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我一样,都是被朝廷操控的可怜虫。”
沈铭此时,想起荆齐的话,心中沉重。
“我,不会一直被他们操控的!”
随着剃度仪式结束,
金觉上师取出个上了封条的小盒,轻轻将上面封条取下,打开,通性试禅石便露了出来。
却与明光试禅石那灰扑扑的模样不同,外观更加圆 润,淡金色。
他取出试禅石来,依次让诸位新剃度的皇族子弟触摸,
试禅石静静地,毫无反应,
殿下之人也无甚期待,
这是常规操作,没人抱有期望。
他们只将试禅石的故事,当做传说。
金觉上师此时,却是不自觉看了沈铭一眼,
他想让沈铭也来试试,好开开眼界,
虽然释德师叔祖不会骗自己,但金觉还是信奉眼见为实。
奈何,这不符合流程,
佛缘会的本质,涉及到煌西与漠冰二国外交,由不得他乱来,
“不过佛缘会结束后,我倒可以试试。”
金觉上师如是想着。
不动声色捧着试禅石,亦是坐到蒲团之上,开始为众人讲经:
“此番,我便与诸位讲解佛法,算作大家入得我佛门的首课。”
金觉上师中气十足:
“何为法?”
“所为法,便是我们佛门弟子对自身心性的收束,忍,静,淡,让,谦……”
“人间苦海,皆源于心与欲。”
“心如猿,动且贪,意如马,奔驰不休;佛门之法,便是要降服这心猿意马,”
“你等须知,修法,修的便是身与心的宁静,”
“即便我等,达到身如菩提,心如明镜的地步,也需时常保持通彻,扫除杂念,避免佛心蒙尘,堕入邪道。”
“这法,便是扫除心魔滋生的笤帚,是杜绝红尘苦难的袈裟,是降服心猿意马的绳索……”
金觉上师吧吧说着,
沈铭又想到被释德和尚支配的恐惧,只觉头疼,
又瞥见身后荆练练,站的笔直,没有露出任何异状,
可拽着衣角的右手,太过用力,露出惨白指节,
她心中悲痛,该是难以忍耐。
“需要快些离开此处了!”
沈铭心中叹息。
释德和尚见沈铭心不在焉模样,当下劝诫:
“沈施主,你虽身为佛子,见性通明,却也要多听佛法佛经,我这晚辈金觉,佛法虽不咋地,却也值得你细心揣摩……”
释德和尚,自话痨属性被激活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当下又喋喋不休开始说教,
偏生声音还不小,
殿内之人都听得清楚,一时想笑。
金觉本认真讲着佛学佛理,自我感觉不错,
却听得自己师叔祖的声音,
有些大,几乎盖过自己了……
还说,自己的佛法领悟不咋地……
很是尴尬……
这不是自家人拆自家人台么?
大殿之下可还坐着不少人,
他金觉身为万轮金国寺九大主持之一,不要面子的吗?
奈何释德和尚辈分太高,他惹不起,只好装作没有听见。
沈铭瞧见金觉和尚那敢怒不敢言的尴尬神情,不由有些好笑,
眼下机会却是来了。
便对释德和尚说道:
“大师,在下觉得,金觉上师对法的理解,不对!”
沈铭故意说的大声,比释德和尚说话分贝大上不少,
这一刻,大殿之上,精了下来。
所有目光都落在沈铭身上,包括那六个刚出家的漠冰皇族。
金觉上师,却是再难忍耐了。
第53章 万物皆法,万法皆空
金觉上师已经忍耐许久了,
他自幼出家,惠智明心,深得一众主持喜爱,
又兼资质尚可,习武进度也是不错,如今修为更是不俗。
换做平日,有别人这般说他,最多一笑了之,
可眼下佛缘会,可是煌西与漠冰二国的外交伸延,
自家师叔祖不晓人情世故,他无可奈何,
可沈铭这所谓的佛子,竟是这般不知轻重,
公然说自己的佛法理论不对,
这不单单打的是他的脸,更是挑战了煌西国与万轮金国寺的颜面。
当下,便想好好管教管教这沈铭。
“这般无知,且不尊佛礼,他是什么佛子?狗屁的佛子!”
金觉上师心中思量,
还未来得及说话,却先有人替他出声:
“你这大新兵汉,好不晓事!”
这声音冷冷的,带着些怒意,却是源自漠冰国二皇子殷杰:
“你等大新兵卒,莫名出现在我漠冰国土,我那三弟不但没有计较,反而好心将你们收留,以贵宾礼待之。”
“你等不但不知感恩,更无故扰乱佛缘会,居心何在!”
他这话音一落,满殿之人,皆是眉头一皱,
大新与漠冰世代血仇,如今虽是息战,数百年的仇恨,又哪能轻易抚平?
更可气的,却还是那殷烈殿下,他身为皇族,自己胞弟也被送往大新做质子,耻辱还未来得及洗刷,
却又这般礼遇大新狗,当真有辱国体!
殷杰两句话,便挑起众人国仇家恨,目标却不是沈铭,而是殷烈。
效果不俗。
荆练练也是对沈铭这般行为不解,以他们当前境遇,自是越低调越好,
偏生沈铭却做出这般举动,不但招惹了漠冰贵族仇恨,更是将煌西国僧侣也得罪了。
“这般无智,我竟数次栽在他手……”
“兄长……莫不是看走眼了?”
荆练练想到自己兄长豁出性命不要,只为给自己换来一线生机,心中悲痛愈甚。
“也好,这世间我已没了亲人,此番若是在劫难逃,我便杀他个尸山血海,到得阴间,早些与阿爸阿妈还有兄长相见……”
她本是个心思细腻之人,刚刚却遭逢巨大打击,一时生出极端想法。
却见沈铭回过头,朝自己笑了笑,眼神明媚,仿佛能说话。
沈铭如今身负【高级魅力】,顾盼间自有风度,
如春风拂面。
荆练练仿佛看懂了沈铭眼中想要表达的东西:
“有我在,不用怕。”
莫名的,竟是安下心来,极端想法,也褪去了。
沈铭站起身来,先朝荆烈行了一礼:
“三殿下,此番却是连累到你了。”
殷烈本觉眼下处境,不好处理,却又觉沈铭不该是这般无智之人,
如今见的对方毫不慌乱,竟是胸有成竹模样,隐约觉得,接下来会有好戏上场。
“莫非……”
心下推测,唇角露出抹笑意,
当下挥了挥手,从容说道:
“沈兄弟何必说这些,我殷烈还是那句话,有我在,没人能动得了你们!”
他这话,算是表明立场了。
沈铭深深看了殷烈一眼,二人目光相接,各自藏着深意。
一场交易,达成。
沈铭环顾四下,走出座席,迎着一众目光,毫不怯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