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昼毫不犹豫地答道:“会。”
说话间,他抬起了身子,离赵妤曦更远一些。虽然更远了,但却看得更清楚了。她躺在床上,眼中有胆怯,也有向往。
这是真话。赵妤曦看见了。
她必须看见,否则她还是怀疑她这么做是否正确、是否操之过急。
当赵妤曦看见这个真诚且正确的答案后,她心中的疑虑一扫而空:我选的人没有错,我要做的事也没有错。我等到今天才做这件事,更没有错。在参加了那场不叫婚礼的婚礼之后,我们心中都有眷恋。在顾庭昼的身上,我看到了熟悉的但更浓烈的情绪,在我身上也有这种情绪。那是被爱打动后产生的情绪。这种情绪的产生,证明了人们对爱的渴求。
“那就进来吧。”
欣喜与疼痛共存。
赵妤曦用胳膊吃力地撑起上半身,一字一顿道:“顾庭昼,我要你永远记住我今天为你流的血。”
顾庭昼心潮澎湃,献上一切的誓言被他轻而易举地说出:“是。如果有一天有人要伤害你,我一定会拼尽全力战斗,直到血液流尽。”
赵妤曦摸了摸他的脸:“算了吧,要是真有那一天,你还是赶快逃吧。你的能力比我强,你想逃跑比我容易。”
“不行。”
“顾庭昼,我要你分一抹你的颜色给我,你愿意吗?”
“愿意。”
“你就不问我是什么样的颜色吗?如果没有这抹颜色,你会失去你的渐近线,你还会给我吗?”
“会。”尽管顾庭昼不认为赵妤曦能做到这件事,但他还是做好了把渐近线交给对方的准备。要想让渐近线转移,就必须实现与渐近线相连的愿望。把颜色交给她,不符合条件。但是,万一有特例呢?他希望那种特例是存在的,并且存在于他的身上。这样,他就能为赵妤曦付出更多了。
赵妤曦沉默了一会,直至热泪盈眶:“我们做出了一样的选择。”
顾庭昼看着血与泪,伸出双臂揽她入怀,想彼此安抚她的心。
感受到从胸口传来的另一个人的温度,赵妤曦吹了口气,把眼泪抹在他的眼角:“我想要你眼中的颜色。”
“好。”
取走他眼中的颜色并不会影响他的视力,也不会改变他的眼睛的颜色。这只是一个形式,实现愿望的形式。有了这个形式,有了渐近线,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就会变成必然实现的愿望。
赵妤曦眼中有无色的音符,音符变为黑色,而后消失,愿望实现。
这个愿望名为:有人自愿把眼中的颜色分给我。
附加条件:这份颜色、这个人是我喜欢的、我认可的。
“顾庭昼,你收到我的力量了吗?”
“收到了。我马上还给你。”对方的渐近线落在他的身上,顾庭昼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这份重量。
“不用了,先放在你那里吧。你心甘情愿让慕正光帮你实现愿望,我心甘情愿让你帮我实现愿望。我终于追上你了,我终于离你更近一些了,庭庭。”
听着这些温柔的诉说的话,顾庭昼有种被融化的幻觉。此时此刻,在这个房间之外,世间还有什么事是重要的?还有什么人值得他多看一眼?
身下的人愿意陪伴他,愿意把力量交给他,他要付出多少才能回报她的爱与信任?唯有把身与心都托付给对方,才能让他稍稍安心一些,才能让他长久地、心安理得地注视着对方的眉眼。
“赵妤曦,我爱你,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好啊,我们一起记录‘永远’的长度。在此之前,我先记录你的长度。快回来吧,把没做完的事做完。”
“嗯。”
他的身与心都在对方身上,对方的力量和期望都在他身上。
次日清晨,两人醒来,无遮无挡,紧紧相拥。
赵妤曦枕在他的肚子上,看着他的腿:“要继续吗?”
“要。”顾庭昼用男孩子的方式证明了他的活力。
赵妤曦伸手测量对方的活力,而后翻身,压下。
待到热情消退,汗水落下,心归于安稳,她才开始考虑她自己的事。
“我想知道我的新的力量的名字,还有渐近线实体的模样。”
顾庭昼召出一片贝壳:“感知力。”
赵妤曦难掩笑意。贝壳?这种实体,很像小孩子的玩具吧?但这也不错。顾庭昼的渐近线实体是小孩子用过的文具,差不多。都很好。
“彩色的贝壳啊。通感力的作用和音符的作用都还在吧?”
赵妤曦很在意通感力和音的作用,如果这些都没了,那么她的强化就算不上真正的强化。
“在。都在贝壳的颜色里了。”
“我用颜色存放力量,你用刻度存放力量,很相似啊。顾庭昼,我们是真正的夫妻了,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顾庭昼把贝壳放在她手中,把尺子放在贝壳上:“有。谢谢。”
“不用谢,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你以后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然,我的力量会消失。”
“是。”
10月4日这天,慕正光和徐萦则还在聚餐。参与聚餐的是他们的兄弟姐妹,聚餐的地点是在慕正光以前住的房子里。
两位主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六位客人在厨房里忙忙碌碌。
客人忙于洗菜、切菜,今天吃火锅,不用炒菜。
聚完了午餐,几人又聚了晚餐,慕正光让他们在家里住下,但他们却都拒绝了。
客人走之前,顺便把屋子打扫了,并把垃圾带走了。
“我本来想让我的兄弟姐妹住在我那边,你的兄弟姐妹住在你这边,这下好了,他们都走了,我们收拾的床用不上了。”
“你也要走吗?”话说出口,慕正光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不太礼貌。
“我可以不走。你住在我家了,但我还没有住在你家过。”
“今晚你就住在我这里吧。”
“好。”
2020年10月5日,是两人入一阶的日子。
2021年10月5日,是慕正光早上起来洗被罩和裤子的日子。
徐萦则起的更早,她坐在客厅里,她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启封的不加冰的奶茶、一杯未启封的加冰的奶茶。
“小同学,又要洗衣服啊?”
“对。”
运行清除的界展开,徐萦则走到他身边,捏住他的被罩,与他说起秘密:“你有没有发现我们的力量和以前不一样了?”
慕正光起床后忙于收拾衣服、被子,他没有展开渐近域,且没有用心体会情绪中的微小变化。
听了同学的问题,慕正光并未给出否定的答案。他展开渐近域,召唤实体,一种难以形容的冲击感将他浸透,远超以往的力量让他心旷神怡。
屋子里亮起一团蓝色的光,像一颗星,这是新的渐近线实体。
“也是光球啊。以后用不了域加持、倒计时和加速计时了。尽快适应哦。”徐萦则拂手,她的渐近线实体出现,又一个蓝色光球升起。
慕正光心花怒放,大喜过望:我们有了更多的相似之处。相似的力量,代表着相似的心思。我们的未来,早在许久之前的过去,就已经连在一起了。
“我们的渐近线实体是一样的?”
“外形差不多,但温度不同。还有个好消息,当你我的距离小于域半径时,我能让域半径翻倍。你的力量和我的力量,终于融为一体。”
清晨,徐萦则被奇怪的情绪打扰,从睡梦中惊醒。之后,她召出光球,离开屋子,找到空旷的地方测试新的实体与原有的能力,并一路走远,估算距离。在返回的路上,她买了两杯奶茶。
“当你我的距离小于域半径时”,这个结论不是凭空就能得出来的。是萦同学望着家的方向,孤身远行时才发现的。他起床后,急于做自己的事,忽略了家里的另一个人,但另一个人总是惦记他、关心他,这让他惭愧,也让他感激。
“我能让域半径翻倍”,这是个惊人的好消息。域半径翻倍,此后,即便是上古者,也不一定能在域半径层面压制他们了。
慕正光松手,徐萦则也松手了,被罩掉在地上。
慕正光伸手,徐萦则也伸手,两人相拥。
“大同学,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让域半径翻倍了,你有没有受到损失?”
“没有。我也让域半径翻倍吧。”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慕正光在想渐近线实体改变、域半径翻倍,这都是意外之喜,但为什么这些事会在今天发生?“融为一体”的条件是什么?
“因为,我们成了对方的家人。你住在我家,我也住在你家。小同学,三阶渐近者才能使用的元素互溶,我们也能用了。你要去看看我早上去过的地方吗?”
“好。”
溶于另一个世界,同行的人依旧同行。在这个只有距离和方向的空间中,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保持着同样的方向,“火”在前面,“光”在后面。
徐萦则先退出元素互溶状态,这里是公园的一角。
慕正光没看到别人,但他还是很不踏实。
“不好意思,你的事情还没做完就让你出来了,你要不要先回去做你的事?我在这里等你。”
“嗯。”
慕正光回家后洗了澡,换了套衣服。他来时把茶几上的奶茶也带出来了。
以公园为起点,两人的足迹遍布全城。渐近域展开,扫过城里的一草一木、一粒沙、一块砖……在互溶后的世界里,多了许多熟悉的距离与方向。
(本章完)
作者的话 第二百七十四二百八十章回顾、卷末总结
作者的话 第二百七十四~二百八十章回顾、卷末总结
下个月再看,总结缺的太多了。
(本章完)
第295章 与洞庭湖王重逢
七天长假结束后,赵妤曦来到一个能望见大桥的地方,这座桥离长江、离洞庭湖都很近,离洞庭湖王林遂旋的住处也很近。
桥下有个小院,院中有用树叶堆成的雕像,那些树叶一直都是那么绿、那么新、那么有水分,并且还散发着春天的味道。
外人只能止步于门前,但对赵妤曦来说,进到这个院子里并非难事,因为她有钥匙。
钥匙转动,铁锁上的灰落了一些。
赵妤曦推开门,进到屋里。林遂旋曾许诺过,这里永远是她的避难所。无论何时、无论她做了什么,只要她进到这间屋子,就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
赵妤曦认为这是一个没什么意义的承诺。若是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敌人会给他开锁、推门、进屋的时间吗?这短短的几秒钟,足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但今天她不是来避难的,这里能不能当做合格的避难所,她不关心,也不奢望。
门打开时,林遂旋正在北方的一座城市观察一位即将进入三阶的中古者。
赵妤曦洗了个茶杯,又接了半杯水,她刚把水放在桌子上,洞庭湖王就回来了。
只看外貌,洞庭湖王大概只有十四五岁,披肩短发,末端微卷,黝黑皮肤,面带微笑。她的笑总是让人觉得很认真,让人不太敢用微笑回应她。
赵妤曦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而后望着她,缓缓把杯子放下:“我的愿望实现了。”
“你要好好保护自己。”代言人实现了愿望,这件事林遂旋早已知晓。从她的力的强度来看,她的愿望,有实现的可能性。对她来说、对自己来说,早点实现愿望都是件好事,但这件好事也带有风险,于双方而言都是如此。
“我知道。你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对吧?”林遂旋让她好好保护自己,这不像是一个这么年轻的人能说的出来的话。赵妤曦更加相信了他的判断:林遂旋的外貌年龄和真实年龄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