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爷们,其实就该用刀,可惜了,当初因各种原因选择了剑修,虽是巨剑,却也总觉失了些男人的烂漫。
这女子听得沈铭竟毫不避讳,说她好看,便自笑,笑的大气又爽利,真是没有一点忸怩作态之意。
“那便多谢公子夸赞,我乃苏橘,本京城人士,现自浪迹江湖,听闻公子在霜州义举,便随曾爷爷前来一见,却是没有失望。
”
苏橘双手抱拳,亦朝沈铭回得一礼,便真是女侠气息铺面而来。
“苏橘?苏?莫非是大新三大公爵家族苏家之人?”沈铭这些天随虞阳落一起,了解了许多大新高层贵族之家的信息,
又瞧得那老者气势不凡,真乃生平罕见,这苏橘又是那老者曾孙女,便不自觉对他们身份起了猜测。
而一旁老者,此时提着【日月江河】酒葫芦,却是满脸纠结,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他此番来霜州,所谓之事,便是来寻自己十年不曾归家的曾孙女,担心她惹事,
果不其然,他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苏橘果然来了霜州,
老者庆幸自己来的及时,最疼爱的曾孙女还没闯出祸端来,
更是高兴,终于见到这个族中他最疼爱的晚辈。
纠结许久,便自讪笑,将酒葫芦还给了沈铭:“小友,酒便不喝了,这漠冰皇室御 用的兽血酿,老夫闻着却觉心痒……你快些收好吧!”
沈铭瞧着这对爷孙,也觉好笑,便自接过酒葫芦,又是一番畅饮,饮得豪迈。
瞧得那老者直咽口水。
饮罢,便自邀请:“京城来客,自需款待,二位若是不弃,不如去我小屋一聚如何?”
老者不答,只是轻笑。
苏橘便自颔首:“那就叨扰了。
”
三人却终是没有入屋,这临山伴江,满目风雪,何等人间?又何必蜗居一室,显得困守?
便自于小院篱内摆得一桌,三条小凳,支起一篷,沈铭取了烤架,将酒葫芦中存着的腌制兽肉于炭上炙烤,
浓香伴着大雪,又自飘来江河浓郁水汽冰意,别是般风味。
“苏女侠饮酒否?”
苏橘一愣,苏女侠这称呼,她平日行走江湖,听得多了,可有人在不知她身份前提下,能如此脱口而出,倒显稀奇:
“你识得我?”
“不曾识得,便只猜测二位或是京城苏家之人,也只是猜测而已,却觉姑娘满身侠气,飒爽利落不似平常女子,便不自觉这般称呼了。
”
老者听得酒字,又咽得口唾沫,眼神却是促狭看向自家曾孙女:“还姑娘呢!今年都二十七岁了,老姑娘了!”
苏橘听得沈铭这话,心中到觉舒坦,行侠仗义纵横江湖,她如是想的,便是如是做的,亦从沈铭身上感受到了豪迈之气,
又瞥了眼身旁曾爷爷,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却毫不介意自己年龄,对沈铭说道:
“饮酒!”
利落干脆!
却又轻笑:“只是姑娘这称呼不适合我了,我年岁长你十载,说我是老姑娘倒也合适。
”
沈铭是真不曾见过这般傥荡又飒爽女子,生出许多亲近之心,女子不介意自己年龄,大方相诉,这是大气,亦是自信。
又看她生的极美,肌肤吹弹可破,曲段玲珑透着力量之感,不似深闺小姐模样,显得野性又高雅。
若是不知,又如何猜得出此女真实年龄?
却也不接话,从【江河日月】中,取出坛酒来,此酒不凡,沈铭也只有一坛而已。
却见此酒,酒坛四四方方,极为特别,通体赤色,像朱砂,像落红,亦像这斩不断,理还乱的万丈红尘。
正是仙居阁中,用于酒神试的四大奇酒之一,红尘愁!
此酒虽是用于酒神试,却极为珍贵,要知,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参加酒神试的,
沈铭当初,亦是在殷烈与释德、金觉三人作保之下,方才得到那个机会!
老者识得此酒,口水吞咽动作便止不住了。
苏橘在江湖之中,地位极高,亦是识得此酒!
她看着沈铭,又看看那酒,便自提起酒坛,轻摇坛身,佳酿晃动,撞得坛内叮咚作响:
“此酒贵重,我们之前与公子素不相识,今日相遇,却只是初见,实在受不起这般佳酿。
”
沈铭混不介意,半起身来,从苏橘手中拿回此酒,轻拍酒坛,去了酒封:
“虽是初见,我却有感苏女侠性格,对我胃口!却非因二位或是京城苏家之人,而有意讨好。
”
沈铭磊落说着,却是觉得苏橘这般女子性格豪迈,无一点做作之意,甚是喜欢。
这喜欢,却不带男女之意,更多的是欣赏。
苏橘听得这话,脸上露出笑意,犹自与身边老者相视一眼,皆觉有趣。
说话这般利落,毫不拐弯抹角的少年,他们二人皆不曾见过。
大新苏家,三大公爵之家,多少趋炎附势之辈,多少心存攀附之人,逢迎讨好,无所不用其极。
便如今日少年这般,坦荡说出对他们身份的猜测,毫不隐藏,却又拿出奇酒招待,这行为的顺序一变,便确实少了小心机,多了份豪迈。
此时,沈铭却已将酒水满上,没有落下那被苏橘明令禁止再饮的老者。
老者笑嘻嘻,直呼沈铭懂事。
沈铭便自提杯:“况且,我等不曾相识,又有何妨?”
也不相敬,便先自饮,一口而尽!
“本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又再给自己满上一杯,轻笑:“况且,我觉老先生与苏女侠气势不凡,不似俗人,该是心中有山河,腹内藏侠义,便觉或是知己,该以好酒相待!”
“若要说在下藏着什么觊觎,那这觊觎便该是对萍水相逢之人,或是知己的欣喜!”
“酒逢知己千杯少,在下且先自饮,敬这漫天霜雪,茫茫北境,江河流淌,与二位相遇!”
言罢,又自饮了一杯。
老者听得这话,一时感触,双目含光,看着沈铭多了许多别样意味。
苏橘听得这话,心中默念“本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一时竟觉,自己行走江湖十余载,竟不似眼前少年心怀坦荡!她乃苏家嫡女,却生得一副任侠心肠,当年抵死不做开平帝皇后,提刀纵横江湖,这红尘满满,草莽绿林,混的有些火候的豪杰,谁不得称她一声苏首座?
今日,却在这少年面前着了相。
也不介意,起身,朝沈铭抱拳行礼,声音飒爽:“受教了!”
竟提起那坛红尘愁,亲自为沈铭斟满一杯,直将身旁老者看得有些愣。
自家曾孙女何时为别人斟过酒?便是上次给自己斟酒,都是她十岁之前了!老人家一时有些吃味。
“酒逢知己千杯少,沈公子好诗才,却不知这诗下语句是何?”苏橘端起自己杯盏,与沈铭手容器相撞,好奇的问。
沈铭亦是起的身来,酒盏高抬,轻笑:“话不投机半句多!”
江湖豪气,任侠之风,爱则举杯,恶则不顾,何其快哉!
苏橘一愣,便也大笑,笑的豪迈:
“好!那我们今日,便饮他千杯酒,无话不谈!”
此时,雪停息,江流自涌,冰河城外,千山不动,天光大开!
第163章 世人言我虚伪愚笨,便由他骂,我自心安即可
三人对饮,待肉烤好,切成薄片,热腾腾上的桌来。
老者喝得嘴滑,又闻到肉香,上手拈上一片入嘴,但觉烟熏火燎之意浓烈,满口肉香汁饱,赞叹绝口。
苏橘亦是如此,就着烤肉下酒,无一点小女子做派,爽利的很。
红尘愁对势阶武者而言,醉意便已不算浓烈,沈铭虽不知二人修为几何,但必定不低,
一坛饮罢,便又取出兽血酿招待二人,真有了饮千杯之势。
苏橘端坐,背脊笔挺,也不推拒,
老者自是欢喜,搓着双手,让沈铭替他斟酒。
几人聊着聊着,便自说到北境兽灾一事,气氛便显一沉。
“沈公子,你虽有救助灾民之心,可独靠沈氏商行却是独木难支,况且兽灾背后,还有豺狼贪吏暗使手段,你心虽善,却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
苏橘又自饮一杯,如是说着,眉眼间那英气便自显得杀伐。
苏女侠杀过的人可不少,她任侠江湖,秉承的道心,却是天下黎明。
沈铭便自哂笑:“这天下逢灾,遭灾的永远是百姓,获利的,却总是那些位居高位之人。
”
面对苏橘眼中凝出的杀意,沈铭毫不避讳,与之相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天下灾荒虽是可怕,更可怕的却是那些敲骨食髓,将自己利益建立在百姓碎骨肉泥之上的官吏贵族,他们自是枝繁叶茂,又何曾看过半眼自己治下的子民。
”
苏橘只觉眼前少年出口成章,说的话却极对自己胃口,笑道:“那依沈公子看来,这情形该如何解决?”
沈铭沉吟,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到得如今,对大新,其实也无甚归属可言,今番见到受灾百姓,却觉心中堵得慌。
他看到为救子女,惨死的父亲,看到护着骨肉,曝尸荒野的母亲,看到稚童还来不及长大,便死于兽口,看到情侣致死相拥,共渡奈何。
他亦看到,数不清的遭灾百姓,他们所求只为活着,而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们,却期望他们去死,好占夺他们的田地。
那些贵族,不但不救助难民,反而打击、排挤其他救助难民的人,
他们是蛆虫,是秃鹫,是豺狼,是看似光鲜亮丽,实则以人肉作为养分,明艳动人的恶之花。
沈铭叹了口气:“根源在哪,便解决根源,我虽弱小,却也想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
根源在哪,便解决根源么?可这背后的根源,是大新贵族啊。
老者心中暗叹,虽喜他赤子之心,却也觉他自不量力:
“沈小友心怀家国,我亦曾听过你所做之诗,‘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