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欢“中考第一名”这个故事,不喜欢这个故事表达的价值观,他不想让故事里的人再次如愿,不想让人们再次借着这个人传达错误的价值观。
“中考第一给10万,高考第一少说也有20万。今年的全县第一,应该是徐婉阳。”徐萦则和徐婉阳很熟,那是她堂姐。
“哦,是她。对了,你的奖金准备怎么用?”
“挖地下室。”
慕正光想不明白:“你家那么大,应该用不到地下室吧?”
“地下室不住人,当仓库,以防万一。”
慕正光很疑惑:“万一?”
徐萦则对局势的发展更为敏感:“倘若有一天,这个时代的风尚恶劣到了人人自危、所有人都不敢出门的地步,我希望我们自己家的房子里能装得下我们的亲戚朋友。而且,我们两人至少有一个人能留在家里。”
慕正光点头称赞:“有道理。我家的房子也改改吧。”
“不用,我家就是你家。暑假的时候,我找人再建一层楼。”
“我的奖金分你一些,你加一层,我也加一层。”
“好。暑假有空来帮忙装修吗?把你的兄弟姐妹也带来吧!”
“你要见他们?哦对,确实应该见一见。趁这个机会把分享加分分给他们,得让他们知道分数是怎么来的。”
徐萦则想见他的家人,不仅仅是为了讨论分数的事:“你这么想也没错。给分不是小事,得和他们商量商量。尽早把每个人的分数定下来,填完后在6月10日之前上报给研究院。”
“我和齐文景有一场约战。如果他输了,他的分享加分要分给我一半。如果他赢了,我得把你的联系方式告诉他。”
徐萦则斩钉截铁道:“他赢不了。联系方式由我亲自给他,这个人是敌是友,你评估之后告诉我,然后我再衡量该怎么对待他。”
两人边走边聊,但只要还在公共场合,他们说的话题就没有达到“隐私”的程度。
到了徐萦则的住处,两人拿着纸和笔,正式开始密谋。
“在‘暗’降临的那天,有人获得渐近线,然后死亡。这些人被一种外力赋予了‘星主’的身份,渐近率下降,其中一部分人成为上古者。制造星主的和制造‘暗’的,可能是同一人。此外,星主或许是研究院的上级。”
慕正光在纸上写下:他们邀请我们加入研究院,这只是个开始。他们可能会给我们的爸妈安排工作,也可能会把我们的家人迁往某个地方。当我们做的事不违背他们的意思的时候,双方相安无事。可是一旦我们和他们发生冲突,他们就会以此为要挟。加入研究院后,还得做另一手准备。他们的话可以听,但不能轻信。4608位参赛者大概都会被强制加入研究院,我们不加入,就会显得太特殊。加入他们,借此机会寻找朋友、发现敌人。
一张便利贴上顶多写一二百字,徐萦则看他一张纸写完了又拿了一张纸,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她打开冰箱门,取出用玻璃瓶封装的西瓜汁,用茶杯给他装了满满一杯。
“虽然写字和口渴不沾边儿……呃,怎么说来着?算了,我不说你也能明白。不着急写,先喝点果汁吧。”
徐萦则把果汁放在他身边,退到他身后,瞥见第二张纸条上的只言片语。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加入研究院,给我们带来的好处不仅仅是权力、物质,还有研究院本身的信息和资源。如果有一天研究院要对付我们,我们也能及时应对。”
这句话写完,慕正光端起果汁,一饮而尽:“超市里还有卖新鲜西瓜汁的?”
“没,我从奶茶店里买的。夏天就应该吃西瓜,这个季节西瓜便宜,纯西瓜汁也不贵。”
慕正光喝完果汁后又在写东西,他不想让她站在那儿干等,便抛出一个不那么要紧的话题与她闲聊:“你今天早上的会开得怎么样?”
“还行吧。都是公事公办。你那边如何?有什么变故吗?”
“没有。和齐文景的约战算不上变故,这是我主动提出来的。”
徐萦则在他身边坐下:“欠他的人情我去还,你和他正常比赛就行。”
“他的成长背景和性格,我大致能猜到一些。索伦森远不如谱尼,无论是在动画里还是在游戏里。人形谱尼和人形索伦森的第一战发生在云霄灵池,直到第八季大结局之前,80%实力的谱尼都碾压索伦森。在最后阶段,索伦森得到树之灵,才能和100%实力的谱尼一较高下,但也没有太多优势。
“到下一季,索伦森把谱尼引到逆世界。逆世界能倒转强弱,就连谱尼这样的精灵王者也会受影响。然而在逆世界,索伦森还是打不过谱尼,非得拿着逆世界的宝物乾坤神戒才能打赢。后来,乾坤神戒被偷,谱尼恢复实力,又是随便几招就把索伦森打倒了。
“这一季里面还有个经典场面,就是索伦森连谱尼的悲魂曲的余波都挡不住。流光破是谱尼的最强单体技能,悲魂曲是最强群攻。有人说,如果谱尼在第八季用出悲魂曲,就算是有树之灵的索伦森,也会被打败。
“综合来看,齐文景的成长过程一定充满了负面意义和悲剧色彩。他渴望力量,却与更强大的力量失之交臂。他本身的消极属性让他选择了索伦森,也让他别无选择。”
徐萦则听得似懂非懂,但这不妨碍她耐心倾听并给予积极回应:“你说的《赛尔号》一共有九季吗?要看完得花多久?”
“不止。第十季《冰封要塞》,第十一季《裂空沧海》。听说这两季都没有谱尼和索伦森,所以我没看。《赛尔号》系列注水严重,1.5倍速刚刚好,看完前九季大约要花两天吧。哦,纸条写完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动的?”
(本章完)
第77章 我誓昭昭出必践
徐萦则仔细阅读,点头,表示认可。慕正光也看了她写的纸条,看完后他把纸条还了回去。她用火机点火,把两人的纸条烧掉。
“暂时不用改动。推测一下研究院接下来的动向。上午开了两场会,见面会和招聘会,那么下午呢?”
慕正光对此事看不准:“友谊交流会?学术研讨会?”
徐萦则不是真心要问这个问题,更不是想从他那里得到标准答案。这个问题是用来岔开话题、活跃气氛的。
“会开多了,大家都熟悉了,出现宴会、舞会、酒会、相亲会都不奇怪。嗯……到中午了,要是没事的话,我们去吃饭吧?”
“好。”
两人到地下一层,徐萦则给他指了卖西瓜汁的那家奶茶店。慕正光到店里又买了两杯,且都加冰。
他很快就喝完了果汁,隔着十几米远把塑料杯丢进垃圾桶:“中午吃什么?”
徐萦则笑道:“你请客,你来选。”
“好。”
他们在商业街里又逛了约有十几分钟,慕正光看中了一家烤肉店。
进店后,慕正光发现烤肉店的面积比他想象的大。他要了一个包间,与她对面而坐。
慕正光得到高额奖金,在食材上有了更多的选择。他的目光在菜单上飞快流转,很快就看见了关键词:手切牛肉,牛肋条,五花肉。先把你要吃的荤菜选出来,然后再选我的,最后再添上素菜。
羊排、排骨、猪蹄,他都吃过,但平时都是用来炖汤或红烧,至于烧烤形式的羊排,他还未曾尝过。他大笔一挥,全部来一份。他翻看菜单,看到一种不熟悉的食物,鹅肝,便也来了一份。
他又看了一遍菜单,拿起笔,添上小黄鱼、鸡翅、生菜、油麦菜、娃娃菜、香菇、土豆片、莲藕和千叶豆腐。
徐萦则看着他翻动菜单、看着他挪动笔尖,那专注的模样,她越看越觉得有趣:人到二阶之后,饭量提升,但不是每顿都要吃很多。我更乐意多餐,而不是加量。不过话说回来,你点再多菜,我应该也能吃得下吧?
这顿饭颇为昂贵。
鹅肝价格不低,但分量极少,仅有六块。倘若嘴巴张大一点,这六块也就一两口的事,不费什么力气就能“吞掉”几十块钱。羊排本就不便宜,经过烤制后,价格更是高涨,与之类似的还有牛肉、牛肋条。
“味道有点像骨髓,但是更浓,还有一点点甜味。”
徐萦则看出他很喜欢这种新食物:“用不用再加一份?”
“不了,等下次有机会再吃吧,今天点的菜足够了。”
“好。你能控制火,由你来烤肉,真是完美啊!”
午餐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愉快的饱腹感让慕正光心满意足,他不由自主地赞叹生活的安定和美好:“如果‘暗’没有出现,或者是去年这时候我请你吃饭,那我们就要节衣缩食了。”
徐萦则轻哼一声:“即便没有‘暗’,我和你还是会在一起。我们会经历高考,你考上末流211,我也考上末流211,还在同一所学校。”
慕正光心中闪过一丝黯然和惶恐,他常说“倒放的电影”“命中注定”,但他并不完全相信这些话,至少在某些事情上,他还留有怀疑。如果没有“暗”,我们还能有这么多的幸福吗?
“话虽如此,但肯定不如现在。”
徐萦则因明智而乐观,因坚定而勇敢,因热爱而诚挚。她考虑得更多、更长远,但她并没有因为这些长远的考虑而对未来心生胆怯。
她摇了摇头,但并未直接否定他的看法,而是温柔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无论在没有‘暗’的那种可能性里会发生什么、会有多少困难和坎坷,你和我有着相似的特质,我们在经历了许多快乐和不快乐的事情之后,必定走到一起,成为伴侣。到那时就会发现,命中注定困难和坎坷推动我们相遇,快乐和不快乐、这一切都推动我们互相眷恋。在‘暗’降临之前,在我们相遇之前,在我们出生之前,一切事都已经写好了。你要写东西吗?”
慕正光被她说得十分心动,他像小孩子一般率性答道:“要。”
徐萦则把纸和笔递给他。她随身带着便利贴、钢笔、火机,三者联并着发挥功能,有备无患。
慕正光还在想着同学刚才说的话,他心生感动,受到鼓舞,在纸条上写下:在“暗”降临之前,我们的心愿已经完成。
他把纸条递给萦同学。
纸条上的话,徐萦则第一次看到。但是,与这句话类似的话,她早就见过了。今年年初,同学写了一张很长的纸条在上课期间递给她,纸条上有一句与这差不多含义的话。
徐萦则心想:也许在那时我就该抓住机会给你答复,不过,现在给答复也不晚。在经历了第二次建模大赛之后,我们对彼此有了更深刻、更真实的了解,这时的答复也更深刻、很真实。
她用指尖划过便签,一笔一划刻出一个无形的字:是。
是和不是,两个答案都不算说谎,也不算准确的真相。两颗心是渐远还是渐近、事态往哪种方向发展,虽说早已注定,但就此时此刻而言,徐萦则书写的一字或两字确确实实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一字之别、一念之差,牵动的是两条相反的路。
徐萦则收回手指,她很开心:你相信我们的未来,也相信我们的过去,更重要的是,你相信我,你把写答案的机会给了我。
这一字落下,两人都感到无比踏实。从心中产生的力量,也变得更加强大。
徐萦则看到同学点头认可,想离他更近一些:“把你的左手伸过来。”
慕正光照做了。
徐萦则伸出右手,与他十指相扣,有无穷无尽的欢呼雀跃在她心间酝酿:小同学的骨头好像是比我强壮一些?自从有了渐近线,我以为我和他在身体强度上没有差距了,现在看来还是有一点点差距的。
徐萦则轻声言道:“我们定下第二个约定:尽力不违背心中的良善。”
慕正光想了想:别的恋人许下的约定都是海誓山盟,爱一个人到永远,永不背叛彼此,永远忠诚,直到海枯石烂、天荒地老,不仅今生今世如此,生生世世都如此。无论是贫穷还是富贵,无论是健康还是疾病……但到你这里,这一切全都不见了。不过,如果是由我来定约,我也会避开海誓山盟。永不背叛太容易,生生世世太虚幻,只要坚守心中的良善,便不容易做出出格的事、便不容易产生大的纠纷……“良善”二字看似简单,拆解来看无非就是良心、良知、善良、善意,但要想时时刻刻都坚守于此,难如登天。你和我的约定是“尽力不违背”,言外之意就是,我们也做不到恒定坚守良善,永远良善是我们的目标,而不是现状。
他说:“如你所愿。”
烤肉店里,光与则互传纸条,在一个最为平常的时刻中,惊天动地的历史画卷悄然打开。
(本章完)
第78章 级别分明研究院
慕正光付款时,徐萦则瞟见了价格。她猜到这顿饭不便宜,但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偶尔吃一次是合适的。
饭后,两人同行到慕正光家里,那时,显示屏上的信息已经更新。
地下一层,B区,一号会议厅。
慕正光提议道:“两点才开会,要不先看看手册?”
“好。”
慕正光打开手册,他在目录上找到了一个关键词:发展史。
发展史很长,他连续翻动书页,只看他感兴趣的。研究院的发展史里明确提到了院长是上古者,十五副院长也都是上古者。
他看到院长的照片,忍不住笑出声来:在赛场里监考的那个人就是院长?院长亲自监考,真是敬业啊!研究院的风气好像还不错,哪怕是上古者,也未能高高在上,这太好了。
“有什么有趣的事吗?”
“有一件。我在赛场上见到院长了,书上说他是上古者。由此可见,研究院的工作气氛还不错。”
徐萦则对工作气氛不感兴趣:“上古者?按官网上公布的比例计算,国内的上古者还不到400位。研究院里有多少位上古者?”
慕正光说:“院长和十五位副院长都是上古者。”
“十六位上古者?是全部吗?”
“应该不是。院长和副院长都在研究院总院,总院下面是分院,那些一级、二级、三级的分院院长可能也是上古者,不然没办法及时处理各地的惨案。”
“哦。先看到这里吧。我想午休一会儿,会议厅见。”
“好。再见。”
慕正光也有午休的习惯,但他的午休不那么严格,可以从下午一点开始,也可以从下午五点开始。送走了萦同学,他继续翻看手册,寻找自己的职位,站长。
站长分为两种类型:临时站长,正式站长。
正式站长有三个级别,划分级别的两个标准是:一、成功标记出三位决赛参赛者。二、在两届建模大赛中都位列前1/16。符合其中一个条件的,即为二级。全都符合,即为一级。全都不符合,即为三级。
一、二、三级站长的实权区别不大,无非就是谁先谁后的问题。假如启川市里有十二位站长,共同管辖五区七县,一级站长可以先选“办公区域”,之后才是二、三级。
此外,不同级别的站长的工资有较大差异,同级别不同工作量的站长的工资也各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