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晚妆似是有些难以启齿,低声道:“各地借口盗匪横行交通不便,税赋都不上解,朝廷也没钱了。”
赵长河龇牙,半晌才道:“清河也找这借口?”
“他们还好一点。”唐晚妆叹气道:“好一点也是因为他们近。”
赵长河又看了她一眼。
其实不是因为近,是因为老崔不想自立。对于老崔这样的人来说,如果他觉得谁堪扶持,那他的钱粮兵马就会供应给谁,新的从龙之功就来了。
目前为止,并没有让老崔太看得上的,王家亲自参与逐鹿算个备选。如果王家真的全面举起反旗,从琅琊到清河其实很近,到时候可就不好说了,毕竟姻亲都已经结了……
朝代末年的群雄逐鹿已经是开始了。
赵长河没继续说这个,只是低头吃饭:“我找人借一笔钱,先给襄阳应急,到时候还些利息给人家就是。”
唐晚妆道:“襄阳生产不力,吕世衡又强行征兵,导致现在财政漏洞很大,否则也不会想出入城税一两的馊主意。而我们做事又不能像吕世衡一样,我们还得补贴生产……肆安都没力量支持这么大笔款项,我只能找他筹措部分,找谁借这么多钱?”
赵长河道:“这个你就别管了,反正有。你看你议事不到小半时辰,脸色又开始白了,你真的不能太过疲惫,听医生的,啊。”
唐晚妆想说你又不学,我能怎么办……话到嘴边又觉得他蹲在这里吃饭其实就是在学,并且还主动表示帮忙解决财政问题,这态度和以前一刀一剑走江湖、“朝廷关我屁事”的态度相比,已经是入局很多了。
想到这里倒也有点欣慰,便试着又商议其他话题:“军队那边,你的意思是信任薛苍海?”
“嗯,薛教主的格局比一般人想的高不少……血神教的嗜杀是功法因素,他们杀人能升级……你们是没玩过游戏,只要有经验值,石头都能给玩家杀出油来,但这个不代表本性嗜杀,只要有更高的目标吊着,他知道怎么做。”
唐晚妆并不在意血神教的教义,也听不懂什么游戏升级,只是问:“也就是说目前的襄阳防务和军队整编,你的意思交给薛苍海就可以了对么?”
“对。”赵长河有点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既然信不过薛苍海,或者不愿意让邪教徒控制一城防务有了根据地……那完全可以用你信得过的人来主事啊,这又没什么驳我面子的问题,我有那么脆弱吗……”
唐晚妆笑而不语。
哪里是怕你丢面子哦……
哪怕薛苍海不是太合适,她都愿意让薛苍海来负责这摊子,这就是太子之命,哪怕有点问题,做下属的也会帮忙擦屁股。
等这厮发现自己越来越深入涉及治理天下的方方面面,他到时候可能自己都上瘾。就算自己不上瘾,都会有一批利益和他挂上钩的人,给他披一件衣服。
怕邪教徒有根据地?要的就是他有根据地。
唐晚妆心情好了许多,笑吟吟道:“没什么,现在主要事项已经分解下去了,各有人负责,最让我头疼的钱你也能处理,我倒也不需要事必躬亲,确实可以休息。”
赵长河一时没明白她在想什么,无语地到一边咕噜咕噜漱口:“先吃饭吧你。”
刚漱完口回头,就听到剧烈的咳嗽声。赵长河迅速跑了过去,就看见唐晚妆坐在桌边捂着嘴剧烈地咳着,看那样子连喘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赵长河忙过去把她扶住,低头一看,手心里尽是咳出的斑斑血迹。
此前好像生龙活虎的,能打人,还能把人丢水里,可这一刻却虚弱得风吹就倒,被他扶着,也就软绵绵地靠在他胸膛,轻微地喘息着。
赵长河无心去体验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感受,真气略微查探,问题其实还是老问题,但赵长河心中还是很无语。
昨晚的治疗,把她的震伤搞定了,那第三秘藏力量的泄露冲刷只能说是勉强压住了一点,所以今天她精神气色本来挺好,只是此时又发作了而已。
本来不会这么快发作的……赵长河此刻才意识到,这女人让他睡觉,可她自己却没睡觉,一直都在操劳。
所谓的逛街,她哪里是在逛街,那是在视察民生。
她的病根本来就和劳神有很大关系,还继续这样下去,当然是越来越严重。
赵长河没有再骂这事儿,只是低头看着她唇边的血迹,伸手轻轻抹去。
唐晚妆有些惊诧地抬眼看他。
两人目光对在一起,对视了半晌,赵长河低声道:“我要治疗了,师父……即使你把我丢到水里。”
唐晚妆下意识想挣,却一时没有力气。
她睫毛微颤,终于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熟悉的唇覆了下来,吻了个结结实实。
再也不是昨天的偷袭,从头到尾大家心中都知道下一刻要做什么,可她还是闭上眼睛,靠在他的怀里,什么拒绝的话都没有说。
心中告诉自己,这是治疗……何必多想……
双修之法结合着回春诀,再度滋养着她枯竭的灵魂与身躯,混混融融之间,再现山水。
面上有疤的英武男子,正在山水之间朝她大步行来。
她含笑望着,两人慢慢接近,继而相拥入怀。
男子低头吻上了她的唇,她闭上眼睛,宛转相就。
有舌头在顶牙,试探叩关。
她微一犹豫,还是顺从地分开,任由攫取。
(本章完)
第384章 与嬴五的下一个合作
唐晚妆觉得那是自己脑补的意象,从之前赵长河都不知道她在幻象之中见到人的表现来看,自己迎合不迎合都没关系,反正他不知道……
那就自己开心就好了呗。
现实没能好好体验一下吻,幻境还不许啦?
有别于上次脑子一团懵、什么都没感觉到,这一次唐晚妆发现这种事其实还挺舒服的。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呀……听说双修就是很舒服的,他这套治疗方案是揉合着双修为引,确实让人灵魂舒泰,经脉水润。
而且他好温柔啊,小心翼翼的样子。
不愧是自己脑补出来的意象,嘻嘻。
正在亲吻中的赵长河想挠头,怪事,今天她怎么这么柔顺?明明之前还强硬要做师父,还把人丢水里,回来之后反而听话了……自己作死地尝试了一下叩关,她居然就很主动地迎合了。
想都没想过她居然肯诶。
因为咳惨了,又觉得自己要死了,破罐子破摔是吧?
不管她是为什么肯的,总之这一次赵长河也不再是吃人参果了,体验完完整整,软软的,甜甜的,一丝清凉……
迟迟红翎皇甫情,一个比一个飒,一个比一个强势干脆,这么温柔的款还从来没见过……呜呜呜……
抱琴抱着琴,站在厅堂边上,揉了揉眼睛,梦游般走了出去,又不信似的走了回来。
然后半张着嘴站在那里,石化。
这是大堂诶,小姐你你你……就算想和男人亲亲,也不该在这啊!
你们到底在干嘛啊!
抱琴转身,奋力拦住了想要入内汇报事宜的李肆安:“不许进!”
忠勇的抱琴可机智了。
其实李肆安不进都知道里面大致是怎样的场面,心中也是奇怪,这不应该啊……昨夜好歹还知道躲密室里呢?只能说恋奸情热,什么平日里的睿智都丢没了。
他没去作死往里闯,小声对抱琴道:“也没别的事,就是来和首座汇报一下镇魔司清洗情况,从主管开始是半数都有问题。现在缺人缺得厉害,让首座调些人手过来吧,别的没啥,告退。”
里面传来唐晚妆的声音:“你去问一下薛教主,有没有血神教徒愿意干镇魔司的活。”
李肆安傻了眼:“血神教,做镇魔司?谁是魔,镇的谁,首座您睡醒了吗?”
赵长河的声音传来:“这个不急,等我去和薛教主说一声。嗯……午后我会去拜会肆安先生,现在失礼了……”
李肆安有点好奇,也不纠结,笑道:“那李某在仙宫苑扫榻相迎。”
“换个地方待客!”唐晚妆的声音忽然提高:“和他在仙宫苑扫榻,打算干什么?”
李肆安:“……”
赵长河:“……”
脚步声怀疑人生地远去,厅中唐晚妆依然靠在赵长河肩窝里,两人正在对视。
唐晚妆依然以为赵长河像上次一样是一动不动老老实实地在治疗的,心态倒是很平静,反正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她内视片刻,发现状态又好了些许,低声道:“还不放开我?”
赵长河暗道现在你状态恢复了,难道不是可以自己起身?我又没摁住你。
当然这蠢话可不会瞎说,他一副温柔的样子把唐晚妆扶了起来,扶正她坐好,又聪明地压根不去提亲吻拥抱这种事情,很正经地问:“现在感觉好点么?”
“好些了。”唐晚妆心中也是暗松一口气,不谈这尴尬话题就行,当无事发生:“我需要去打坐消化片刻,你……”
“我去找一下李肆安。”
唐晚妆没问找他何事,反倒瞪着眼睛:“不许找姑娘。”
赵长河实在哭笑不得,完全是下意识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好好好,我要找也找万花楼后方竹楼的姑娘。”
唐晚妆柳眉倒竖,赵长河一溜烟跑了。
路过门口抱琴身边,还顺手把抱琴的头发也揉成了鸟窝:“抱琴越来越萌了哈……”
话音未落,人已一溜不见。
主仆俩看着各自乱糟糟的头发,都板着脸不知道说啥。
过了好半天抱琴差点“哇”地哭出来:“小姐,这就是只凶神恶煞的臭狗熊,你自幼喜欢的风度翩翩的英武男子是这样的吗?他连琴弦都能弹断。”
唐晚妆本想说我又不喜欢他,你在说个锤子?
可话到嘴边不知为何却变成了:“他现在也不会弹断了……”
抱琴面无表情,我真要说的是这个问题吗?
“咳。”唐晚妆干咳一声,起身顺着头发:“我去打坐,替我护法。”
抱琴觉得人生都是灰暗的。
…………
仙宫苑,天字一号房,没有姑娘。
李肆安正在沏茶,动作优雅,和唐晚妆有类似气质,看得赵长河心中暗道这泡茶动作是不是也要学一下……话说怎么到了唐晚妆身边,什么都觉得要学,自己浪迹江湖的时候就没想过这些,只一意学武练级。
真是完全不同的生态。
但必须承认,这种气质确实很吸引人,让人不知不觉就想模仿,让自己变得“有素质”。
李肆安用镊子夹了一杯茶递了过去:“殿下请。”
赵长河抿了抿嘴,甚至都懒得去反驳这个殿下了,接茶抿了一口,芬芳宜人。
以前很少品这个,都是喝酒,现在才觉得品茶也有点意思。
李肆安露出一丝笑意:“感谢殿下救我。”
赵长河摆摆手:“应该的,能在弥勒天女威逼色诱之下挺得住的考验,不容易。”
李肆安笑道:“那另有原因的,我自己都对自己的忠诚与理想没有那么多信心,当不起谬赞。”
“……”赵长河道:“不管什么原因,我只看结果。”
李肆安点点头:“殿下此来找我,是因为何事?替唐首座搞钱?”
赵长河奇道:“你居然猜得到。”
“人都说我是大富,找我大部分也是为了这个,就连弥勒教想控制我,归根结底也是看上了钱。”李肆安笑笑:“但首座终究不好意思要得太狠,怕是不够应付襄阳之局,你好像可以更狠一点?”
赵长河道:“因为我不是找你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