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看着女孩那纯真的眼神，再看远处一个身穿麻衣，拉着一辆车的妇孺在向自己点头示意，忍不住轻轻抚摸女孩的头。
“叔叔不饿，你吃。”
忽然一声暴喝传来：“贱种，谁让你们停下来的，找死！”
紧接着，一阵破空扭响，带刺的皮鞭迎空落下。
就在女孩闭上眼睛，露出痛苦表情迎接皮鞭的袭击时，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等她张眼看去，却是沈昭死死抓住了挥下的皮鞭，眼神阴冷地盯着莽族武士那张狰狞无比的脸庞。
“你……”
嘎呲~
北莽武士说出人生中最后一个字，就被沈昭一拳打飞半空转体三百五十圈后，直接落地成盒摔成血泥。
而丁不二早先一步用手掌捂住了女孩眼睛，嘴里不住道：“乖，听话，别看。”
巨大的动静很快引来了莽兵关注，上百骑直接向沈昭疾驰围来，将周围押运辎重的百姓直接吓得蹲在原地不敢做声。
“小妹妹，去你娘那儿，叔叔想活动活动筋骨。”
沈昭拍拍女孩后背，随后扭扭脖子，面对来势汹汹的异族骑兵，却是淡定抓起酒壶饮下一口灵酒。
“一群欺软怕硬的废物！屠你九次还是不长记性，那就来第十次吧。”
就在沈昭打算解决这些麻烦时，忽然远处又一阵风卷彤云的马蹄声传来。
“是官军！官军来救我们了！”
人群中有人看到那面鲜艳的“胤”字旗帜，立马认出了这是大胤皇朝的边军部队憾天军。
“杀~”
为首一员中年将领一声令下，身后三千铁骑蜂拥而至。
北莽骑兵一时间有些错愕，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迎着胤朝边军杀了过去。
战斗持续了一个多时辰，莽族骑兵丢在五百具尸体后，撇下虏获的百姓和辎重，仓皇逃入大漠。
见敌军已退，边军将领立马翻身下马，对跪在地上向自己磕头的百姓拱手喊道：“各位兄弟姐妹，末将岳庆来迟一步，让你们受惊了。”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百姓闻言，皆是喜极而泣。
沈昭没有出手，只是站在人群中默默注视着这一幕。
“诸位，还请先随我入城，胡人必会卷土重来，此地不宜久留。”
百姓闻言立马撇弃辎重，紧跟着憾天军向最近的翰渊关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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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渊关，是大荒与大胤帝国边境交界处。
胤天皇朝掌权后，为了抵御莽族入侵，特意在这里修建的关隘。
沈昭随流民进入翰渊关后，只见内中空地上满是因为战火来临前来避难的百姓，此时正围坐一圈，麻木地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群。
“好多人啊。”丁不二看着眼前一幕，似乎心有所感，“天灾刚有好转，又有战事爆发，老百姓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啊。”
沈昭独自找了个空地，喝着酒没有说话。
修真界的普通人苦么？
当然苦！
生存远比想的还要艰难。
他们不单要堤防异族入侵，也要防范邪修残寒，更要小心伺候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一个不小心那就是身死下场。
正想着，一群伙夫推着一辆辆板车来到流民面前。
“吃饭啦。”
下一刻，原本麻木的流民疯狂地涌向伙夫，争先恐后地伸出手，生怕晚一步就拿不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吃食。
良久，流民手中端着一个糙米馒头和一碗稀粥，各自坐回角落吃喝起来。
而沈昭和丁不二一直未去抢。
看到这一幕，他第一时间就知道，翰渊关已经严重缺粮。
问题肯定出在边军统帅黄天虎身上。
黄天虎身为边军统帅，麾下拥有五十万大军，在北地可以说是活脱脱的土皇帝。
前世沈昭在收拾掉庞家后，第一时间就赶去边关，智取边军兵权，并设计毒杀了意欲谋反的黄天虎。
如今庞家虽然倒台，但跟庞家联系紧密的黄天虎并未拔除。
而黄天虎早有反心，定是庞家的消息传到了他耳畔，故而与北莽勾结，颠覆胤天皇朝，否则无法解释为何北莽会比记忆中提前两年起兵？
梳理完逻辑后，沈昭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也就释然了。
但那又如何呢？自己跟胤天皇朝已经无瓜葛了，何必趟这浑水？
自己该做的就是离开这里，去跟苏云缨他们会合。
沈昭沉思之际，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们刚才没去领食物么？”
抬头一瞬，顾云霄正拿着两个馒头，笑吟吟站在自己跟前。
“呵……”
沈昭接过馒头，分了一个给丁不二。
丁不二立马识趣地跑到流民堆里，给沈昭跟顾云霄留下空间。
顾云霄径直在沈昭身边坐下：“沈昭，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你。”
沈昭：“顾公子别来无恙，不想顾公子这样的天之骄子，还会在这边关之地走动。”
顾云霄笑道：“我奉命前来监军，用不了几天，也许这里马上就要爆发一场大战，我这心里也是慌的很。”
沈昭头靠墙壁眼朝天：“大胤军威赫赫，五十万边军还会怕那些蛮荒军队么？”
顾云霄沉默良久，忽然道：“沈昭，你知道这场战争为何会爆发么？”
沈昭不语，默默听顾云霄说下去。
“北莽可汗想让汐瑶表妹嫁去大荒，陛下不答应，北莽这才决定兴兵伐罪，唉~”
沈昭直接道：“她此举做的并没错，靠和亲是永远无法维系和平的，大胤与北莽之间的战争，早晚都会爆发。”
“但眼下真的不是爆发战争的绝佳时机，南方灾情刚有所控制，这次战争准备都未充分，朝廷短时间内无法凑齐足够的军饷，另外……”
顾云霄顿了顿，眼神闪过一抹狠厉。
“黄天虎似乎与北莽勾结，意欲颠覆我大胤江山社稷。”
沈昭立马打断他：“顾公子，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并非朝堂之人。”
顾云霄：“别闹了沈昭，你的身份我早该猜到的，你是陛下的夫婿，你……”
沈昭再次打断他的话:“嘘……不要乱说话，什么陛下的夫婿，你哪里听的谣言，就不怕掉脑袋么？”
顾云霄一怔，情绪顿时有些失控：“沈昭，你不是说你很喜欢陛下么？小时候我听太后说起过，你要是入赘皇家，会一辈子对陛下不离不弃，
可你为什么在陛下登基那日跑了？你明明拥有那种实力，只要入赘皇家成为陛下夫婿，一定能帮她很多的，你这样很不负责的知道么？”
“我跟陛下又没见过，喜欢个毛线？你有见过我跟她单独待在一起？能不能别听风就是雨，如此凭空污人清白！”
顾云霄顿时语塞。
“你应该清楚，陛下十分反感这段人为安排的婚姻，跟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成亲，你觉得会幸福么？
与其相互折磨，不如趁早放手，对谁而言都是好事。”
“但陛下是一国之君，你这样折她颜面，让她很下不来台！你就这样忍心看她难过么？”
“怎么会呢？也许你家陛下一定乐的满地打滚吧。”
说完，起身准备离去。
“沈昭！”
顾云霄喊住他。
“你想要过你自己的生活，我也不会拦着你，但在此前，你能不能跟我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第90章 顾太后
……
翰渊关，内城，一间朴素的宅院内。
一名看上去三十岁，成熟且有风韵的少妇，正专心修着院子里的盆栽。
而在少妇边上，是一名容貌秀丽，跟虞汐颜有几分相似的简装少女在旁协助。
许久，少妇抬起头，擦了擦额头汗水，对少女道：“汐瑶，你先别忙活了，歇着吧。”
少女摇摇头，努力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母后，我没事，忙点好，也不用想其他烦心的事。”
正在这时，宅院外响起顾云霄的声音：“太后，表妹，你们看我带谁来了。”
二女回头看去，顿时一愣。
而沈昭在看到二人后也是神色一怔。
少妇正是当朝虞汐颜生母顾太后，顾柠夜。
少女则是虞汐颜亲妹妹，虞汐瑶。
虞汐瑶并不认识沈昭，只是愣愣站在原地，上下打量着他。
而顾柠夜则是一眼就认出了沈昭，只是面带微笑，淡淡说了句：“这么长时间不见，昭儿你是越发精神了。”
沈昭当即拱手道：“参见太后娘娘，见过公主殿下。”
顾柠夜可是自己前九世的丈母娘，沈昭怎么可能会忘记。
不同于其他小说里身为赘婿的主角，总有一个夸张到不可理喻的丈母娘。
相反，顾柠夜端庄得体，母仪天下同时，也是真的把沈昭当亲生儿子一般对待，自五岁时就看着长大，不但在生活上给予了无微不至的照顾，更是教导沈昭许多为人处事的道理。
也是顾柠夜一力促成沈昭当虞汐颜的夫君。
即便婚后，顾柠夜对自己的态度依然未曾改变，在自己人生处于最低谷的时候，总会好心宽慰自己，有时想起虞汐颜对沈昭那冰冷绝情的态度时，也会黯然神伤。
这么一个便宜丈母娘，沈昭也在私下里把她当成了这个世界的亲生母亲一样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