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河把众人神色尽收眼底,微微一笑:“说得也是。大山,带这位使者兄弟去库房,拿一半东西。”
于是又有人脸色不好看了。
那都是大家的东西,空口白牙就献走了一半东西,心都在滴血啊。最近也没有憨批敢来挑战了,哪来那么多资源?再这么一搬,接下去又要吃土了。
可刚刚没人出声附和老大,现在呢?
赵长河心里很想笑,悠悠道:“好了,去三个学伴……哦不,去几个人伺候舵主尊使,最好的屋子腾一间,今晚的烤羊,记得把羊腿留给尊使兄弟享用。就这样吧,散会。”
说完也不管聚义厅中各异的神色,悠然起身离去。
…………
后山水潭外,潭水依旧清冽,周遭已无积雪,树木抽出新枝,花草遍地生香。大雁南归,声鸣于天。
赵长河默立半晌,忽地张开三石弓,瞄也不瞄,一箭射向高空飞过的归雁。
弓弦响处,箭似流星,两只大雁被一箭穿过,砰然落地。
赵长河没有过去捡,极目远视,已经能看清大雁身上的伤口,那不是一箭贯穿,而是被螺旋呼啸的血煞之气冲得身躯都成了个大洞,伤口周遭尽是盘旋缭绕的血戾,又带得骨骼尽碎,寸寸崩裂。
弓箭至此也已大成,眼耳通明,如映于心。功力不突破的话,一切都在瓶颈上了。
缺少药材,难为无米之炊,赵长河雄心勃勃的步伐也无奈放缓下来,同时也更坚定了离去之意。
连二三重所需的资源都不够用,修到更高怎么办?
方不平来的使者已经走了,但显然还会来继续找事。如同岳红翎说的既然缘法至此,便是引信,这一段休养生息也该到头了。
他沉思片刻,把弓与箭藏在潭边树后,大步离开。
哪怕感觉还不太够,赵长河还是打算今晚开始尝试突破三重,无论成与不成,自有计较。
明日便是惊蛰,虫豸尚且破土,龙何潜也!
他回到屋中,泡完最后一桶药浴,喝下最后一份药汤,沐浴更衣,慢慢摆出了一个奇异的架势。
血煞功第三重,已经不再是蹲马步了,如今的姿势看着跟大卫雕像似的十分羞耻,而且还要慢慢变换姿势,更羞耻……却更利于血煞运转,也更利于将血气从血管与肌肉开始往筋骨内脏渗入。
当血煞蔓延表里,血煞功即可大成。岳红翎的判断自然没问题,这确实是一门上限很高的功法,在多类外功之中,能锻炼到骨骼内脏的都寥寥无几。
只是越到后期需要的能量补充摄入就越多,并且……越痛苦。
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血液之中的煞气汹涌奔流,向外渗透,进入肌肤,蔓延筋膜……慢慢的剧痛开始侵袭,热血开始上头,理智越来越暴戾,只想撕碎眼前所见的一切,宣泄心中暴戾,也宣泄肉身痛苦。
赵长河知道如果有外人在侧,会看见他此时的眼眸鲜红,整个人就像即将陷入狂暴的野兽。
趁着理智尚未泯灭,夏龙渊的功法开始运作,一缕清凉从会阴进入中庭,又上溯心脉,继而再上灵台,维护灵光不灭。
但越是清醒,那疼痛就越是难熬。血煞功的狂暴在某种意义上其实也算是让你忽视或者宣泄身体痛苦的一种途径,只是看你愿不愿意不当人而已……
赵长河当然不愿意。
丝丝真气从丹田游走经脉,溢散筋骨,舒缓着身躯的疼痛。
无论是最初夏迟迟帮忙,还是现在自己依靠夏龙渊的功法,内功对于血煞功的弊病从来都是帮忙缓解,而不是消除。真正消除的办法就是当初孙教习给的定血丹,但时至今日,赵长河一颗都没吃过。
一旦依赖上了那种东西,从此再也别想自主了。
内功能缓解就够了……铮铮男儿骨,又岂能熬不过那点痛苦?
迷迷糊糊中,好像听见外面有喧闹声,又似乎有人敲门,赵长河理智混沌,没有在意,依然不知疲倦地冲击着最后的关卡。
不知忍了多久,赵长河已经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汗透衣裳,那血煞试图冲破的筋膜却始终差了一点点。
就差一点点。
无论忍着痛苦冲击多少次,力度不够,就是不够。
能量不够,药物不够,时间太短。
终究不是什么造化所钟的天才。
“草他妈的!”赵长河愤怒地睁开眼睛,一脚踢碎了屋边的澡桶,药浴哗啦啦地流淌一地,宣告着这次突破的失败。
“老大,老大!”似乎听见了屋内的动静,外面有人心急火燎地喊:“老大你总算清醒了……”
赵长河疲惫地喘着粗气,怒道:“什么事!”
“有人夜闯山寨,困在陷阱里了……可她剑法好厉害,大家和她僵持了小半时辰,还是拿不下……”
(本章完)
第50章 借汝头一用
赵长河憋了一肚子失败的怒火,眼里尚有血煞残存的暴戾,大踏步去了陷阱之处。
这是寨内陷阱,就在演武场边上,当初赵长河亲自叫人挖的,说谁也想不到这种地方都有陷阱,岳红翎就在边上听着呢……想不到还真就是这个陷阱逮住了鱼。
不过岳红翎后来让人把寨内陷阱的刺都拆了,只纯粹做困敌之用,算如今这个夜袭者运气好,搁以前可能都被下面的尖刺扎成筛子了,哪里还能僵持……
赵长河到了边上一看,一群匪徒手持长矛围着深坑,唰唰唰地往下戳,坑中剑光闪烁,无论多少矛刺下去都伤不到下方一根毫毛。
对方的剑好像还是宝剑,许多矛刚刺下去就被削断,就剩个光溜溜的半截短棍在手上了。但人实在太多,前仆后继的乱捅,对方也出不来。
赵长河很是无语,仅从这个画面看,真他娘菜鸡互啄。
把人困在陷坑里了,你们就这?足足折腾了小半时辰还在这捅呢?
下面那个也是,从这剑法和宝剑来看,应该是有高明传承的,感觉好像也有个玄关二三重的内家修行,这种修行你踏在陷阱上难道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察觉不对,轻功腾身即走?这怎么能跌坑里的,你也和岳红翎一样被体内剑气搅坏了事?
这对敌经验和应变能力是狗教的吗?
“老大!”
“老大来了!”
“看这小娘皮还嚣张!”
一伙人让开一条道让赵长河过去,就这么一刹空档,剑气广寒,直冲而出,差点就要被人脱困。
一道血月乍现,刀光凌空而来,“锵”地一声巨响,伴随着一声轻微的闷哼,剑光又跌回坑里去了。
赵长河立于坑边往下看,一个小姑娘抬头怒视,眼里有些不服,也有些恐惧。
小姑娘的模样还挺惨的,一身水淋淋的,满头满脸的往下滴,看似跌进坑里触动了机关被泼了一身冰水。二月天再怎么说春暖那也是冷啊,她这点修行够不够扛啊?
赵长河此时一肚子暴躁情绪,也懒得想太多,直接道:“给两条路,一,继续顽抗,我们滚个大石头过来推坑里,你就可以化作春泥去护花了。”
小姑娘一脸不服的样子都僵在那里。
完了,还以为自己可以再撑一段时间,哥哥发现自己不见了一定会找来的,可这……
旁边的匪徒们面红耳赤。
僵持了小半时辰,原来就这么简单。
赵长河继续道:“二,你把剑丢出来,投降。老子缺个压寨夫人。”
少女面皮涨得通红,大怒道:“你压死我好了!宁死不降!”
“啧,本事不大,脾气不小。”赵长河开始解裤腰带:“看你这剑法还没到水泄不通嘛,刚才起夜没来得及尿,先来一泡给你送行。”
少女目瞪口呆:“你下流!不是,等、等一下……”
“嗯?”
“别尿!我、我投降。”
周边匪徒:“……”
我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
不是,这一招怎么可能有用嘛?
少女咕哝:“你、你不能动我,我是朝廷的人。”
这小姑娘是哪个金窝窝里刚跑出来玩的吗?天真成这样。
朝廷的人?好巧,我们是土匪,玩的就是朝廷的人。
看着小姑娘有气无力地丢出来的剑,人们心中已经脑补出了无数小黄文话本剧情。
朝廷的人在赵长河这里倒是有点用,但也不是多有用,倒是少女的天真反而让他很想笑,刚才的烦躁暴戾都消退了许多。
他捡起少女的剑,打量了半晌:“你们回去吧,该干啥干啥,没事别来打扰。”
人们挤眉弄眼地散去了,赵长河点了少女的穴道,一把拎了起来:“走吧小姑娘,跟我进屋。”
“你不能拿我做压寨夫人。”少女愤愤道:“等我哥哥来了,屠尽你们山寨!”
“哟,有后台是吧?”赵长河实在好笑:“得了吧小妞,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萝莉控,对你那没二两肉的身材没兴趣,只是一直没见到朝廷中人,我有些事情想了解。”
少女视死如归:“你问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嗤。”赵长河嗤笑一声,作势解腰带。
少女神色大变:“你敢!”
“你投降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这玩意虽然不会你头上撒了,但会换个位置?”
“你下流!无耻!不要脸!”
赵长河当然只是想吓唬一下,见状正要加点码,门外又传来敲门声:“老大,老大!”
赵长河皱眉:“什么事?”
“方舵主来了,说擒到朝廷中人,山寨不得擅自处理,需提交给分舵,这是规矩。”
“草他妈的!”赵长河冷笑:“他能飞呢?来这么快?这是半时辰前就有人报信给他了吧,分明只是故意为了来跟我抢个女人玩,来了这里才知道是朝廷中人,装他妈呢?”
门外不敢吱声。
“行了,他在哪?”
“就在山道上,快到寨子里了。”
“知道了,我自会带着这女人送过去。”
门外没了声音。
赵长河转头看了少女一眼,少女脸色苍白地看着他。
“呵,知道投降是什么下场了吧?”赵长河拉着她出门,一路走向寨门外。
“赵长河!枉我以为你是条汉子!这奴颜婢膝巴结舵主,你不配……呃?”
话音未落,少女发现自己的穴道已经解了,被收缴的剑也重新塞进自己手里。
“傻逼吗你,谁告诉你山寨只有一个门?这是后门!”赵长河挥挥手:“快走,就你这蠢样,跟唐首座再练三年再说出来执行任务的事吧,别以为碰到的盗匪都有我这么好说话。”
少女傻愣愣地看着他:“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是唐首座派的?”
“嗯,是。”
“那不就得了。”赵长河不耐烦道:“管你是谁派的,老子也不会做这么低级的事情。原本说是朝廷中人,倒还打算问你点事,既然时间不巧那就算了,快滚,老子还有事做,别在这耽搁老子时间。”
少女道:“你、你舵主玄关四重,你三重都没破。你私放朝廷俘虏,被他知道了,你怎么办……”
“咦?这会儿灵醒起来了?”赵长河笑出声来:“行了,老子自有主张,你别在这碍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