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鬼市这，哪有几个正常的，这满大街带兜帽的，都能算是可疑人员吧。”
“那关于妖族的呢？有没有大批的妖族黑货流入鬼市？”
“没有，那些东西可都是稀罕玩意，价格不低，真有大批流入，我肯定能知道。”
“是嘛，那们收不收黑货呢？我这正好有一件好宝贝想出。”
正聊着案件，曹安突然一个急转，双目直直的盯向丁义，问出了本案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丁义一愣，都有些跟不上曹安的思路，只能奇怪的回了句：“你想卖东西？我可以给你推荐两家铺子，我们黑役不涉及买卖。”
黑役是专职当打手的行帮，不涉商业，平日里横行霸道、收取商铺门店的保护费，算是这鬼市一霸。
不过好在这种纯粹的性质，也让不少商铺买账，算是变相维系了鬼市的安宁，为皇城司省了不少心。
“确实省心了，不涉及买卖，黑役就没有嫌疑了。”
“没有嫌疑！”身后的庞士听闻，又是一惊，怎么突然就得出如此判断了！
曹安站起身来，拍拍衣角的灰尘，没有急着解释，而是将丁义也一并扶起。
“丁兄，此案不了结，咱们日子都不好过，后续还需要你出出力。”
“曹兄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吧。”对曹安，丁义还是很有好感的。
首先，是帮他挡住皇城司的拷打，算是对他有恩的；
其次，是曹安与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军不同，这一口一个丁兄的叫，让他听着十分舒坦。
当然还有最关键的，曹安这人看着就很有能耐。
至少在查案方面，比皇城司那群蠢货要厉害的多了。
那群废物上来就问你谁是凶手，不知道就抄你的家，不给抄就打一顿，那算个屁的查案呢！
双标的态度，让皇城司的人脸色有些黑，但也知道现在不宜与黑役起冲突。
毕竟某些时候，黑役打听消息的能力，的确要比官军容易的多了。
曹安拍拍丁义硬朗的身体，说道：“丁兄，看你的下属们在外面很闲啊！让他们别闹了，帮我去查一查，那位刚死的王二，都与哪些商铺有联系。”
“薛记当铺的伙计王二？你怀疑他与别家商铺有勾结？”
“对，而且必须是有一定财力的商铺，那些流动的零散摊位不算。”
曹安下达了任务，丁义虽然有些疑惑，但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狠狠地瞪了一眼庞士，丁义还是与自己的两位下属取得了联系，知道三当家暂时没危险，而是配合官军查案，黑役也暂时放下心来。
“半个时辰之内，会给你想要的消息的。”丁义靠在墙边，十分自信的做出了保证。
与流动的散客不同，王二是当铺的活计，门店长期开在西街，想要调查他的情况，还是十分简单的。
只是庞士依旧死盯着丁义，他还是觉得这群鼠辈很有嫌疑，这么快解除嫌疑，是不是太武断了？
三只赤目猿魈被杀，身为这一带的地头蛇，黑役居然一点动静都没发现？可能吗？
“当然是可能的，毕竟那荒院并非第一案发现场，而是凶手在杀人之后，移尸伪装的。”
曹安静下心来，仔细分析了一遍三妖的遗言。
从他们‘休息一晚’‘今晚守夜’的遗言判断，三妖并非是与敌人发生战斗致死的，那所谓的高手根本不存在。
“这三只妖，是晚上睡觉时，于梦中遭人暗算致死的。”
“不可能，妖的听觉嗅觉比人类敏锐的多，想要连续暗杀三只妖，简直难如登天。”庞士虽说不是斩妖司的人，但对于妖怪的基本常识还是有的。
“可若是他们中了毒呢？包括守夜的那位，也同样被迷倒了。”
“你确定？如何证明他们中了毒？”
“没法证明，就像你没法证明他们没中毒一样。犯人可以在杀死他们之后，向他们体内打入赤焰，模仿【燃血掌】的特征。不但能栽赃嫁祸，还能将所有的证据一并焚毁。”
听着曹安的分析，庞士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若是案件真如曹安所言，这犯人怕是就更难抓了。
鬼市的交易大多见不得光，是人是妖都喜欢以黑袍遮面，想要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找到一位善毒者，无异于大海捞针。
正好这时，黑役的跑腿小弟也回来了，只是这脸色有些难看。
“如何？查到了吗？与哪家店铺有勾结？”
“对不起，丁大哥，我们没查到。”
“什么！怎么会没查到！”丁义脸色又黑了。
刚才还夸下海口的，居然没查出个结果来，这不会加重自己的嫌疑吧。
想着，丁义转头看向曹安，发现这位居然露出了莫名的笑容：“曹兄弟，你看这……”
“没事，没查到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真的？”
“当然，这案已经破了。”
第18章 曹安的望气术，怎么不太一样？
浑浊的迷雾，在鬼市的街头巷口飘荡，终年不见天日的世界，让此地宛如魔穴地窟。
若非生活所迫，谁又愿意在这开店生活呢。
“但人总是要离开的，这一走，日后应该不会回来了吧！”薛记当铺门口处，薛老板背着自己的行囊，将店门重重的锁上了。
黑货、私活、刀尖舔血……
这些年的风风雨雨，都是为了给自己攒下一笔养老钱，好去上江城置办一处房产，纳一房小妾，悠哉的过上退休的生活。
“可是薛老板，我看你这精神抖擞的，不像是要闭店养老的啊！难道是最近发财了吗？”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阴恻恻的调侃，让薛老板的心猛地一跳。
转头看去，只见曹安领着皇城司的数十位精锐，已经堵在了他的门店前。
薛老板立即换上一副赔笑的面孔，躬身迎了上去。
“原来是大人们到访，赎罪赎罪。唉~~小人这店开了七年，说实话心里也很是不舍。只是这王二意外身故，我已是了无牵挂，继续呆在这地方，也是徒增伤感啊！”
薛老板用力抹了抹自己的脸，似乎很想憋出两滴眼泪来，证明他们主仆间深厚的感情。
“可我观你，似乎并不关心王二的死活啊！”
“怎、怎么会呢！我这店开了七年，王二就跟了我七年，我把他当儿子看待，自然是感情极好的。”
“是吗？可王二的头七都还没过呢，尸体还晾在停尸房里，你就这么走了，钱纸都不烧一张吗？”
“回大人，我这不是要去城里，给他寻一块好墓嘛。王二以前常说，赚了钱就离开这鬼地方，现在他意外身故，理应给他葬在外面。”
薛老板的回答，可谓是滴水不漏。
更重要的是，此人现在有恃无恐，根本不惧官府的调查，甚至是重新打开店门，领众人进入泡茶招待，俨然一副没做亏心事的模样。
曹安摆摆手，没有接薛老板递来的茶，而是在陈列架前观摩起来。
秀丽的瓷器、泛黄的古籍，曹安甚至还看到了功法残本。
“这当铺里，好东西还不少啊！就这么全都不要的离开了？”
薛老板早有准备，一脸尴尬的赔笑道：“大人见笑了，小人这店不过是小本买卖，要说这值钱的东西，还真没多少。”
言下之意，这当铺里九成九都是假货，扔了也不可惜。
曹安试着拿起一枚青铜小鼎，重量、铭文、做旧的痕迹，看着都十分逼真。
“薛老板，你这造假的水平，真是不一般呐！”
“哪里哪里，大人谬赞了，小人也就混口饭吃而已。”
“不，你可不是混口饭吃。能在这鬼市里开店长达七年，这份手艺，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更何况……你伪造的犯罪现场，可是连皇城司的仵作都骗过了。”
一句话，让现场气氛瞬间凝固。
‘噌！噌！噌！’皇城司瞬间八把大刀出鞘，吓的薛老板‘砰’的一下，直接给跪了。
“大人，什么伪造犯罪现场，小人一概不知道啊！”
看这一脸怯懦的模样，似乎还挺无辜的，可惜，在场没人会信这说辞。
都是刀口舔血的官差，抓的罪犯十个有九个都是喊自己无辜的，他们要是轻易相信那才怪了。
“可我还是不明白，这当铺老板，是怎么和连环凶杀案，扯上关系的？”庞士疑惑的问道。
能排查的他们都排查了，这当铺老板修为确实普通，店里也没有搜出任何与妖族相关的物件，为何曹安会突然领队来这？
“很简单，因为我用望气术，在死去的三只妖身上，看到了横财之气。”
曹安换了一种更简单的方式，解释了死者遗言的能力。
在那三句遗言中，曾经提到过‘顺路带上的货’‘小赚一笔’，那必然是与皇城司交易之前，私下进行过一场买卖。
黑役很肯定近日没有大批妖货流入鬼市，所以那三只妖，就只能是私下卖给商会门店。
结合王二是被自己人暗算的，与他有联系的，就仅有本家薛记当铺而已，薛老板这是肯定跑不掉了。
曹安的一番推理，不但让皇城司的众人大为震撼，就连三阳都惊在了原地。
别误会，不是被他的推理惊呆的，而是惊讶于……
“这【望气术】，竟然能看死人的气？”
“应该不行吧？人死七魄灭，这都断气了，还能往哪看呢？”
“这问题，我上次也问了一位司天监的修士，他给了我一巴掌，让我滚。”
“别人不行，不代表曹安不行，别忘了他昨日的【三清问路】，试问有几个司天监的修士能做到？”
“曹安真乃高人也！”
曹安：……
死人不能用【望气术】？
你们早说啊！我只是想找个借口解释遗言的问题而已，现在似乎越解释越玄乎了。
没办法，还是以沉默应对吧，让你们自己去脑补。
曹安转过头，看向了一把鼻涕一把泪，正在大声喊冤的薛老板。
“大人！就算小的懂得一些造假之术，可小的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啊！哪有本事去给什么妖下毒呢？”
“不，相比于伪造现场，下毒反而是最简单的。只要你让他们小赚了一笔，戒备心自然就放低了。”
明明第二日有笔大买卖，却还是让三只猿魈觉得小赚一笔，恐怕这交易的价格，要远高于市场价的。
想要在鬼市里找一位心地善良的好店家，可并不容易，开出高价收购，只是想套套近乎，伺机在茶水里下毒而已。
待药效发作，再伺机杀害，将财物洗劫一空。
薛掌柜一听，更是哭喊起来：“大人，您一直说我杀人劫财，可我这铺子你们都搜过好几遍了，哪有什么钱财啊！”
“这里没有，不代表别处没有。若是我没猜错，东西应该已经不在鬼市中，而是在城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