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代人皇也该想到此点,却为何断定,能将此功法修行到一定火候,催动琉璃祭坛进入密室之人,定是他所估计的那三类人?
莫不是,这功法背后,还藏着什么秘密?
一念至此,沈铭又想起,在霜州沈府老宅中,看过的那本缺页严重的沈家族史。(坑挖的有点久,详情见第二卷,第十七章,《家族史》)
当下心中一动,从【逆鳞臂铠】中,取出那本族谱,细细观看,
他虽身怀【中级记忆】,几乎过目不忘,此刻却想对照那族谱,再认真核查一番,看看能否寻得些蛛丝马迹。
四下虽然昏暗,但有月光透过门栏,洒入破庙大厅之内,满地银光,
沈铭也未燃起火源,仅凭目力观看,翻到相关那页,逐字检视,
与记忆中一般无二,只字不差,寻不出端倪。
大新五百年,沈家爵位不减,人丁却莫名开始变少,每一脉最多都只留得下三个男丁。
至于其中原因,族谱上没有言明。
只是隐约提起,家族血脉似乎得了一种怪病。
这病如同纠缠着沈氏血脉的诅咒,导致家族人丁不望。
“莫非,沈家这怪病,与琉璃诀有关?是什么怪病,会导致沈家人丁不旺?而且连绵数代皆是如此?”
“还有便是这琉璃诀,难道只有人皇后裔,与新任人皇,才能修炼有成?”
沈铭思忖,眉眼逐渐皱紧,
若是如此,那先祖沈铁与自己,为什么都能修炼此功法,并且卓有成就?
沈家莫非是二代人皇的后裔?
又或者,沈铁其实成了第三代人皇?
“这也不对啊……,沈铁都死了好多年了,人皇哪会陨落得这般寂寂无名?”
随着无数推测,纷拥而至,沈铭终觉不得要领,
一枚神秘的人皇印,一本神秘的琉璃诀,从头至尾困扰着他,仿若一张看不见的网。
正觉思绪逐渐混乱,
破庙之外,此刻却有脚步之声,远远传来。
“有人?”沈铭一惊,便将族谱收好,
敛息效果一直不曾解除,
这破庙之内,便直似空空如也,毫无活物。
第70章 破庙夜语
通过脚步之声分辨,来人不少。
深更半夜,荒郊野外,在这半山檐上,荒破寺内,竟会来人?
沈铭心中疑惑,当下【六觉】全开,细听庙外动静,
由远及近脚步之声,穿梭于山路茂盛野草间,簌簌作响,
隐约谈话之音,徐徐传来:
“且去前方那破庙修整一盏茶时间,稍稍恢复本源之后,再继续全力赶路,前往国都!”
“诺!”
随着一众附和之声,脚步响动之音明显加速,不一会,这批人马便已入得庙内。
沈铭听着发出命令之人声音,觉着耳熟,正自惊讶,
心中警惕之意更甚,
又听得另一道陌生声音响起:
“我已用感知探查周遭,庙内无人,二皇子且抓紧时间修整,明日我等便分头行动,您持圣旨前往仙居阁,获得李阁主亲口认可,皇位便稳。”
这说话之人,声音沉稳,透着磁性:
“至于三皇子,圣上有交代,不能让他死在外面,需带回国都,以叛国罪当众处刑。”
“我自晓得,此番需多谢陈统领助我,否则还真拿不住这大逆不道的庶出子!”
“二皇子无需多礼,这次事成,靠的是圣上神机妙算,属下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当不得您夸赞。”
被唤作陈统领那人,修为该是极为不俗,对自己感知之力,亦极有信心,入得庙内竟不曾派人探查,便坚信附近没有埋伏。
而方才发号施令之人,声音本就听着熟悉,又被这陈统领称做“二皇子”……
“殷杰?他们捉住了三皇子殷烈?”沈铭藏于残破佛像之后,听得外面对话,对局势有了判断,
却并未轻举妄动,继续探听外面情况。
“二殿下,我先将解了三殿下封印,让他也修整片刻,否则还未到国都便死了,属下无法向圣上交差。”
……
殷杰没有回话,既未应允,也未出言反对,
显然,他是不愿意的,却也知道,自己即便不允,也无作用,
这李统领很明显,只听自己父皇的命令,在还未登基之前,自己使唤不动他。
何况,自己现在已是未来漠冰天子,犯不着在这关键时刻,违背父皇命令,徒增变故,索性不言,既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也未违背父皇旨意。
随着一声指节入肉闷响,庙殿便传来道疼苦喘息,
沈铭虽看不到佛像之后情况,却听得清楚,这喘息之声,来自殷烈。
“三殿下,你忤逆犯上,作乱发兵围攻皇城,今日落得如此下场,罪有应得,且认命吧!”李统领替殷烈解了封印,沉声说着,
手中酒囊木塞拔起,“波”的一响,传来水声晃荡之音。
见得殷烈并未张口喝水,语气又冷了几分:“三皇子,莫以为我在乎你性命,圣上有过交代,能带你活着回去公开处刑,自是上佳,若是遇着意外,回到皇城的,是你的尸体,却也无妨。”
这话,便明显是说出来讨好殷杰的,毕竟对方是未来漠冰的天子,李统领有必要趁机示好一番。
“李允,那不若便将我尸体带回国都好了,正好也顺了你新主子的意,岂不美哉?”
殷烈极富磁性嗓音响起,虽是虚弱,气势不减:
“漠冰军中大半将领,已然投靠于我,实权贵族当家之人,亦已认可我做下届天子,我倒是很好奇,你将我尸体带回去,我那父皇,该用什么手段慑服这些早已对他不满之人。”
李允被这话噎住,漠冰天子李锦给他下达的命令,的确并非如他方才所说,带回殷烈尸体亦可,
而是必须将活人带回。
此番殷烈起兵,看似仓促,实则准备的极为充分,
加之殷锦对外软弱,对内高压管制,早已引发国内实权贵族不满,军方亦憋屈了多年,早就渴望出现一个手段强势的天子。
死的不明不白的殷烈,只会加大漠冰动 乱,而活着的殷烈,则可以被李锦用来慑服群雄,多出许多操作空间,
这些事情,殷烈看得透彻。
他眼下虽重伤困顿,面色苍白,却不再似发兵之前那般,掩藏锋芒,
从容不迫之下,睥睨之气丝毫不减,环顾四周,不露半分颓色,仿佛身陷囹圄的并非自己。
“我知道,父皇让我前往仙居阁,藏着歹意,可漠冰早已在我掌控之内,我带出的护卫实力,亦是极强,实在想不出,还有那只势力,能集齐这些高手,对我造成威胁。”
“四位魂阶,十位意阶,轻装简行,凿穿我阵,于万军之中将我捉拿,真是好大手笔!我漠冰若能与他国征战之时,拿出半分对付我之决心,我国局势何至于此,又怎会沦为别国眼中笑柄!”
殷烈从容说着,言辞并无慷慨,透着冷静。
李允低头不语,庙殿之内另有四名意阶武者,亦皆沉默。
明明殷烈如今伤重,虚弱无比,只要一到国都,便将彻底失去翻盘机会,沦为砧板之上任人宰割之鱼肉,
可他此刻表现出来的压迫感,却极为强烈,让身为魂阶初期的李允都有些抬不起头。
“殷烈,你一个庶出子,也敢染指皇位,现在还大言不惭,妄辱我漠冰国体,倒是真不知羞!”
坐于一旁的殷杰,看到五名高阶武者一时竟被殷烈气势慑服,心中便生起莫名妒忌之意,
总觉自己被比下去了,当下一声冷哼,装作不屑的言语中,透着难以掩饰的嫉恨:
“以下犯上,率兵逼宫父皇,你这不仁不孝之徒,有什么资格与我等说这些!”
殷杰声音不小,却带不来气势的提升,显得色厉内荏,
李允此刻也缓过神来,当着殷杰面,将手中水壶收起:
“三殿下不愿喝水,那便不喝,想来以你势阶修为,虽受重伤,倒不会死于半途,至于你心有不甘,我倒是理解,但成王败寇,本是天道,你此番输了,是输在圣上智计之下,技不如人,又何必顾左右而言他?”
殷烈听得这话,脸上露出一抹讥讽,轻笑道:“技不如人?李统领说的好!只是,父皇所用之计,若我当年愿意使用,怕是再就位登九五了。”
殷烈如是说着,俊朗面庞一缕发丝斜垂,勾勒出比寻常好看女子都要秀美几分的容颜,
雌雄莫辨。
正要再言,
殷杰却倏然起身,来得他身前,手臂高抬,狠狠挥下!
“啪!”
响亮耳光,清脆入耳,喝骂之音,随之而来:“我方才与你说话,你竟理都不理,这般看轻于我!你这下贱宫女生出的庶子,确是毫无教养!”
殷杰咬牙切齿,骂得大声,脸上怨毒之色毫无遮掩。
他之前一直认为,自己无论身份地位,智计心机,乃至手中势力,都碾压殷烈,
不曾想,此次殷烈出兵入京,竟是一路碾压,而自己手下小半要职人员,也都是对方安插的间谍!
这对心高气傲的殷杰而言,是难以忍受的屈辱,如今重夺优势,自然想尽办法折辱殷烈。
这记耳光抽的极重,
鲜血溢出,染于唇上,宛若胭脂。
殷烈斜睨殷杰一眼,却无太多在意,脸上讥讽笑意,一时更浓。
旋即苦笑,长长叹得口气,似自语呢喃:
“我那胞弟……”
“他自小懂事,极有主见,竟背着我自作主张,与父皇申请前往大新为质,又不知使得何种手段,将自己行踪泄露,遭到南瑜阻击……”
“他做的这些,无非是为了让我与大新结盟,并顺便让殷杰背上个弑亲之罪。”
“但是,他又如何知道,这些年我忍辱负重,早已积攒了足够燎原漠冰局势的实力!”
“失道者寡助,我那父皇,尽举国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早已人心尽失,漠冰需要一个为国民考虑的天子,而非重复北境自百霜之后的势弱!”
“这些年,我牺牲的太多,眼见着身边志同道合之人,为重振北国之威,忍辱负重,委身于贼……”
殷烈说到此处,轻蔑看得殷杰一眼,仿若看着条豚犬,满是挑衅。
“眼见便要成功,可惜,功亏一篑!我此番前往仙居阁,为防万一,还带了一名魂阶之上武者暗中护持,到得此时,却不曾见他出现,想来,定是遭到了阻截。”
“被你们劫持至此,一路之上,我便在思考一个问题,父皇是从哪里临时凑出这么一支高手队伍来的?他麾下实力,我早已打探清楚,国内能威胁到我的势力,亦早已与我达成联盟,我死了,对他们没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