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书 第252节

  他轻声叹了口气:“行了,你急个什么急,他就算和唐晚妆好上了,你现在赶过去就来得及?赵长河非无义之辈,你等着他踹我们崔家门,问‘三年之约已至,元央何在’才对。”

  崔元央一脑补这个场景,眼睛立刻变得亮晶晶。

  崔文斜睨着她,暗道这个场景其实是把我们崔家脸摁在地上摩擦,结果这小傻逼居然还很期待……完了,我怎么也说脏话了。

  不仅说脏话,这场景还是自己提的。

  崔文生无可恋地摆摆手:“自你兄长雁门归来,清河剑灵确有重归之意,如今看来清河剑希望的主人是什么模样已经很是明白……虽然与你有一定相合,却并不完全适合。你的机缘需要另找……你那副不以为然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没有,没有……”

  “如果你以后要跟人宅斗,你也要有资本去斗,否则就你现在这副蠢样,你跟唐晚妆玩?做梦去吧你!”崔文拍剑而起:“给你一个任务。”

  崔元央下意识直了直腰。

  “出使弘农,带我一封信去给杨敬修。”崔文淡淡道:“恰好老杨寿诞快到了,算是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出、出使要什么理由?”

  “……赵长河有可能也会去的理由。襄阳之役,弘农杨参与了。”

  崔元央一蹦而起:“一定完成任务!”

  崔文长长叹了口气,我容易吗我?

  这厮怎么就人榜了呢?还这么高。

  现在世人到底怎么看我崔家的乐子?一个个脖子都伸长了吧?

  可他现在身边却是唐晚妆!

  …………

  “怎么才四十四呢?这么低!”

  太守府内,李肆安主持了疯狂报复扫荡,把太守府清洗了一遍,这不是仁慈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太守府到底被渗透了多少,有多少是弥勒教徒。

  其实就连夫人屋中都搜出了弥勒像。

  密探司干这个驾轻就熟,赵长河也不多管,自己却躲在大周的鸭坊密室里疗伤。

  太守府表面看着再安全,也有被王道中偷袭死人的可能性,还是鸭坊这里好,谁都不知道这是哪。

  他的肩膀被于此休枪芒贯穿,此前都忘了痛,强杀吕世衡之后更是虚弱疲惫袭来,真是站不住了,急需休养。

  但大周以为他在休养,他躲进密室的第一时间却在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这么低的排名,口彩还差,你是不是给我穿小鞋,啊?”

  空气一片沉寂,压根没人回答他。

  正常世人都知道人榜排名必须打过才知道,可惜赵长河自己不是个正常世人,他第一次上人榜。

  “还有啊,你把我的‘嗜’字删了什么意思?好好的七字党多顺口,血修罗赵长河很别扭好不好?”

  “嗜血太土了……不仅土,而且其实并不搭你,你不嗜血,只是看起来血戾十足。”瞎子的声音终于没好气地传来:“我告诉过你,这不是我控制的,天道诚实地反馈关于你的认知,便是如此。血修罗很合适……你如果要在意,难道在意的不应该是修罗之名有违你的侠义之念?”

  赵长河笼着手道:“我却觉得我一直在修罗场,这个名字很合适。”

  瞎子:“……”

  懒得理这种傻逼,回答他一句都是自己的错误:“嫌四十四太低,你就自己往前爬,找我有什么用?”

  赵长河摸着下巴:“倒也有点道理,好像不难。”

  “没事不要找我,我不是你的随身攻略,更不是你的吐槽树洞,我有很多事要做。”

  “但我有事啊。”赵长河道:“弥勒背后那神魔是谁?”

  瞎子沉默。

  “我知道如果笼统问你都有些谁,你是不会回答的,似乎和自爆只隔一线……但现在这有具体的人,已经和我对上了,这也不能答?”

  “什么时候和你对上了?他面对的是唐晚妆。”

  “你这不是在放屁?我和弥勒还不算对上吗?接下去我要斩草除根,难道不会和这位对上?”

  “其实你可以直接说,和唐晚妆对上,就是你和对上。”

  “……”

  “唐晚妆来了,你先考虑怎么疗伤吧。”

  瞎子的声音骤然消失,下一秒房门轻轻敲响,唐晚妆的声音低声在问:“在入定么?若是入定了,我迟些再来。”

  赵长河脱口而出:“请进。”

  (本章完)

第379章 这位首座,你也不想太子变坏吧

  “请什么进?”唐晚妆在外面脸色泛红,嗔道:“这是密室,你不开门没人能进。”

  “啊……”赵长河跳下床,过去开了门:“忘了这茬,快进来。”

  见他似乎有点猴急的小模样,唐晚妆脸色更红了。

  你在想什么啊,你以为我来干什么的……

  结果赵长河关上门,下一句是:“的情况怎么样?明明和弥勒交战后吐了血,脸色纸一样白,不好好休息又在那强撑着主持什么工作?”

  唐晚妆简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无奈道:“总要有人主持,不然交给王道中吗?还是杨敬修?”

  “现在呢?”

  “都走了。杨敬修倒是留了一句话,希望你下个月去参加他的寿诞……”唐晚妆美目在他脸上凝注了半晌,忽然笑道:“他显而易见的很重视你,比对我都要重视。”

  “再说吧,我现在只想知道你的伤到底压成什么模样了,我怕一转头你就暴毙。”

  唐晚妆哑然失笑:“哪有那么夸张的……”

  可话是这么说,她的脸色还是显见的苍白,透着极度不健康的意味,隐约甚至还能观察出一缕黑气……赵长河学了回春诀之后,对人体医学也模糊有了认知,一看就感觉心惊肉跳的很不对劲。

  他神色严肃地一把抓住了唐晚妆的手。

  唐晚妆没有拒绝,安静地看着他。

  赵长河握着她的手,出手温润柔软,但却冰冰凉凉,他丝毫无心体验,仔细探入真气去感知。

  细查之下,略微松了口气。

  看着吐血,其实就是正常面对强者交锋之后的震伤,这种伤赵长河自己可受得太多了,基本不太当回事儿,也怪不得唐晚妆也是神色轻松不怎么当回事。

  并且不得不说,她的经脉是真粗、丹田是真广……

  他赵长河好不容易拓宽成正常人的经脉与之相比简直像个小孩真正意义上的修行好根骨就是唐晚妆这样的,这才是练什么功法都飞快,并且真气爆发之时的爆发力还远胜赵长河这种,因为经脉容受力高。

  加上真气绵长浑厚,仿佛无穷无尽一般,护持着她摇摇欲坠的身躯,于是明明受了伤还主持了许多工作才回来,好像没事人一般。

  如果是正常情况,哪怕是之前还在咳嗽时期,都没什么大事,吃点药休养两天基本就好了。

  但问题在于,她现在不是正常情况。

  赵长河探查着探查着,本来已经放松了的脸色慢慢的又变得黑如锅底。

  此前她是压着第三秘藏的层次没去开启……根据瞎子的说法,她出的岔子并非肺经,而是神魂,所以夏龙渊也拿这种问题没辙。所谓的肺经受损,如今可以看得出来,其实是她压制着第三秘藏的力量,但力量得不到宣泄,必须拿一条经脉出来“泄洪”,于是不断冲刷着这条肺经,导致肺经严重受损。

  原本再冲个一年半载,就彻底废了,人也没了……

  而这一次她试图彻底放开压制,那就不是一条经脉去承受泄洪,而是大肆爆发出来。可能短期内诛杀弥勒解决襄阳之变,但也可能会导致汹涌爆发的力量彻底冲垮她的躯体,爆体而亡。

  幸得赵长河及时阻止,她只来得及开启了一丝丝。

  单是这一丝丝,已经让她碾压了原本不相上下的弥勒。

  但同样是这一丝丝,更加疯狂地冲刷着本来就不堪重负的肺经,如今看上去,这条肺经简直像是被老鼠啃过的绳索一样,四处坑坑洼洼,摇摇欲坠,随时要断。如果说原先还能承受一年半载,现在可能要再减半了。

  再加上这次震伤吐血,更是雪上加霜,可能还得减半。

  你还剩最多三个月命!居然还笑得出来,还笑得这么温柔!

  赵长河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知不知道自己身体什么情况!”

  唐晚妆感受着体内奇特的回春之意,似在调养她刚才的震伤,但力度微弱,基本没有太大意义,感觉最多就是治个小小割伤的水平。但他依然徒劳地往里输送着异力,丝毫看不出他自己此时也是伤号,肩头都还在淌血呢……

  口中在骂人,脸上在恼怒,可手中却在治疗,急得恨不得把所有力量都送进去。

  唐晚妆再度笑了起来,柔声道:“知道。”

  “那你还笑?”赵长河急了:“我这点手段,治不了啊!”

  “哪有什么关系呢?”唐晚妆低声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看着情况在慢慢变好,那还有什么不知足?”

  “情况哪变好了?弥勒跑了,南方未定,北边又要乱了,王道中在做什么你没点逼数吗!”

  “可是……”唐晚妆低声道:“现在已经……有你了……”

  赵长河瞪大了眼睛瞪着她。

  唐晚妆抬头对视着,眼里水波盈盈,看不清真意。

  赵长河声音冷了下去:“你是这么看的么?”

  唐晚妆抿了抿嘴,没有回答。

  赵长河冷冷道:“我说有我在,是为了心疼你费神,若世间无你,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唐晚妆微微摇头:“你会做的,因为你看不下去。”

  赵长河勃然大怒:“你信不信,你一死,我立刻加入四象教,造反的头子就是我!”

  “没有关系,那时候的你,依然做的是让天下过得更好的事情……”

  赵长河忽地卡壳了,他知道唐晚妆说得对。

  但眼中依然怒火未消。

  你找到了传承,甚至于大势牵系一身,说不定可以做得比你更好,于是你就可以安心离世了是不是?

  我在你眼中仅是如此……而你又当你自己是什么呢?

  “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尊重,就不要说尊重天下的话了,听着过于虚浮。”赵长河终于开口,语气却变得平静:“其实吧,你觉得你死了,我也会按照你所期待的去做事,也过于乐观了点。”

  唐晚妆安静地看着他。

  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这些话到底有几分是真意……反正治不了,不这么说还怎么说呢?

  说我很难过,说我舍不得,然后让他痛苦绝望地看着自己死去?

  那又是何必。

  可是如今看他平静之中蕴着怒火的样子,唐晚妆心中同样很难过。

  可是能如何呢?陛下都治不了,你这点手段同样杯水车薪,能如何?

  却听赵长河道:“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岳红翎,可能没有行侠仗义的赵长河,他只会是一个匪类,聚着替天行道的大旗,行绿林横行之事,嗜血暴戾。”

  唐晚妆眼眸微动。

  “而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唐晚妆,赵长河可能会是第二个夏龙渊?”赵长河慢慢道:“很多人以前都说过我,就连不谙人事的央央都看得出来,我满口赵厝方言,冷眼旁观此世,仿佛你们只是书中人,一切悲喜与我没有关系……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

  唐晚妆终于道:“是。看得出,但现在已经不是了……”

  “我身入局中,是因为谁?”赵长河大声道:“你也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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