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愿归宿 第180节

  路上,徐萦则把卢相羽说的那些要求做了个总结:“外貌、年龄、身高、学历、人品、渐近率、感情经历,他的要求不少,而且听起来都很合理,对吧?”

  “不对。”慕正光也说不清楚究竟是哪里不对,或许是渐近率,或许不是,或许是身高、学历,或许也不是,又或许都是,卢相羽说出的每一条标准,都不完全正确,都带有不合理的成分?

  徐萦则也能感觉到卢相羽提出的要求标准不对,但如果把这些标准全部否了,那就更不对了。在和卢相羽对话时,她没有表示否定。此时,她想深究对与不对,却发现好像无计可施。

  “我也觉得他说的不合理,但我想不到具体的理由。你帮我想一想吧。”

  “他说的那些标准,除了人品,其他的都可以商量,高一点低一点都没关系。”

  徐萦则轻声问道:“如果学历更低一点,只有初中学历,也没关系吗?”

  慕正光动摇了:如果只有初中学历,那这就不是学习能力的问题了,而是学习态度的问题,或者是一些更复杂的原因,比如家庭原因?因为家庭贫困,或是遇到了一些很特殊的事情……

  这些特殊的事情,总的来说都是坏事、都是人们不想遇到的事。在一个人的生命中出现了这些特殊的事,就有可能形成永远抹不去的阴影。

  人们在找对象时,通常不会问对方有没有“永远抹不去的阴影”,但是一旦发现对方心中有这样的阴影,这样的阴影就可能给两个人都带来难以消除的痛苦。

  回归主题,“如果学历更低一点,只有初中学历,也没关系吗”,答案是否定的。

  “有关系。对我们来说有关系,对很多人来说都有关系。”

  “是啊,肯定是有关系的。两个人做朋友,可以不考虑学历,但是两个人结婚,如果也不考虑学历,那就太粗心了。卢相羽还说了感情经历。两个人结婚,若是不考虑感情经历,那未免太大胆、太随意了。他说的这些标准不算太苛刻,在人群中肯定有符合标准的人。但是他遇到了这个人,他不一定会喜欢对方,对方也不一定会喜欢他,两人更不一定会结婚,这些事都是未知的。”

  “虽然结果未知,但是有合适的衡量标准,能让人避开一些浅显的祸患。”

  “这一课很重要,但对我们来说就有点多余了,因为……”

  慕正光立即接上了她的话:“因为我喜欢你。”

  “哎呀。”徐萦则说这两个字时语速很快,两个字连在一起,听起来有点像“啊”,且是带着一些卖萌的意思的“啊”,她挽住同学的胳膊,“对,因为我喜欢你,也因为我们已经有正确答案了。”

  “嗯。”

  “卢相羽说了要求标准,我们就按照他的标准帮他找人。他可以在要求标准里再加一些项目,把他的幻想、他的期望全都说出来,但那样的话,事实就会远远偏离他的预想,这种落差会把他推到非常危险的境地。他说完了身高却没说体重,这就还好,这证明他心里还有廉耻、还有底线,就算他有这个要求,他也会想想能不能对我说。我让他把要求发给我,但我觉得像他这样的人,一旦换个时间、换个地点,他会因为害怕我的权势而不敢说。”

  “啊?”慕正光对这些看的不太准确。但有一点他看出来了,那就是卢相羽常常对同学说谎。卢相羽的谎言大多是为了自保,但这些谎言没有起到自保的作用,而且,面对同学时,他有必要撒谎吗?不知道。不过,既然卢项羽这么选,那肯定有他的理由和考虑。

  “他对我们的戒心可能稍微减少了一些,要是放在以前,他几乎不可能承认自己的错误。我对他的戒心也减少了一些,但我还是认为他不可靠,必须多加防备。”

  “他还没有完全承认错误,即便他承认了,也不代表他想改正错误。”

  “对。关于择偶标准的事,我们可以问问别人。由我们来判断对和错,实在是太不客观了。你觉得由谁回答这个问题会比较客观?”

  徐萦则自认为若是让她来说要求标准,她说的标准一定比卢相羽的标准更高,甚至更不合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每个人的处境、条件都不同,每个人的命运的走向也不同,看似不合理的标准,却能符合,看似合理的标准,却不能符合,与渐近线相连的愿望,看似容易的,却不能实现,看似不容易的,却能实现。

  小同学的择偶标准肯定也很高、很复杂,比如说爱、纯洁、忠心、真诚、善良、有主见、有正义感、志同道合……但无论他的标准有多复杂,都不会涉及收入,以前如此,现在如此,以后也如此。

  由谁回答这个问题会比较客观?慕正光最先想到的是卢浩,最先否掉的也是卢浩。卢浩的择偶标准非常奇怪,他好像把外貌排在了第一位,或者说他把感觉排在第一位。因为他对李默蹊有好感,所以他总是想为李默蹊做一些事,但李默蹊对他有好感吗?

  慕正光第二个想到的是商禹。但商禹和黄紫然在一起了。由商禹来回答这个问题,必然也充满了主观。并且,在他的答案中,应该不包含那么多的幻想和期望。然而在这一阶段,幻想和期望是在所难免的。

  “我想不到。卢浩和商禹都不适合回答这个问题。”

  “我也想不到,可能以后会遇到适合回答这个问题的人。我们觉得一个人不适合回答问题时,我们心里已经有大概的答案了,既有自己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有对方对这个问题的答案。虽说这个答案对我们不重要,但衡量人的标准还是很重要的,我们以后一起学习吧。”

  “嗯,我们一起学习。”

  (本章完)

作者的话 第三百一十六三百二十二章回顾

  作者的话 第三百一十六~三百二十二章回顾

  也许下个月能补上吧。

  (本章完)

第337章 衡量生命与尊严

  10月27日,赵妤曦又收到了一份关于斩立决的工作汇报。她免除了最初几人的斩立决,给他们喂下返老返童药。这群人可能是受到了金火的蛊惑,变得不太正常,所以她才网开一面。但那些没有受到金火蛊惑的人,她不打算再继续网开一面了。

  “顾庭昼,他们又给我发工作汇报了,又有人即将被斩立决了。如果我想饶恕他们,我应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

  这些天,顾庭昼对赵妤曦的工作情况有了更确切的了解。最开始的那几个人被斩立决,确实有些冤枉,但后来的这些人似乎没理由一错再错。虽然有些职业更容易被斩,但他们为什么不能改行换业呢?难道有什么职业会比生命更重要吗?难道他们挣来的钱能买到命吗?

  这时,顾庭昼很赞同将他们斩立决,但赵妤曦这么问了,他就得帮忙想理由。

  “人们还没有适应法令,他们按照各自的想法使用法令,难免会误伤。误伤的次数多了,就会造成误杀。”

  误伤?误杀?原来,真的可以找到饶恕他们的理由啊!既然这样,那就再次网开一面?但是,法令写出来总是要施行的。我带头违背法令,我的下属会怎么想?他们会认为,我写的法令是开玩笑的。

  也许他们不会把这件事当笑话一样到处去说,但是当他们执行法令时,他们就会下意识地蔑视法令的威严,继而“按照各自的想法使用法令”。

  “误杀?”赵妤曦叹了口气,“哪怕会误杀,也必须执行斩立决了。法令发出,有人被斩立决,这件事是必然的。如果我们发现有人达到了斩立决的标准,却迟迟不予以处罚,我的同事就会质疑我。”

  “他们的质疑重要吗?”在顾庭昼的印象中,赵妤曦不太在意同事的质疑,她的主见性很强。回想最初见到她时,她那居高临下的姿态,倒也像是一种很了不起的模样。最近,她的这种模样很不常见了。

  “这就要看怎么取舍了。救下那些人,他们得到生命,我得到质疑。不救那些人,什么都不损失,也什么都不得到,一切照常发展。”

  “那还是选择前者吧。”

  顾庭昼的依据是:才过去十几天,就有人把次数用完了。如果不是十几天,而是十几个月呢?到下个月,这条法令大概就不会再局限于古园市了。到明年十月份,会有多少人被斩立决?一万人?十万人?一百万人?如果真有一百万人要被斩立决,如果为了维护人们的尊严要牺牲这一百万人,我会放弃维护人们的尊严,选择维护那部分人的生命。

  “庭庭,你果然比我更善良。从我发布法令的那一天起,就有很多人在关注我们。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不知道哪些人即将被斩立决,这些人不会对我们产生质疑。会质疑我们的恰恰是在这项工作中起关键作用的人。如果我选择接受他们的质疑,这条法令就要重写了,我作为上古者、分院院长的尊严,就要被他们践踏了。”

  别人的尊严不重要,至少没有生命重要,但赵妤曦的尊严,是他想维护的,也是他必须维护的。顾庭昼在疑惑、在动摇。他并非不知道赵妤曦的尊严也不能凌驾于生命之上,但是……

  但是,他不想看到赵妤曦成为某些人口中的笑话。中古者肯定不可能当面践踏赵妤曦的尊严,她也不太可能知道别人在背后是怎么说她的。那么,上古者呢?研究院里的那些分院院长、副院长、执行官,他们会怎么看待赵妤曦?

  “庭庭,你在犹豫,你在担心我,对吧?”赵妤曦看得出他的局促、他的迷茫。这些表情、这些情绪在他脸上显而易见,无需使用感知力,她也能看得出来,这是她作为人类应有的观察力,也是她作为妻子对他应有的了解。

  “对。这次要被斩立决的人就不再救了,你把法令稍作修改,让他们推行新的法令。”

  顾庭昼终究还是选择了维护赵妤曦的尊严。她的尊严没有几千人、几万人的生命重要,但绝对比几个数百次违背维护尊严令的人的生命重要,这是毫无疑问的。即便有一天,赵妤曦要损失尊严,也绝不能是为了这样的人损失尊严,这太不划算。

  “那他们就太冤枉了。黎明马上就要到了,但他们却永远留在了黑暗里。我犯了错误,那就要承认错误,而且要尽快改正错误,而不是等到下个月的16号。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我必须这么做,你不用为我太担心。”

  当时在黄鹤楼上,庭庭所写的法令中不包含斩立决。是我突发奇想,怂恿庭庭,让他在法令中添上了这一项。如今要收回这三个字,我要为此负主要责任。

  “如果研究院里的上古者知道了这件事,他们会不会看你的笑话?”

  “只要你别看我的笑话就行啦。他们看我的笑话,那我就对他们使用维护尊严令。我们想想看该怎么修改法令。只要法令上还有斩立决三个字,迟早有一天会有很多人为此丢掉生命。”

  “对不起,我不应该写下维护尊严令,我不应该在法令中加上斩立决。”顾庭昼很难过,倘若他能更谨慎一些,倘若他能把生命看得更宝贵一些,今天,赵妤曦就不用面对这样的困局了。

  “不用道歉。加上这三个字,不是你的本意。你听了我的劝告,才会这么做。要道歉也是我道歉才对。但我是个很骄傲的人,我暂时不想道歉,可以吗?”

  赵妤曦姐姐确实是个很骄傲的人,但是,她说不想道歉,这恐怕不真实。承认错误比道歉更困难,更难的事她做到了,更简单的事她肯定也能做到。她说不想道歉,是因为她不想接受我的道歉。在她心里,我没做错什么。但是在我心里,犯错的人,是我。

  “可以。谢谢你和我一起承担后果。”

  赵妤曦望着他,显出无忧无虑的微笑:“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太合适,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一句话。”

  “什么话?”顾庭昼心里有期待,也有忐忑,那句不合适的话,究竟是什么话?

  “顾庭昼,你变得更懂事了。”

  “懂事”这个词通常不是夫妻之间会用到的,赵妤曦的担忧并在于此。

  “这句话很合适。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事情已经发生,我们要想办法弥补,趁一切还来得及、在有人被斩立决之前,改正错误。”

  “嗯。”

  (本章完)

第338章 法令更新之时日

  赵妤曦给站长发去新的指示,制止了即将施行的斩立决。之后,她和顾庭昼返回古园市。市里有一场新的会议要召开,再不开会,维护尊严令就可能要失控了。

  有一个人被斩立决,她能把这一个案例瞒下来,有十个人被斩立决,她能把十个案例瞒下来,但如果是成百上千人,再想瞒下来,就太困难、太过分了。尽管以她的能力,她能做到这件事,但她不想这么做。为这些与自己无关的事,制造弥天大谎,实在多余。

  参加这场会议的有赵妤曦、顾庭昼、秘书谢研歧、助理余心怡以及十二位站长。

  会议起初,赵妤曦说:“我发现维护尊严令造成的影响比我想象中的更严重。为了彻底根除这种隐患,我决定修改法令。你们想一想‘斩立决’这三个字该怎么改。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有效约束这些人,让他们畏惧法令?”

  赵妤曦曾经给几个人喂过返老还童药,但这种做法绝非长久之计。

  暂且不考虑返老还童药的量是否足够、研究院和科学院是否支持她的这么做、她这么做是否践踏了别人的人格尊严,还有一个更现实的问题摆在她面前,那就是有些人对返老还童的看法偏离事实,他们不认为这是惩罚。让身体回到幼年时期,在某些人的想象中,无异于寿命延长。

  但是,返老还童药绝对没有延长寿命的作用。如果它真有这种作用,那它的副作用几乎都可以被无视,无非就是丢失点记忆、丢失点智力嘛。

  随着年龄的增大,身躯的成长,会有新的记忆填补旧的记忆,至于智力,也是同样的道理。这些损失都是暂时的,为了回到童年、延长寿命、重新开始,暂时损失一些东西,合情合理,毫不可惜。

  事实上,服用返老还童药弊大于利,除非服药后渐近率降低。除了这种情况,其他任何情况都不足以弥补它带来的损失。

  可是,即便把药的副作用也写进法令里,会有多少人相信呢?那些老年人、那些离死亡很近很近的人,他们会如何选择呢?他们当然会选择接受副作用,服药。

  由于他们所处的特殊环境,在他们看来,返老还童药是救命稻草,而不是惩罚,这会导致有一部分人对法令存在误解。

  参加会议的人都在想该用什么方式代替斩立决。在旧时代,犯人会被关进监狱。但是在新时代,监狱的作用被大大削弱。要想让监狱发挥作用,那就必须让渐近线不发挥作用。让渐近线不发挥作用,最简单的办法是给人们喂下安眠药,使其陷入沉睡。

  但是这么做会不会引发其他严重的后果?

  在开会前,赵妤曦和顾庭昼在讨论之后达成一致,让许多人陷入沉睡,不会引发严重后果。

  在会议上,余心怡提出了她的意见:“把一、二阶渐近者送进监狱,把三阶渐近者送往科学院里的实验室。一旦进入监狱或实验室,永远不得离开。”

  普通的监狱能关得住一阶、二阶渐近者。要想限制清醒的三阶渐近者的自由,必须要有同阶更强或者更高阶的渐近者参与其中,科学院里恰好不缺这样的人。而且,科学院里有各种神奇的药物,非常适合控制人,研究院、科学院都在用,院长在用,助理也在用,哪怕是现在,余心怡家里还存了不少这样的药。

  赵妤曦认为余心怡的建议还算合适,至少在近代者到四阶之前,这种解决办法是合适的。不过,对三阶渐近者的处理方法不能写的太明白,否则可能会有别有用心的人借此做文章。在法令里可以这么写,“一、二阶渐近者将被永远关进监狱,三阶渐近者将被永远关进特制的监狱”。至于什么是特制,那就无可奉告了。

  “其他人也说说各自的看法。关进监狱只是其中一种办法。余心怡说了一阶、二阶、三阶渐近者的情况,这就足够了,我们近期不需要考虑四阶渐近者。”

  谢研歧绞尽脑汁,深思熟虑,她想找到一种更高明、更精妙的办法。如果能想到这种办法,她就又一次压制了余心怡,又一次证明了自己,又一次讨得了院长的欢心。

  岳浩东思来想去,没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虽然办法有很多,但是比送进监狱更好的办法大概是不存在的。

  “大家都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如果没有办法,那我们就采纳余心怡的建议,把被斩立决改为终身监禁。你们是否同意?举手表决。”

  余心怡最先举手,谢研歧紧随其后。顾庭昼是倒数第二个举手的,赵妤曦是最后举手的,算是为此事定下结论。

  “很好,大家的意见达成一致。新的法令很快就能写好。‘有概率’三个字保持不变,概率的计算方式也不变,你们按照原来的规则转转盘就可以了。”

  “是。”

  “关于终身监禁,我们还有很多细节要讲。首先明确一点,进了监狱之后,绝不能和监狱以外的人有任何直接联系。间接联系在所难免,但我希望这种联系不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的,不是他们给了你一点好处,你就帮他们送信。“

  “是。”

  “第二点,进了监狱的人,不受维护尊严令的保护,不再拥有世俗意义上的人格尊严。我这么说不是让你们不把他们当人看、有事没事去踩他们一脚,而是,无论你看到他们过得有多惨、他们的状态有多糟糕、他们的表现有多好、他们多么愿意痛改前非,你们都不用同情、怜悯他们。”

  “是。”

  “第三点,我不希望在我的监狱里发生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比如一个人欺负另一个人、一伙人欺负另一伙人,或者,你们欺负他们、以特殊的形式欺负,这些事情都不允许发生。如果发生了,你们要受到处罚。我对你们的处罚都不会太严厉,但是,受到处罚的次数过多,我会把你们调离我的管辖范围。”

  “是。”

  “第四点,资金问题。监狱的修建、犯人的日常生活所需、你们的工资,这些资金的主要来源是罚金。在罚金充足的情况下,所有人不许以上述三个理由为理由申请额外的拨款。”

  “是。”

  “我就说这四点,其余的你们补充。补充的内容不必加入法令,你们和你们的下属知道就可以了。谁先说?各方面的建议都可以。哪怕是修建监狱的建议也可以。”

  众人畅所欲言,开会的人都感到获益匪浅、豁然开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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