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指点中眉心,似有一种缥缈的意传进灵台,赵长河脑子里轰然一炸,忽然看见了漫天星辰。
那不是星辰,是自己的周身窍穴,灿灿如星。
其实在初学内功之时是感受过的,丹田如月,窍穴似星,运转苍穹,是为人体自成宇宙。
可惜那只是初学时对整体“纲领”的展示,修行多了反而感受不到这种宏观体验了,只能从一条经脉、一个穴位,去慢慢地一角一角地揭开,期待某一天能看见整个天空。
如今朱雀这一指,再度引领向了最初的纲领,看见了最宏观的夜。
与当初体验的区别在于,朱雀引领着的内视,极为凸显四象之形,夜空之中最亮的那些星辰,构建成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形态。对应在窍穴的话,其中有些位置是自己已经开启点亮的,大部分还没有。
“这是四象教的功法原理,你适配哪一系功法,就走那一系的星图,如本座是朱雀,迟迟青龙白虎兼具。”朱雀的声音回荡在耳边:“示意你星图,并非教你功法,而是教你一种旁通之道。”
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请指点。”
“假设你可呼应你的星位,就可以调用这星位之力去冲刺你未破的玄关,不需要死死循着那一条经脉去冲得精疲力尽,可以一定程度上规避你经脉狭窄的问题。便如一箭对付不了一个强者,万箭齐发自然可以。”朱雀淡淡道:“现在的问题就是,你能不能呼应出自己的星象,若是不行,一切休提,说明你与我四象教无缘。”
“如果可以呢?”
“那个位置就是你的,我会再与你谈条件。这也是你所谓的,你我双方熟悉的进一步过程。”
“好。要怎么呼应?”
“你的修行根本没达到那些窍穴,本来呼应不了,但我替你启了星图,你只消意识沉浸去感应这些窍穴,哪个与你适配,自然会在我的星图之中亮起,我便有数了。”
随着话音,刚才亮起的四象星图全部暗了下去。
赵长河默默内视,尝试感应,让它们重新亮起。
结果发现,这不仅考校武学上的资质,还挺考校记忆力的,那么多星辰,怎么勾勒出刚才的形状?赵长河发现自己已经忘光了,这怎么记得住啊?
算了无所谓,管它什么形状,一颗一颗地感应过去,能点亮多少就算多少,这才是缘法。朱雀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赵长河尝试点亮下方最角落的一颗星,发现毫无难度,一下就亮了。
朱雀眼睛也有点亮,暗道别的不提,至少说明他很适配修习四象教的功法,几乎没有任何障碍。
第二颗,第三颗……
渐渐的,南方全亮,连带着朱雀之形在内,和边上不属于朱雀星宿的全亮了。
朱雀亮起的眼睛变得鼓起,这什么意思?
没见过啊,完全不合四象形制,为什么能全亮?
在四象教的意义里,其实每一颗星辰都属于一类性质的武学,尤其是四象更是四类非常典型的区分,不可能有人兼容并蓄的,否则那是什么?
那是夜帝啊!
赵长河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玩意就很轻松啊。很像是在天书幻境里面看剑皇实景演示的感受,也是自己想要他演示什么部分就演示什么部分,这每一颗星辰也是一样啊,想亮哪颗就亮哪颗呗。
再过得片刻,满天星斗闪耀夜空,全亮了。
朱雀骤然收手,震惊地倒退两步。
赵长河纳闷地睁眼:“是不是哪不对,我全亮了是不是意味着其实和四象之意南辕北辙?”
“是……是的。”朱雀声音都有些发颤:“此大约为……帝王意也。非、非四象意,你我……你我……”
想说不合,可颤抖了半天说不出来。
未必不合,还有一种情况是合的。
如果是夜帝?
当然满天星斗皆为所用,世间武学无不在我。
这可能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赵长河正在问:“如你所言,我还没修到这些窍穴,就算能感应点亮,怎么让它们也拥有力量助我冲刺玄关?”
“它们本身就有力量,只是常人根本感应不到,你既然能感应出来,就可以尝试调用出来,助你打破我传你一篇法门……”朱雀暗道再试试,如果你调用不了,那就没事了……
下一刻赵长河闭上眼睛,万千窍穴辉耀明堂,仿佛千丝万缕的气息从天空四面八方如雨而落,冲向玄关第五重华盖穴。
与此同时,丹田之中的六合神功全面运转,循着中轴线一路上冲,直抵华盖。
仿佛有“轰”地一声错觉,内家玄关五重悍然告破,一丝阻碍都没起到。
赵长河睁开了眼睛,对上朱雀的眼眸。
朱雀的眼神已经如同见了鬼一样。
PS:补昨天的~
(本章完)
第201章 一醉黄泉
朱雀纵横天下这么多年,作为人人惊惧的大魔头,真正可谓见多识广,也可谓波澜不惊。
她本以为泰山崩于面前,也不至于把自己震得失魂落魄。
但她这一刻真的是脑子空白。
这种情况,要是真让个四象教新人哪怕是夏迟迟来,受到的震撼都没有朱雀这么严重。可能四象教别人会觉得,这大概就是夜帝传承了,纳首便拜就行。
可朱雀的理解不一样。
朱雀身为一代宗师,天下有数的强者,对武学的认知天下就没有几个人可以和她媲美,尤其是对四象教相关的理解上,就算是玄武也不敢说就稳胜她一筹。
在朱雀心中,连想都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就算是夏龙渊的传承有海纳百川星辰万象的气魄,也不能如此轻松地调用群星相和,要知道每一颗星辰的武学体系都有所不同,别说夏龙渊只是此世第一,就算是上个纪元也没几个能这样的,朱雀所知的只有夜帝一人。
真能做到这一步的话,夏龙渊直接大摇大摆来四象教说自己是教主就可以了,完全能让人跪倒一片,收编四象教和吃饭一样简单,何至于搞得今天这样?
夏龙渊最多就是相合青龙之相,导致当初迟迟的母亲以为这是青龙圣子,不可能是现在这种情况。
而倘若是夜帝传承,能够做到这一点倒是可能的,然而在朱雀理解之中,即使是夜帝本人要做到这一点,也不是习武半年、区区玄关四重的时候就能做到的。
习武半年,他见过几种武学?
玄关四重的修为,就算天下武学全被你见过了,你又能理解几分呢?
他凭什么就可以做到这一点?
根本想不明白。
如果、如果他真的是夜帝传承,甚至是夜帝转世?那怎么说?
跪下?
还好面具掩饰下看不出脸色,赵长河只是感觉出朱雀很震惊,也没想到她惊得都失去思维了。见她半天不说话的样子,便道:“看来尊者也不太清楚我这种情况?”
“呃……嗯。”朱雀神游天外地敷衍了两声。
赵长河道:“我看尊者也不需要纠结。尊者之意本来很简单,既是给我点甜头,让我知道入教大有好处,也是想看看我是否适配四象教功法,研究如果我入教可以给个什么位置。对么?”
“嗯……”朱雀依然在走神。
“现在我是否适配不好说,至少入教的好处我是知道了。”赵长河起身行了一礼:“多谢尊者指点,这一套方法可以极大解决我内功修行艰难的问题,无论是否入教,在下依然感谢,欠尊者这个人情。”
朱雀终于有些回过神来,暗道如果你不适配本教功法,圣教这种助力突破的秘法也是该回收的,哪能平白外流?
如何回收?杀了便是回收。魔教做事可从来不跟客气的。
赵长河至今都没想到,和他商量得有来有往的朱雀前一刻内心还存着杀人的后手计划。
但此时此刻,全没了。
可别说杀人了,朱雀都在想该不该跪的事情了,跪下还得忏悔一下自己动过杀心。
不行,这事一定要和玄武商议,自己无法定论。在联络上玄武之前,还必须继续观察,到底怎么回事!
朱雀深深吸了口气,故作平淡地道:“赵长河是个能记人情的人,本座相信。但此功终究不是治本之策,设法扩展你的经脉才是根本。”
“我明白。”
“既是如此,找道侣这种条件就休提了。这事就先这样吧,你这情况怪异得很,本座也要再琢磨一二。”
朱雀说完,简直是逃命般溜了。
再不离开冷静冷静,她简直怕再呆下去会不敢对视。
赵长河也没想到朱雀内心会有这么离谱,他此时同样在困惑自己这个是什么情况。
可惜这种指点灵台传功的方式太过高端,赵长河不知道怎么把它具现给天书去解析,默写都不知道写个啥……
在他自己脑补起来,这种连朱雀都看不明白的状况应该和自己长期与天书相处有点关系。
此页天书原本毕竟是夜帝所掌,和四象教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太正常不过,有一定的可能就是四象教的功法源头。自己长期处于天书这种博览天下武学的宏观视角上,有可能就对应了满天星斗?
从这个角度上说他算个夜帝传承也不过分,当然赵长河可不敢这么说,是不是这个原因都压根不确定呢,被杀人夺宝的概率远远大于纳头便拜的概率。
这么看来,此间事了应该再去一趟古剑湖,看看剑室之中还有什么发现,顺便见见故友。
探索纪元之秘,解开天书谜题,对赵长河来说其实比什么王家破事重要得多了……要不是因为迟迟央央都在这,压根都没必要管王家到底在卖什么关子了。
赵长河在原地静立片刻,刚刚突破的内家五重真气慢慢凝聚氤氲,融入身周气血,化而为煞,汹涌澎湃。
六合神功助推血煞功的惯例操作……
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急,却在这几天忽然想要突破?
王道中刚刚亲见自己还是个内家四重、外家五重的选手,一眨眼就分别上了个台阶,相信不会有人能够预计。
血煞功六重,就在此时。
…………
时间一晃而过,王家公子王照陵诞辰之宴终于来临。
此宴在这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王家派人四处寻访潜龙榜上的人物,邀约态度嚣张跋扈就算了,居然别人接了请帖还要被“掂量考核”才有资格赴宴,一时舆论哗然,天下侧目。
尤其这还是在胡人入侵、弥勒造反的大前提下,各地山贼盗匪更是割据一方,数不胜数,整个国度一片纷乱。搞个不好明天胡人都入关了,后天弥勒就北上了,在这当口居然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实在是令天下有识者摇头不已。
有人觉得世家基操,就是这么嚣张跋扈且脑残,没什么特别的。
也有人如归尘一样看法,认为王家这是在试天下人心。
但无论麻木的也好,怒骂的也罢,终究没有人对王家说个“不”字。
朝堂无声,各家平静,身在金陵对抗弥勒的唐晚妆被人问起此事也是摇了摇头一言不发。被邀约的各位潜龙,除了找不到人的韩无病之类、以及有要事脱不开身的唐不器万东流之外,其余尽数应邀。
嗯,王家是这么说的,至于没来的那些到底是没找到呢,还是人家不肯来,谁都不知道。
琅琊王府之外,无数从各地赶来看热闹的江湖闲汉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主要是为了猜来的人有谁的,居然还有人为此开了堂口博彩。
仅从这热闹沸腾的场面看,谁都想不到这是一个内忧外患风雨飘摇的国度。
“来了来了!”街上一片私语。
一位青年道士和一位身负大阔刀的汉子有说有笑地并肩入城,见到街上左右分开对他们行注目礼的人潮,两人表情都僵了一下。
这什么阵仗啊?
却听有人道:“那是泰山玄冲道长,我有过一面之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