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长空神色平静:“不该问的别问。”
赖琦感觉你这样都不灭我口就很神奇了诶……
却听海长空道:“赖将军如果看得明白,当知这确实是海神的意思。当然这种事情吧……能不能对外说,也清楚。本帅需要一个‘参与联军的第三方’来向外宣扬口径,赖将军是聪明人,很合适。”
赖琦吁了口气:“海帅需要赖某怎么说?”
“当然是各国出了奸细,导致被海盗偷袭,死伤惨重,连本帅的船都沉了好几艘,你没看见么?”
“……那将军是打算败退回去?这岂不对将军的威名有损?”
“海神旨意在上,本帅个人名誉有何惜哉?”
赖琦心情复杂,只得道:“是,我知道怎么宣扬。”
海长空看了他一眼,好像无意般说着:“你那两个亲卫呢?”
赖琦心中一个咯噔,转头一看,赵长河与三娘都消失了。
海长空笑了笑,拍拍赖琦的肩膀:“对外宣扬口径,选谁都行。之所以选你,未必是因为你来得早并且最弱……其实因为你太弱,说话的可信度反倒要打折扣,不是太合适……之所以选了你……呵呵。”
说完大步离开,直奔自家船队之中看似极不起眼的一艘护卫舰。
赖琦皱紧了眉头,海长空最后这话里还有话啊……
这是认出了这两个亲卫,看在他俩的份上,才选择了他赖琦?
可那两人去哪了?
…………
无论什么陈年私仇也好,现在的海盗亲疏也罢,战争可以不管、也可以选边,但这种献祭信徒以唤醒邪神的邪教之举,赵长河看不下去。
打仗归打仗,这样坑人去献祭邪神算个什么事儿?
如果为了自己的“大局”,能冷眼坐视这样的事,赵长河觉得自己将来也没有颜面再见岳红翎。
于是他问了三娘:“献祭当有阵法,不会是杀了人就算吧?”
“有。”三娘知道他在想什么:“你要破坏?”
“嗯。”赵长河叹了口气:“这战争到底怎么回事,我们现在一头雾水暂时判断不了,但阻止邪神献祭总是办得到的。起码可以不让海神那么轻易复苏?”
三娘沉默片刻:“那跟我来。”
身为四象教玄武尊者,对这种事情太熟了……海上这套玩意儿,还真不如她四象教内行。献祭的能量怎么流转、法阵核心在哪里,几乎一眼就看得穿。
那就在蓬莱战船的其中一艘很不显眼的护卫船上,一般人如果发现有所不对也是直奔旗舰来的、又或者以为在岛上的某处布置,谁知道就躲在一艘普通的船里?
这艘船甚至还在正儿八经地和人对战呢……
两人趁乱潜入下层舱中,舱中守卫森严,但对这俩来说和没有差不多。
赵长河尚未出手,香风拂过,所有守卫都被三娘直接点倒,晕在一边。
赵长河看了三娘一眼,叹气道:“怕我杀他们啊?”
三娘撇嘴:“谁说的,他们又不是我自己人,你爱杀不杀。”
赵长河哑然失笑,知道龟龟心中复杂的情绪怕是可以让龟趴窝了。便也不去和她说这个,定睛看向舱中的怪异法阵。
和心目中复苏神灵需要的那种勾连七海形成的什么超大阵法相比,这个阵法是小得可怜了,但实际上已经是赵长河在此世所见过的最庞大的阵法,这可是大海船,不是普通小舢板,遍布一条大海船底舱满满当当,那是多大?
阵法整体泛蓝色水柔般的光芒,通过一种赵长河无法辨识的纹理流转铭刻,其阵核就是之前很熟悉的那种蓝色晶体,晶体上方隐隐浮起了一只恶毒的眼眸,正瞪着两人看。
赵长河拔出龙雀:“按我理解,把这晶核弄掉,阵法就停滞了对不对?”
当然很对。
晶核上的眼睛慢慢变成了一个透明的水人,冷冷道:“可惜你们做不到。”
赵长河道:“海皇做了多少个这种水人晶核啊,有这闲工夫,自己出来玩玩不好吗?”
水人:“……”
“嗖!”龙雀越过数丈距离,转瞬抵达水人面门:“我俩之前能弄死一个,那就能弄死第二个!”
“啪!”水人冷冷抬手架住龙雀,旋即神色有些惊愕。
如果是以前,赵长河这一刀劈下去就是个抽刀断水的结果,什么效果都不会有。
但这一刻刀与水相交,竟不会穿过去。
不是水人凝聚力量扛住刀……而是刀自己没有穿过去。真正劈实在水人身躯,形成了真正的能量交锋!
赵长河固然闷哼一声没有吃住水人的反震力,水人却也并不好过,浑身水波荡漾了一下,显然受到了冲击。
当一拳能打散海浪,其力量的理解用在刀上,岂非一样?
下一刻重拳呼啸,三娘的拳头已至面门。
“砰”地一声,水人刚刚凝聚好的脑袋变成了稀巴烂。
四散的水珠飞溅,每一滴水珠都轻而易举地贯穿舱板,刹那间船舱千疮百孔,战船开始摇晃。
舱外传来一声叹息:“船不能毁,一旦这个阵法融于海中,破坏性会更大,可能导致这个海域变异,大家都要受到严重影响。否则我们放船上干嘛……”
三娘豁然转头,对上了海长空复杂的眼眸。
“十几年不见,看见公主殿下如此英姿……实在百感交集。”海长空叹了口气:“其实殿下别回来就好了……你对海上之事一点都不了解了,盲目掺和只会坏事……更何况……”
三娘淡淡道:“何况什么?”
“何况还要惹起我的杀心。”海长空慢慢拔出腰间长刀,低声道:“陆地上什么都好,我们都想回去……公主都上岸了,何必回来?”
三娘似乎没看见他拔刀似的,淡淡道:“你一直知道我在?”
“赖琦没什么问题,不过赖琦的船上有很多根本就不是人,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海长空笑了一下:“公主出现的时候,影像都传到我们这了……尤其是公主身上有伤,至今未愈,也能看得很清晰。”
三娘叹了口气:“也就是说我扮作赖琦亲卫见你,你一直心里有数,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我海上的汉子,到底什么时候变得像你这般心思深沉的?”
“没什么,只不过因为心思简单一点的,已经变成了鱼人的养分。”海长空顿了一下,忽然笑道:“抛开旧事来说,我们也有一个困惑未解,恰好公主殿下来了,我们总算可以解此疑惑了。”
三娘道:“说。”
海长空长刀一振,神色肃然:“我们很想知道,自己的实力在乱世榜上究竟能排几何?公主号为玄武,地榜第二,天下惊怖……那么我们这些江南旧人,排在何处?”
三娘上下看了他一眼,忽地失笑,淡淡道:“你不配与本座交手。”
说完转头去看水人,水人的脑袋已经恢复,正冷冷地看着两人的对话,似在分析其中信息。
一把阔刀横栏在中间,赵长河露齿一笑:“玄武尊者座下小猪,请海大帅赐教。”
海长空目光从三娘身上收回,明明受到了羞辱,神色却依然没有变化。
他打量着赵长河的阔刀,眼里有些兴致:“你在乱世榜上排多少?”
赵长河道:“不入流。”
“何必瞒我……人榜第一赵长河,为了亲我们公主芳泽,甘愿做只小猪。”海长空哈哈大笑:“人王风流,海上知矣。”
PS:还行,吃了药睡了一天,退烧了。应该就是普通着凉。
(本章完)
第563章 海陆之战
三娘面无表情,银牙暗咬。
这货知道得可真多,哪里是赖琦的部下有海族的问题,简直是海皇通过此前那一战判定出来的信息全给他传达了,这是海皇最忠实的臂膀才有资格的吧?
这话里的关键字可不是什么人王的风流,是玄武好吗!
人王风流播于海上有什么打紧,谁不知道这厮风流成性,算个屁事啊?可一旦被陆地上知道了玄武和座下小猪啃起来了,在人家船舱里没羞没臊住了好几天,三娘简直不敢想象天下是什么反应,唐晚妆她们是什么反应。
然后朱雀是什么反应,迟迟是什么反应?
如果又被知道连这俩也被猪拱了,天下又是什么反应?
四象教又不是……乐子!
三娘暴怒起来,也不顾自己骨伤没有彻底痊愈,一条蛇鞭从戒指里冒了出来,劈头盖脑地冲着水人狂抽:“去死!”
水人:“?”
果然水元素和你们人类的悲喜并不互通,别人和你们说的话,你他妈打我干什么?
那边赵长河转头看着和水人开启大战的三娘,自己举着刀也是一肚子老槽不知道怎么吐,感觉三娘战意爆发,自己的战意反倒被几句话给说没了似的……
他看了看海长空似有趣意地看着三娘与水人交战的神情,淡淡道:“阁下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让我很不爽。”
海长空目光落回他身上,笑了一下:“那就请人王赐教。”
赵长河举刀,下一刻忽然向下爆插,捅破了舱底板,海水汹涌而入,大船瞬间摇晃起来。
水人大怒:“混账!”
“嗖!”三娘蛇鞭狂卷,将水人笼罩其中,试图袭击赵长河的攻势竟被这一鞭尽数拦在里面,一丝一毫劲气都没透出来。
“……”那边海长空也是神色微变,看着赵长河的眼眸终于有了几分凝重。
赵长河笑笑:“在下观察这些时间,别的不知道,倒是看出了一件事海帅说的话,谁也不知道哪句是真意,哪句是谎言。就比如这句阵法沉水会更糟糕……我就不信。”
“轰隆隆!”船只飞速下沉,海长空的神色也飞速下沉:“理由?”
赵长河道:“这很简单。如果阵法沉入水中效果会更无敌,这个憨头憨脑的水人在这里护个锤子,它该主动让阵法沉水才对。说明阵法在水中无效,它是需要有纹理镌刻的,水中无法承载。如果我没有猜错,它也不能以大地承载,所以不能在岛上,必须以木悬浮于水,才是最佳方案。”
还是我家小猪聪明!三娘一听就知道赵长河的分析完全合理,瞬间转怒为喜,“砰”地撞破舱壁,飞遁而出:“小水人,来岸上玩啊~”
赵长河心有灵犀般,在三娘刚动的时候也同时撞破舱壁开溜,水人在解脱蛇鞭缠绕后的愤怒一击连个毛都没擦到,反而把另一边舱壁轰了个粉碎。
看着即将沉海的船,水人愤怒地问海长空:“你怎么不拦!只剩嘴巴了吗?”
海长空叹了口气:“我找不到他任何破绽。包括精神与气势。”
水人沉默下去。
到了他们这个层面的过招,确实已经不再是提刀就砍的了,在很多时候对话本身就是在寻找对方破绽与打击对方气势的过程,原本海长空一副掌控一切胸有成竹的“势”,就此被赵长河随意一刀尽数破了个干干净净。
确实怪不了海长空,这赵长河之聪颖果决确实也超出了水人的预计。
“事已至此,沉了就沉了。”海长空倒没过于纠结:“任何计划都不能去奢求完美结局,要接受各种变数的可能。如今海神需要的信仰之力已经得到了许多,是个可以接受的结果……”
水人愤怒地打断:“然而真正死得更多的是我海族!要不是我海族人在其中挑头冲锋开战,这些国家的船队怎么可能乱成这样?现在挑头的先死了大半,还没开始接收真正的成果,就被破坏了!”
“你冲我发火有什么用?”海长空淡淡道:“真以为我一个人可以对付这两位?现在你既然脱离阵核,和我合力击毙这对男女,回头再重整阵法便是。我这便吩咐由屠杀改为尽量生擒,到时候献祭活虏也是一样结果。”
有这个方案兜底,水人心中略安,不再多言,急掠而出。
不远处的东安岛岸,赵长河与三娘并肩立于岸边,冷冷看着它的来临。能由屠杀变成生擒,大约就是破坏法阵所能想到的最直接的结果吧……若能把他们再斩于此,是不是这一战就完美落幕?
周围还有蓬莱战士远远看着两人,但无人接近。
有许多老将士约束着自己的队伍,远远看着三娘的眼神里都有些旁人无法理解的复杂,但却终究没人说话。
三娘回望一眼,只说了一句话:“带大家躲远点,要快。”
“轰!”话音未落,滔天海浪汹涌袭来,水人的全力爆发,再也不是躲在舱中的简单交锋可比。
它根本不会在乎这里将士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