸,导致连雪都没有了。
神魔之世,很多常识已经和过往的认知有了差异,万东流知道这种战争有多危险,因为大家面对的对手已经不是人。
当实力差距过大,人数便失去了意义,便如有百万之众,也挡不了泰山之崩。
赵长河一箭,黄河天堑便失去了意义,对方呢?只会傻乎乎地去和赵长河单挑不成?
对方很有可能会来这里,万东流隐隐有这种猜疑。
但他没有退缩无论是父仇,还是自幼的信仰,不允许他临阵退缩。
城墙忽然有点隐隐的摇晃,似是有地震。周围副将都是一凛:“少主,好像地震了?快下城头,去开阔之处……”
“们去吧。”万东流笑了笑慢慢从怀中摸出一张幽蓝的面具,戴在脸上。
将领们:“?”
万东流抬头望月,平静道:“夜帝麾下,二十八宿轸水蚓,见过荒殃阁下。”
空气一阵扭曲,荒殃骤然出现在虚空,倒是有些惊奇:“你该不会认为,我会看在夜帝的面子放你一马吧?”
万东流笑笑:“非也。”
“那你这是何意?”
“现在圣教君临天下,我们不需要藏了。面具能稍微提升一点实力与防御力。”
荒殃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你……要和我对敌?”
“虽然可能一招都接不下,总比等死像样。”
“难道你没想过可以投降?”
“没想过。”万东流平静地道:“当然,这面具还有另一个意义。”
“什么?”
“身为夜帝信徒,我想看看,尊神会不会来救我,神魔的信仰究竟有没有意义。”
“哈……哈哈哈哈!”荒殃笑得前仰后合:“那就不用试了,你们家夜帝早就死了哈哈哈哈!”
万东流平静地道:“我不认为一个连青龙都打不过的魔神,有资格知道夜帝的生死。我怀疑你当年连面见夜帝的资格都没有。”
荒殃的笑容变成狰狞:“那你九泉之下,亲自问!”
“轰隆隆!”城墙骤然倾塌万东流落入城下,上方无数城墙石块轰然砸落,似要将他活埋。
万东流身躯左滑右拧,千钧一发地避开乱石,荒殃凌空而来,遮住了月色。
枯瘦的手掌就要拍落:“死吧,蚂蚁。”
话音未落,荒殃心中骤然一跳,那一掌还没来得及拍出去,忽然向边上猛地一扫。
一支金灿灿的箭矢无声无息地到了面前,恰好被这一拍震开。
“赵长河!”
荒殃猛回头,圆月之下,赵长河骑着飞马,举刀狂劈而下:“老子就知道,你们只有这点出息!”
万东流面具下的脸露出狂热的神情,包括他身后的其他四象教众,和正在被四象教传教的漕帮将士,眼里尽是狂热的光。
其实赵长河前来很正常,荒殃会觉得该来打万东流、万东流也预感到自己多半要挨揍,赵长河历来是个聪明人,他预估到了很正常,可不代表真是夜帝显灵。
但这真的太振奋人心了,万东流甚至都没想过赵长河有没有可能打输,毫不犹豫地率众飞奔城内,大喝道:“兰陵军马必在前来接受城防的路上!诸位随我出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本章完)
第676章 再战荒殃
荒殃悬于空中,低头看着的场面,神色很是难看。
城墙都被他震塌了一边,后面当然会跟着王家兵马来捡漏接管城池的,结果这边的场面根本不是万东流正在被他屠杀,反而是兴高采烈地出城狙击去了,那路遇的画面太美,简直不敢想。
倒搞得自己是个内鬼一样,在坑王道中。
但他一时半会却无法抽身去屠杀这支军队。赵长河右手龙雀左手星河,如虎瞪视,那是任何一点分心都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他必须把赵长河先解决了再说。
赵长河拍拍乌骓,示意远离。两个人的神色都很凝重,心知这一次的战斗可与上一次不一样了……因为这一次无路可退。
上次打不过还能跑路,赵长河跑了大不了也就是崔家投靠对方,将来说不定还能再挖回来,或者以后再杀了荒殃还能改变局面;他荒殃也一样,跑了还能卷土重来,下次再杀了赵长河,崔家还是囊中物。
而这一次,赵长河要是败了,后方的崔家必然要遭受惨烈的打击报复,正如崔元雍所言,你最好给老子越来越强,但凡你败了,我们都要完犊子。同样荒殃要是败了,王家必被夷为平地株连九族,根本没有第二个选项。
都不能跑,荒殃还好点,王家死活关他屁事,大不了换个套路完成目标,赵长河真不能跑。
当神魔临世,势力的胜负已经更多由大家背后站着的神魔胜负来决定,常规的逻辑渐渐失效,在这一战中极为凸显。
荒殃看着赵长河手中刀剑,慢慢道:“你射出那一箭,未必是不知各家的默契规矩,而是明知道我会选择这种报复手段,等着我来……甚至是故意要这么引的。”
赵长河“哈”地一笑:“看来也不傻。”
荒殃冷冷道:“然则坏了这样的规矩,就不怕别人效仿,从此永无宁日?”
赵长河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在土里埋傻了?你和我打过,知道我有神魔之力,觉得我要守默契,但在别人眼中我赵长河只是个地榜第二……我事实也只是个地榜第二。地榜参加这种战斗,箭射人榜,坏哪门子规矩了?”
荒殃:“……”
“现在你我是不是回归了你之前脑补的模样?”赵长河咧嘴一笑:“他们的胜负,我们就不参与了吧?”
荒殃简直气笑了,你什么便宜都占完了,那边怕是都快要可以合围琅琊了,这时候来说我们单挑,不参与别人的战斗。
“但你机关算尽,莫非没意识到一个问题?”荒殃终于道:“你应该知道,自己实际上并不是我的对手。一旦惨败于此,你的一切谋算都只是笑话。”
“我确实没有必胜阁下的把握。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会有这么一种……一定要自忖必胜了才敢打的思维。你们的勇气是在两个纪元的漫长时光里消磨殆尽了,还是在天崩地裂的末日里丧完了胆?”赵长河笑笑:“那就让本纪元的人类,教神魔们一个人尽皆知的道理……”
荒殃冷冷地看着他。
“狭路相逢勇者胜,仅此而已!”随着话音,龙雀轻震,刀身仿佛消失在黑夜里,荒殃连刀路都没看见,侧颈已然一阵寒意。
颇有一种时空暂停的诡异感,仿佛天上地下什么都不剩,只有这把刀。
天地无我!
荒殃骤然出手,拍向龙雀刀侧。赵长河很清晰地感觉到这里的地脉被荒殃引动,不但强化了他干尸般的力量,同时还有一股很怪异的吸力从地底传来,似乎在吸取他的生命力,使得生命枯竭。
不再需要上一次的试探,这一次两人出手同时就是绝学。
汲取肥沃以养自身的荒神,他当然也可以汲取对方的生命力,这是神器所不能帮助主人抵御的,理论上是对付这种修行不足而手持神器者的最佳方案。
“铛!”手掌与龙雀相交,各自震荡飞退,赵长河依然多退了少许却根本看不见他生命力被影响的迹象。
荒殃怔了怔:“你居然能抵御?不应该啊……”
赵长河笑了笑青龙生命本源、回春诀的根基所在,都不说回春诀了,单说老子和迟迟的双修是白修的嘛……别的做不到,稳固生命之本有什么难的,你不就是被青龙虐的那个么,这不是天克?
他没有回答,飞退之中左手星河却已直贯而出:“说了阁下睡得太久,已不知天下英雄!”
随着一剑刺出,天上月色大亮,似有一道辉光从天而降,恰恰轰在荒殃悄无声息的一道劲气上。敢情荒殃看着发怔实际在暗施偷袭,被赵长河捕捉了个正着。
而天上辉光与荒殃的劲气对冲,星河自身的剑气却没了阻碍,直冲荒殃胸膛!
荒殃飞速闪身,再度出现时已到了赵长河身侧。
他的速度比赵长河快,而且快不少!
赵长河并无惊色,刀剑回旋,瞬息之间“铛铛铛铛”交手无数。
荒殃心中也真不免有几分佩服,据说赵长河修行两年多,本来感觉会有很多揠苗助长的地方,可如今两战,发现他真的是没什么短板,刀剑技法圆转如意、阴阳协调,且已经有了返璞归真的意味,完全匹配他应有的修行。
自己修行虽然跨越一个大级,头疼的是他两把神器堪堪抵消了。最离谱的是自己的御境特性居然对他没什么用,好像他也是青龙一样。
好在御境并没有那么简单,比如自己的御地力,并不仅仅是汲取肥沃以养己身,那只是其中一环,另外还有……
赵长河打着打着就渐渐发现,地力有种被搅乱之相,自己身合天地一体的关联被破了。
这种天地关联是当初突破秘藏是心心念念寻求的,一则感悟天地之力,共鸣周边血煞;二则天地之桥贯通,生生不息循环续航;三则五感强化,身后眼升级成了俯瞰眼,即使不用身后眼,正常的夜视远视以及细节入微的眼力都得到了极强的提升。
但随着与荒殃交战越多,这各项一一失去,连周边的血煞都快感应不到了。
荒殃这一手意义非常明确,再强的刀剑也要主人来驱使、确定什么时候做什么操作,才能得到最大化的发挥。如果靠无主的剑灵自己发挥作用,主人只是个挂件的话,效果显然要差很多,主人还会成为巨大的破绽。
而赵长河自身的修行不够,扛不住他对地脉的御力,只要切断了天地关联,不说别的,可能连看都看不见他怎么出手的,只能成为神器的累赘。
这几天荒殃苦思对付赵长河的办法,不得不说确实是想了很多方向。
“铛!”手掌与龙雀交击,荒殃的另一只手已经无声无息地袭向赵长河的小腹。
快!几乎没有任何轨迹的快!
比赵长河引以为傲的天地无我更加迅捷而隐蔽!
当失去了天地感应、五感视听,赵长河根本不可能看穿这一击,只有神器的自动护主才可……
心念刚动,星河剑已经划向了这只手腕。
看赵长河的神情竟有些震惊,显然这就是星河剑自动护主,他都没反应过来!
这方案正确。
只要继续下去,赵长河必乱!
实力不足就是实力不足靠外物是没用的……靠“勇”就更没用了!
荒殃露出一丝笑意,忽地一个招手,万道威能凭空出现,围着赵长河齐齐轰了过去。
赵长河刀剑轮转,飞快地把无数威能尽数拨开。
然而其中暗藏着好几道无声无形的,赵长河真就没有看见,闷哼一声被击了个正着,旋即身上泛起淡淡光幕,把这暗袭的威能隔绝于外。
神煌宗所传罡气罩,由于不可持久,赵长河很少使用,是压箱底应急的护身之法,这都被逼出来了。
可就在罡气罩消失的刹那,又是一道无影无形的魔手从地底冒了出来,恶狠狠地抓住了赵长河脚踝。
那是荒殃趁着赵长河顾头不顾腚的时候,身融大地,最难防的暗袭!
这一击抓实,赵长河脚也废了!
地底的荒殃露出一丝狞笑。
手虽抓住了,笑容却也忽地僵在脸上。
星河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无声无息地钻在了土里,融得比荒殃都干净。趁着他的精力在暗袭赵长河之时,星河剑骤然爆发,恶狠狠地刺向了荒殃小腹。
荒殃飞快缩手,赵长河虚空对地一抓,一股强大的吸力仿佛握住了荒殃的手似的,控住了荒殃一个刹那。
只这刹那之失,荒殃终于没能完全避过星河一刺,被划破了左肩,很快挣脱赵长河的控制,飞遁离开地底,惊疑不定地捂着手臂伤口:“你一直都是装的?”
赵长河这一套下来也有些喘息,暗自回气,口中乐于回答拖延时间:“不错,从头到尾你的表演在我眼中和小丑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