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上,绯色符文大阵迅速疯长!
此刻,天真的要塌了。
苏橘凝视天空,身形笔直,到显得从容,此刻心中,却不由想到当日在小蛟河畔初遇,那少年饮酒之后的豪言:
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
“他……这次是真的在试图补天!”
第196章 蠢货
大新京都,皇宫之内,慈心殿中,
开平帝此刻正坐于次坐之上,高耸眉峰之下,一双狭长双眼此刻掩饰了英武之感,倒显得恭顺,
薄且直的嘴唇,唇边亦挂着抹笑,时不时朝首座之上,那名穿着华服的老妇人点点头,乖巧配合着。
皇宫之内,能使开平帝这般模样的,便也只有他的生母,亦是大新如今的太后了。
慈心殿,乃是太后居所,偌大殿内,雕栏玉壁,奢而不夺,庞然紫金炉直连高耸殿顶,透过天顶,排着炉气,其内焚烧取暖的,却不是兽炭,而是极为珍贵的阴沉木,
这外界价值与白银等同的香料,用于熏香,有镇静心神之效,如今却好似普通木柴一般,当做取暖燃料。
吴太后本是民间女子,通过选秀入宫,又只生得开平帝这么一子,
她并无野心,本身也良善,不争不抢,所求只是能与自己儿子有个善终,便满足了。
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宫之中,伴身君侧,周遭各种别有用心之人环伺,若没有极大的背景实力,以及城府心机,能得个善终,其实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却不曾想,她的儿子竟一路崛起,成了现在的天子,
有时,吴太后自己都觉得恍惚,她的儿子,怎么就成了天子呢?按说,怎么轮,也不该轮到他啊……
开平帝继位之后,便也开始展露峥嵘,手段极为不俗,果决狠辣,且有耐心,
从最初的怀柔,到步步设局,争取世家门阀支持,离间朝廷党派,清除血亲兄弟,花了五年时间,终于彻底掌握住皇权,正是志得意满时刻,
而此刻的开平帝,看似认真陪吴太后聊着天,心思却飞的有些远,
母族无势,自小被皇族排挤,开平帝的童年与少年时期,活的并不顺意,莫说可以仰仗皇子身份作威作福,便是平日里的言行举止都要小心谨慎,以防被有心之人留意并加以运作,算计自己。
莫看皇子身份尊贵,可大新建国九百余年,死的莫名奇妙的皇子,可多了去了,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开平帝自懂事起,便已深刻明了,
那年,他方才五岁,自家母亲无端被得势的一名贵妃使了绊子,严冬之时跪在门外整整一天,腊月正隆,外面一片肃杀严寒,开平帝当时年幼,亦被强迫着与母亲一齐跪着,
其时,雪花大坠,水榭冰结,寻常人在户外稍不注意保暖,手脚便要结出冻疮,这对母子却穿着并不算厚实的衣袍,好似任人宰割的羔羊,无人问津,无人关照,熬了整整一天。
即便是寻常百姓家的妇孺,不遇灾年,也不至落到如此下场吧?
当时,仇恨的种子,便在开平帝心中植下,
他恨,恨自己的父皇,恨那个暗害他们母子的贵妃,
恨那个严冬,恨那场大雪,
恨当时从他们跪着的身旁走过,眼中满是讥讽与玩味的宫女太监,
甚至,他也恨自己母亲,恨她的软弱无能,卑躬屈膝。
但是,不卑躬屈膝,又能如何呢?这个世界,弱小,本就是原罪,是最大的原罪。
开平帝自此下定决心,他愿意付出一切,也要登权利的顶峰,为达目的,即便要用亿兆枯骨搭成阶梯,也是值得。
他的心,早已坚硬如铁,若要说还存着柔软,其中一份,该是留给自己母亲的,却也仅仅,只是因为血脉亲情的关系而已,
而另一份,便是留给了苏家的那位姐姐,她是自己少年时期,唯一发自真心的,让自己感到被重视,被在乎,被认可的女子,
那个飒爽豪迈,浑身没有半点腐朽贵族气味的女子,一度令开平帝魂牵梦绕,
开平帝心中,其实深藏着自卑,他本以为,只要自己登上帝位,便能将她迎娶,
自己将给她一国之母的身份,给她自己所剩不多,却是唯一又炽烈得爱,
但是……
不过,无妨,在开平帝眼中,权利比女人更加重要,他如今已是大新天子,是中原之主,而他下一步的目标,是成为人族共主!
开平帝手中,其实有着一支势力任谁都想不到的势力,否则,单凭他自己,又如何能登临九五之尊了。
那支势力,最开始或许是为了利用自己,却也无妨,他们也能被自己利用!
而叶家的实力,是三大公爵之家中是最弱的,他们的根底,开平帝其实早已了然,并以此作为把柄,获得了叶家的支持,
于是,早在十年前,开平帝便以开始布局,谋划获得【永镇山河印】!
如今,他梦寐以求的东西,终于要得手了!
那可是【永镇山河印】啊!是初代与二代人皇,三千世界人族共主才有资格拥有的神器!
“很快,【永镇山河印】便是我宁玄的了!苏姐姐,待我成为人皇的那天,你是否会后悔,当初的拒婚呢?”
开平帝如是想着,嘴角的笑意却是更浓,带着畅快,以及得志的喜悦。
“玄儿。
”
“玄儿,你有在听我说话么?”
吴太后身体身体一直不大好,是那次在严冬,在户外跪了整天留下的病根,身体的病,倒是好治,可当时因惶恐、绝望留下的心病,却是无药可医,蚕食着吴太后的生命本源,
即便她现在已是大新的太后,每每回忆起那个严冬,那场大雪,以及那扇似乎永远也不会打开的朱漆雕栏大门,心中便觉梗痛,喘不上气来。
便又开始咳嗽,咳的剧烈。
开平帝的思绪,便被打断,皱皱眉,很快压下脸上不自觉浮现而出的一抹不耐,
起的身来,轻轻拍着吴太后的背,柔声说着:“孩儿在的,母后您这病反反复复,每到了冬日便会愈发严重,孩儿看到便觉心疼。
”
吴太后便抓住开平帝放在自己膝上的左手,慈祥的笑,边轻轻拍着开平帝手背,边说道:
“不碍事的,老 毛病了,你放才走神了吧?也是,国事繁重,你也不必总来看我,国事为重。
”
“只是啊,你登位五年了,后位却一直空着,虞家的三丫头,我见过,乖巧,大气也有城府,你便早些和虞家定下此事吧,后宫也不能一直无主啊!”
开平帝听得这话,倒未反驳,
虞阳落,的确是最适合做自己皇后的人选,从现实意义来说,她的家室以及那深沉性格,其实比苏家姐姐要更适合自己。
便也轻笑,眉眼间一时生出睥睨之色,点点头:“好的,孩儿此番事了,便正式与虞家沟通此事。
”
吴太后便也笑的开怀,开平帝虽也立了几位妃子,可皇后才是天子正妻,那个做娘的,会不操心自己儿子的婚事呢?
便又揉了揉开平帝的手,念叨着:
“还有宇轩啊!那孩子都出去好久了,你将他召回京城吧,他虽然纨绔,喜欢胡闹,却也毕竟是我的亲外甥啊,又最会哄我开心,这么些日子没见他了,我心里就想的慌……”
“他懂事了,前些日子,还从霜州寄了礼物回来,说是用自己俸钱买的。
”
开平帝依旧笑的温和,却已生出离意,他其实并不喜欢听吴太后毫无意义的絮叨,浪费时间,
正好,殿外候着的随身太监,此时已躬身来到门外,这太监唤作周端,为人精明干练,脑子最是记事,交代的差事几乎没有遗漏的,而且办事妥帖,
如今,已成了开平帝身边的小红人,
“圣上,萧大人已经入宫了,正在招德殿候着。
”
开平帝终于得到脱身机会,便向吴太后告辞,出得慈心殿后,脸上温和笑意便自消散,眉眼一凝,万千气势便自涌现,
【永镇山河印】即将到手,他的目标是成为人族共主,是成为那三千世界主宰,
他,要做人皇!
而怀着人皇梦想,自以为掌控全局的开平帝,此时却还浑然不知,在北境霜州,一个深渊暗界通道即将成型,
一场恐怖的,能动摇到大新国本的巨大灾难,即将爆发。
开平帝走出殿外,迎着冷冽的风,脑中,却又想起吴太后提起的陈宇轩,却是好久没听人说起过这人了,苍蝇一般,除了惹人烦厌,一无是处,
也不知道,他死了没有,若是死在外面,倒也算那沈铭做了件好事!
开平帝如是想着,薄薄唇角微张,看那口型,该是吐出了两个字:
“蠢货!”
第197章 人皇非虚名
陈宇轩打了个大大喷嚏,鼻涕都流了出来,随手擤了擤鼻子,又毫不在意擦在裤口。
“我现在也是武者了,还是炼体武者,穿的也多,不该感冒啊!”陈宇轩疑惑想着,瞧见又有粮食从城内运出,便自指挥着沈府仆人,一齐迎了上去,
也不矫情,一马当先开始卸货,扛起两代大米,吭哧吭哧的便朝着粥铺走:
“肯定是哪个杀千刀的在骂我!”边自走着,边自骂了一句。
陈宇轩如今已是【兵身诀】气阶一段武者,长高了不少,面部棱角也更加分明,
若说他之前,是个乖戾又满身脂粉气味的公子哥,
现在便显得挺拔又落拓,性格也变得开朗,人缘好多了。
陈宇轩这些日子,倒没缠着沈铭,只是有些惋惜,当日没随沈铭一齐去诛查司,看他杀人!
一人一剑,涤荡奸邪,为民请命!这是何等卧槽啊!
陈宇轩没什么文化,只能如此表达,却也生出为灾民做些事情的想法,这些天便一直在城外,配合官府衙吏工作,不曾虚度时日。
而霜州冰河城外,此时依旧有数不尽的难民蚁覆,乌泱泱的,却无杂乱,
难民营内秩序迥然,棚户林立,密而不乱,
粥、药、炭、衣这些物资皆由沈氏商行提供,灾民死亡率大大降低,又有难民中的青壮,自发组织,配合衙吏一齐巡逻维护治安,虽是灾年,难民营内却难得的祥和。
只是,冰河城外的许多树木却遭了灾,难民们好似蝗虫,逮着成材的树木,便想办法要将之凿断,相互配合着,又分成大小合适体积,各自瓜分了,
他们这么做,倒不是想要取材取暖,而是想拿回去做成长生牌,供奉沈铭。
这些活计,自然找不到专门的木匠来做,找得到,木匠也做不过来,
因此,这些长生牌如今虽是每户灾民都有一个,供奉的对象也都是沈铭,形状却千奇百怪,
有的,甚至根本就没有形状,只是块连树皮都未削干净的木墩,上面胡乱刻着各种意味莫名的痕迹,
但灾民们每日对着这些千奇百怪的长生牌颂念,信念却是致诚,
沈铭为他们不计代价提供活命物资,更提剑斩杀抬高粮价、奸杀难民女子的奸邪,
那一夜,诛查司内死了百余人,其中据说更有大新贵族,便连唐家族长都被斩了头颅!
沈铭以酒浇头,用奸邪断首与尸体祭奠枉死亡灵之事,在唐知奇有心运作之下,早已在灾民以及冰河城百姓之中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