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张良的回答,周围的宫女,宦官,包括徐萨,姜越,无不瞬间被冷汗浸湿了衣衫,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将脸深深埋在地面上。
此刻,他们恨不得将胥拖出去剁碎了喂狗。
便是姜越,也恨不得将胥生吞活剥。
这个孽畜啊,都问得什么狗屁问题。
大王也是,怎么可以如此实诚。
哪里有人这么贬低自己!
世间最奸恶之人!!!
上天啊,诸神啊,请还我一双没有听过这句话的耳朵。
胥笑容灿烂,双眼多了几分神采,爽朗问道:“草民的第二个问题,国民与贵族,哪个对大王更重要。”
张良爽快答道:“自是国民。”
“若无国民,哪来的贵族,哪来的君王。”
“民,国之本也。”
胥仰天大笑,说不出的畅快。
他笑罢,再次问道:“草民的第三个问题,大王想要什么?”
“圣名远播,万民爱戴。”
“征服天下,万邦来朝。”
“又或者偏安一隅,享受人生。”
张良双眼微眯,深深地看了胥一眼,以极其平静的语气说道:“征服天下,统御万族。”
胥闻言,满脸笑容。
他跪地拜道:“我王胸怀大志,壮哉。”
“大王的问题,草民已有答案。”
张良笑道:“哦,你如何看待此事。”
胥跪在地上,昂首挺胸身如松柏,骄傲道:“此乃天授大王,不取,愧对于天。”
徐萨跪在地上,听到这话不由面皮抽搐,恨不得跳起来一刀砍了胥。
这厮,果真奸佞小人!
竟敢如此蛊惑大王。
张良笑道:“哈哈哈,有意思。”
“你倒是说说,如何取之。”
胥自信道:“大王若是交给草民来办,只需两百甲士相随,草民可让万邦臣服,朝拜我王。”
“哦,两百甲士,当真。”
“当真,只是草民有三个请求。”
“其一:请徐司命,以及与徐司命同行的大巫协助草民。”
“其二:草民请大王赐下王驾,以及信物随行。”
“其三:草民请大王赐予便宜行事的权力。”
“草民愿以全族项上人头作保,得此三利,可在一年内让半数城邦部落臣服我王。”
胥铿锵有力,躬身再拜,重重叩首。
“嘶~~~”
听得这般言论,众人无不倒吸了口冷气。
狠人啊。
拿全族作保,当真不怕全族躺板板!?
直播间内的观众更是惊呼起来。
【艹,这他妈真是够狠。】
【全族:我可谢谢您嘞。】
【笑死,谁摊上这样的亲戚,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怕是死到临头还不知道为什么。】
【很难不赞同,摊上这样的亲戚,真是惨,大写的惨。】
【卧槽,这人也太极品了吧,哪来的自信,两百人,一年,拿下半数城邦部落,怎么想的。】
【不是,两百人,这么点人有个卵用啊,别说拿下半数部落,就算是管理一个十万人的城池,够用吗?】
【有没有大佬来科普一下,用两百人拿下五百万人,差不多吧,概率有多大。】
【别算了,但凡是个正常人,绝对说不出这话。】
【乐,这种承诺傻子才会信,真当良会信了他的胡扯。】
【想看他被砍头,这人真是良心大大地坏。】
张良双眼微眯,已是有些猜到胥的打算,豪迈笑道:“准。”
“寡人封你特使之职,再给你一什巫。”
“若是一年后完不成任务,可休要怪寡人无情。”
昊国的军队,五人为一伍,十人为一什。
百人设百夫长,五百人设都统。
一什巫,就是十位巫。
徐萨之前的队伍有巫六人,再加上这十人,便是十六人。
听得张良的许诺,胥激动地面红耳赤,以五体投地的姿态,重重叩首道:“臣绝不敢辜负大王。”
张良笑了笑,不做评价。
是能臣,还是蠢货,很快就会有答案。
他摆了摆手,随意道:“都下去吧。”
徐萨,姜越,叩首谢恩,只是脸色很难看,想杀人。
不,想吃人。
胥满脸红光,眼睛都多了几分神采,走起路来更是虎虎生风,别提多威风。
出了王宫。
姜越瞬间仿佛没了骨头,气哼哼地瞪了胥一眼,悲叹道:“竖子害我。”
胥丝毫没有摊上大事的觉悟,轻松笑道:“哈哈哈,相国何出此言。”
“属下此番奉命出征,为大王建功立业,为昊国开疆拓土。相国乃属下的推举人,理当是首功才对。”
“你~~~”
姜越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满脸轻松笑容的胥,隐隐感到心脏很痛。
不,五脏六腑都在疼。
老夫真是瞎了眼,这才向大王推荐他啊。
糊涂。
真是糊涂啊。
面对姜越气愤无比的指责,胥却一改平日嬉皮笑脸,神情变得肃穆无比,摇头叹道:“相国,徐司命,皆不如大王看得明白。”
这话一出,正打算快步离去,脸色铁青的徐萨也不由停下了脚步。
他回首看向胥,面露疑惑。
此人,何意?
姜越也愣在当场。
他冷静之后,不由回想起之前种种。
自己糊涂,但大王绝不会糊涂。
数十年来,若非大王,哪里有如今的昊国。
大王与胥不过一面之缘,浅谈几句,便愿意委以重任。
这......
定是大王看出了胥的不凡之处。
或者那番对话另有深意。
只是究竟是什么?
姜越摆正心态,诚心请教:“先生此话何解?”
第42章 官,王之爪牙
“胥出身卑微,四方为家,流浪天下。”
“若非得相国赏识,此生绝无今日。”
“相国待我不薄,赐我锦衣玉食,美人歌姬。”
“但我今日前来面见大王,特意挑选了最差的褐衣。此衣,布料粗糙,唯有最穷的国民才会穿这般粗糙的布料。”
“面见大王时,宫女,宦官,满庭贵人,看我如笑话。”
“唯独大王,神色平静,看我与看诸公并无区别。”
“大王之胸襟,可容天下。”
“大王之气魄,无人可比。”
胥说到最后,语气激动,言辞激烈。
他向着王宫的方向拱了拱手,双眼不知不觉已经满是泪水。
他今年已过三十,自十二岁离开部落,在昊国流浪二十多年。
当过街头混混,做过小偷小摸,也曾经商致富,结交达官显贵。然而过往的数十年,能对他正眼相待的贵人,屈指可数。
凡得知他是野人,达官显贵无不嫌弃鄙夷。
王,一国之君,天下至尊至贵,对待他这个野人却没有任何鄙夷,不屑。
这让胥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尊重。
又让他如何不感动,不感激。
胥深吸了口气,嗤笑道:“世人庸俗,常以衣冠、籍贯、样貌,身份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