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书 第195节

  不知道能不能和老将军商量一个方案,终止这场闹剧……否则贵妃身份在身上,就算夏龙渊只是在看猴,自己也永远别想和她贴贴了。

  正琢磨呢,皇甫永先进门,抱着头盔,单膝下跪,低头行礼:“参见殿下。”

  赵长河:“?”

  整个思维都空了一下,他迅速从椅子上一蹦而起:“可别!我他妈真不是!”

  皇甫永先垂首:“让殿下独闯龙潭,九死一生,老臣之过也。”

  赵长河头都裂了,你甚至不知道他是愚忠呢,还是真胆战心惊怕夏龙渊怪罪这事儿。

  伴君如伴虎,打赢了仗都说不定没好事。

  赵长河忙把他扶起:“说了不是就不是!夏……我担保他不会拿这个说事!”

  结果这一扶,却发现扎了根似的根本就扶不动。

  皇甫永先,原地榜第九,赫雷死后进位第八。

  他才不是一个风烛残年快死的老将。

  然而本来扶不动,当赵长河一整句话说完,老将军眼里露出笑意,却自己站了起来,低声道:“殿下既然担保,那老臣是信得过的。”

  “……”赵长河发现自己被套了。

  你不是皇子,凭什么担保这个?

  既然敢说担保这话,岂不是昭然若揭。

  其实承不承认这个,眼下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真正的最大问题是,老人家认定你是皇子的话,那贵妃怎么办啊!

  (本章完)

第295章 了却君王天下事

  皇甫永先正坐在对面,神色还是有些严肃和尊敬,像开会似的。

  赵长河觉得还不如崔文动不动抬巴掌想抽人的态度舒服,可能自己是犯贱吧。

  却听皇甫永先道:“殿下……嗯,赵公子始终不愿认,可有什么特殊缘由?还是因为憎恨抛弃么?”

  那是迟迟……

  赵长河不愿承认的原因更简单,一因为不想认别人做爹,二不想卷入朝堂,想想都让人吐血。

  自从感觉与夏龙渊道不同之后,就更不愿意了。因为岳父的缘故喊声爸还说得过去,别的就算了吧。

  但这话不太好和皇甫永先说,赵长河斟酌良久,换了个说法:“在下自出江湖,一刀一箭,自己浴血拼杀而成。或许有些关系上借了好处,但同样也担了与之相当的风险,我可以认为靠的是自己。即使被喊嗜血修罗这个外号不太好听,那也甘之如饴,因为再难听那也是我自己闯下来的,与别人没有关系,不像皇子殿下,那其实是在喊背后的夏龙渊,不是喊我赵长河。”

  皇甫永先眼里有些惊诧,他没想到得到的是这样的答案。

  他斟酌良久,试着问:“那公子九死一生,拼杀敌后,解围雁门,是为了什么?”

  赵长河淡淡道:“将军为了什么,我也为了什么。”

  皇甫永先眼中越发惊诧,却又越发欣喜。

  但却依然问:“当今天下乱起,公子有身份也有能力,却继续混在江湖,岂不是辜负了自己所为的东西?”

  “因为没有用。”赵长河道:“你们根本不懂夏龙渊,想了一堆啥玩意在人家眼里搞笑一样。何况他不会死,至少短期内不会,更不需要一个太子。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别想太多了,啊。”

  皇甫永先默然。

  赵长河一肚子只想和他说皇甫情,但又不知道怎么说,难道说令爱那个贵妃大家都知道就个名目,能不能整整,比如李代桃僵换个人出来,又比如出家之类的跑路,我担保夏龙渊不会管……

  那意味可太明显了,皇甫永先不当场发疯才怪。

  何况皇甫情自己觉得很有意义,这跟她爹说有啥用?

  话说赵长河不敢想皇甫情是朱雀、嬴五他们也只敢猜有没有可能,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就是朱雀的修行强于皇甫永先,排名更高,凶威赫赫。导致一般人都不会往这方面猜了,猜反贼朱雀会不会暗杀皇甫永先的才是主流想法……

  嬴五他们是实在找了无数的可能性都没找出朱雀到底是谁,才没忍住猜一猜当年和唐晚妆齐名的皇甫情,但没任何实证,只能口头玩笑。

  事实上皇甫情要做什么,皇甫永先还真管不了,这棉袄何止漏风,早骑爹脑袋上了。

  那边皇甫永先沉默了好一阵子,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来“探病”之前预估的是赵长河会玩一整套“礼贤下士”,拍胸脯说一堆国家大业,最后他隐晦表示我看得上你,愿意效忠,于是宾主尽欢,太子暗收北军,北军也算是有了个稳定的政治依靠。

  结果怎么是这样的,赵长河一直在甩山芋,反倒是自己一直在劝求你接班吧。

  他妈要不要北疆军团?

  但赵长河说得没错,夏龙渊一日不死,你们想啥都是在搞笑。

  皇甫永先仿佛又苍老了十岁,有些憔悴地靠在椅背上,半晌才道:“殿……赵公子可知,你怎么想已经没有意义,现在的情况,你如果行走江湖,反而比以前更危险,比初出北邙之时还危险。王家如今一定是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你的,不止是他们,你可知如今天下各处烽烟四起,拥兵自立的越来越多了?他们都会杀你,你此去江湖,步步荆棘。”

  赵长河笑笑:“那就来吧,我还正愁没什么敌人磨砺。包括听雪楼,千万别怂。”

  皇甫永先哭笑不得,自顾摇了摇头,才说起一些正常话题:“巴图的内附是一定会成立的,除非陛下又故意不许……”

  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也不确定夏龙渊会不会发这个神经,又续道:“届时整个漠南会是巴图占据,成为雁门以北的屏障。他如今也算是和神殿决裂,必须背靠我们的支持为后盾,短期内双方关系会非常融洽……其实我倒是觉得,别的不提,单是公子还在中原一日,巴图都不太敢有异心……”

  赵长河道:“不至于吧。别以为这厮表面憨憨,实际狗得很。”

  皇甫永先摇头道:“我之前和巴图会晤,他探头探脑只想知道你在不在,知道你不在,瞬间感觉人都雄壮了三分,说话声音都大了点。可知巴图怕的是你这个人,都掩饰不住……公子可能真不明白自己这一番始末在双方心中的地位,说是威震塞北绝对不过分。”

  赵长河道:“所以将军找我说这个的意思是……”

  “黄沙集依然是一个极其重要的集贸互市中心,很重要。现在我们的意思是我们必须插一手,不能只让巴图去管,否则这战争红利何在?应该是我们派驻军马,至少是双方分别驻军。但驻军于他们的核心重地,有点敏感,可能需要公子亲自和巴图交涉,否则怕是不太好谈。”

  “不用。”赵长河道:“我举荐一个人做黄沙集的政务首领就完事。”

  “谁?”

  “让元三娘做黄沙集统领,你们双方都可以派驻军马,三娘来协调制衡。她们本来就要驻扎附近开发秘境,嬴五会很满意这个安排。而且三娘死要钱,有这种便利也会让她笑嘻嘻,就算她自己后续不想呆了,找个代言人就行。反正有嬴五在背后,巴图还能不服气?”

  皇甫永先奇道:“让江湖人来管……公子信得过元三娘?”

  站大夏立场信不过,她是铁反贼,和你女儿一样。

  但私人立场当然信得过,像信你女儿一样。

  赵长河没这么说,只是道:“听我的就是,肯定没错。”

  皇甫永先道:“如果巴图把三娘当公子的代言人,那或许是真没问题。”

  赵长河:“……”

  皇甫永先露出一丝笑意:“行,反正既然是公子的安排,老臣当然也是从命的。”

  赵长河:“……得了,老将军马不停蹄的,不累吗?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

  皇甫永先又有些疲惫地靠回椅背上,微不可闻地低声自语:“了却君王天下事……”

  可怜白发生。

  赵长河出神地看着他的白发,久久无言。

  两人的交谈到此为止,赵长河终于没法跟人家谈女儿,皇甫永先也终于没法说出军团效忠太子。

  该说的已经说完了。

  “公子好好休息。”皇甫永先告辞离去,过不多时,红影闪过,岳红翎悄悄进了屋,反手就扣上了门栓。

  赵长河用力把她拥在怀里:“姐姐,我们换个地方疗伤吧,不想呆这了,好累。”

  岳红翎轻轻拍着他的背,哄孩子般低声道:“好哦,去哪?”

  “值此寒冬北地,大雪纷飞,青山白头,姐姐有没有一点故地重游之念?”

  岳红翎愣了愣,想起当初的北邙,大雪之中的陷阱坑,赵老大身边的压寨夫人。

  她微微抬头,看着赵长河期待得亮闪闪的目光,忍不住笑了:“真是个孩子啊。”

  赵长河不服:“我这是念旧。”

  “嗯。”岳红翎心中软软,知道他真是念旧,重情至此,实是让人心中欢喜。

  她软软地靠在赵长河的胸膛,柔声问:“前段时间没怎么听你喊姐姐,一副当家人的模样在喊红翎呢,怎么今天又一口一个姐姐了……”

  赵长河也有些出神。

  可能是受伤疲惫,也可能门庭若市,要当家拿主意的东西太多了。

  只有在她身边,才觉得可以什么都不要想,姐姐在呢。

  始终只有岳红翎能给自己这样的感受,即使在此战后半程,她都在听指挥,好像小媳妇似的……可只要看见她,就是没来由的安心。

  那是根植在此世第一眼的依靠。

  可话到嘴边,却没这么说,只是咬着她的耳朵,悄悄道:“我不仅想叫姐姐,还想听姐姐叫。”

  岳红翎的脸颊红透到了耳根,恶狠狠地踩了他一脚:“当家的皮痒了是不?走,跟我进屋!”

  (本章完)

第296章 故地重游

  落日时分。

  崔元雍一脚踹开了赵长河的房门:“那点鸟伤都踏马休养一天了,够了没?起来尿尿!”

  屋内空无一人,行李都清走了。

  “草?”崔元雍傻了眼:“他不是刚刚伤得死狗一样吗,这就不辞而别?明知道我们会找他喝庆功酒的吧。”

  旋即想起这一起消失的还有谁:“真他妈有异性没人性,以前怎么没看出这货是这样的人!老子不回去在央央面前说你一百零八句坏话老子不姓崔!”

  崔元雍愤愤然去了侠客营,里面正喝得乱七八糟群魔乱舞。

  其实他内心也知道赵长河累坏了实在不想碰这种场面,但他妈大家可以私下喝几杯啊!

  算了。崔元雍无奈地揪住一个喝得颠三倒四的江湖汉子:“妈的老子还没回来,你们就自己喝?”

  汉子晕乎乎:“仗、仗都打完了,你谁啊?当我们真鸟崔家啊……”

  “草。”崔元雍气得吐血,懒得和他们扯淡,问道:“司徒笑呢?该不会真跑去找薛苍海了?”

  其实别人口头那么说,内心还是很尊重崔元雍的,还是老实在回答:“不知道,听人说往关城外面跑了。”

  跑外面去干嘛,吃土吗?

  崔元雍一头雾水地跑到城头一看,天色黑沉沉的,司徒笑躺在半沙半雪的大地上四仰八叉,举着酒葫芦大口大口地灌。

  远处还有尸骨未清,凌乱的刀枪剑戟、散落的箭矢、碎裂的盾牌、天上盘旋的秃鹫,在残阳之下构图苍凉悲壮。

  崔元雍喊:“你在发什么病?”

  司徒笑:“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

  “我看你来打这场仗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等这一刻是吧?”

  司徒笑醉醺醺地举起酒葫芦:“崔兄知我!来喝一杯!”

  “喝你妈的,这都是些什么狗玩意啊!”崔元雍愤愤然地回了城,耳朵就被人拎住了。

  好快的出手!根本来不及躲闪!

  哪来的高手!

  崔元雍猛回头,就看见老爹面无表情的模样:“回祠堂禁闭三个月,什么时候把嘴巴里的妈改了,什么时候出关。否则你妈就真要让你知道什么是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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