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拿在手里,转奉楚平生。
他不是没想过趁机逃命,又不敢这么做,因为异服年轻人是绝世高手,对方想要他的命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其实楚平生就会三板斧,虽说防御无敌,可要说武功绝技,左右不过猴子偷桃,神仙摘葡萄,体术奥义千年库拉西,他要骑马逃命,还真拿他没辙。
“少侠,你看现在马也……”
金兵话说一半,只觉恶风袭面,没等做出反应就被掐住了脖子。
嗬嗬……
嗬嗬……
楚平生用力一扭。
咯。
金兵两眼翻白,没气了。
他将尸体甩到一边,拎着钱袋走向酒肆,夺过一脸懵逼的小二手里的水壶和碗,给自己倒了杯茶饮下。
“我要的馒头和羊肉呢?”
“来了,来了。”
不等小二有动作,掌柜面带恐惧把他点的东西一股脑端出来。
虽说当下世道不太平,但是像这种杀官兵如割草的家伙,实在是不多见。
楚平生从钱袋的碎银子里拣出最小的一粒丢在桌上,揣好馒头和羊肉,走到栓马的地方解开缰绳翻身上马,薅住颈后长鬃,飞扬长鞭,猛夹双腿。
架!
唏聿聿。
黑马痛叫一声,四蹄攒动飞奔而去。
楚平生挺美,第一次骑马居然有模有样,难不成自己天赋过人?
至于杀金兵的事,早被他抛到脑后了。
武侠小说两大法则,好人亡于圣母,反派死于话多,饶了金兵的命,给他回营摇人追杀自己吗?
酒肆里的人看着迅速消失的一人一马,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里,扭脸看到两名金兵的尸体,又觉头皮发麻,后脊梁骨冒寒气。
黑吃黑啊。
谁能想到那一脸人畜无害的年轻人杀起金兵来跟砍瓜切菜一样,而且这货一点江湖道义不讲,卸磨杀驴玩儿得贼溜,平日里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事指定没少干。
刚才看到琉璃杯心动的行商更是惊出一身冷汗,得亏两名金兵做了替死鬼,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忌日了。
……
楚平生清楚记得,江南七怪和丘处机的醉仙楼之约在三月二十四,眼下还有一个多月,时间很富裕,想来郭靖不会连夜赶路,加之骑的不是汗血宝马,所以自己只要在太阳落山后多跑一两个时辰,定能提前赶到燕京城。
第三天,当太阳的光芒照进沟渠,春风送来一阵人声,他知道目的地就在前面。
当下的燕京城是金朝中都,说是北方最繁华的城市并不过分。
卖包子的,演杂耍的,捏糖人的,挑着竹篮叫卖青菜的,摆着胭脂水粉,香包头簪的摊位,还有打着赤膊锻造铁器的匠人……
楚平生看得眼花缭乱,比过年回老家赶大集都新鲜。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找到一家客栈,把马交给小二牵到后院喂食草料,随后问明方向,朝着甘泉坊的位置走去。
行不多时,就听到前方传来阵阵叫好声,他踮起脚尖抬头一看,只见前方街口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中间擂台上红布黑字,写着“比武招亲”四个大字。
还好没有错过。
楚平生长吁一口气,用蛮力分开人群走进去。
本来现代人伙食好,身高就比古人高,他一米八的个子往那一站,可谓鹤立鸡群,前面两个一脸不爽的男子刚要发火,意识到双方的身高差,顿时偃旗息鼓,乖乖地让到一边。
楚平生平视前方,只见对面掌影翻飞,一身红衣鲜艳似火的穆念慈让过横扫之拳,飞身一脚踢中男人面门,将人踹下擂台。
英气逼人带着三分妩媚的眉眼,鲜润欲滴的小嘴,秀气的鼻子和鹅蛋脸,搭配一袭红色劲衣,不簪不戴,自有风华。
哗……
周围响起一片叫好声,有人鼓掌,有人吹哨。
男人丢了面子,捂着脸仓惶离场。
“好俊的小娘子,好俊的身手。”
“这是第几个了?”
“从我到这儿算起,第七个了吧。”
“这个还算好的,撑了有半盏茶的时间,之前那个,一招就被打下来了。”
“……”
楚平生不知道杨康几时来,也不知道郭靖现在哪里,他可没兴趣等候他们,想着先把新手福利任务完成,拿到奖励再说。
于是不等杨铁心上场说话,噔噔噔走上阶梯。
其他人登擂台,各种花活,要么瑶子翻身,要么大鹏亮翅,还有个摆童子拜观音造型的花和尚,只有他,是那么得朴实无华。
几名武林人士看得直摇头,因为无论从肢体动作,还是气质打扮,楚平生都不像一个习武之人,更像一个锦衣玉食娇养长大的书生。
红裙女子好看是好看,但是武功颇高,年轻人图啥呢?图美人在茫茫人海中看你一眼,然后一脚踹飞?何苦来哉!
不过读书人普遍矫情,不然怎吟得出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这种歪词。
这样一看,他的行为倒是可以理解了。
(本章完)
第4章 书生略通拳脚
台下人看得出楚平生不曾习武,杨铁心这个老江湖自然也不例外。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楚平生。”
他上前两步,抱拳道:“小女念慈粗通拳脚,此番摆下擂台,是要寻找一位武艺高强的好汉为夫,我观公子气象,应该不是习武之人吧?”
楚平生看过去,杨铁心穿着件灰色布衣,后面是用来御寒的破旧帔肩,脸上有几处伤疤,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一脸疲惫。
“你说得没错,我不会武功。”
这当然不算说谎,他不会武功,他只会魔功,送人去极乐世界的魔功。
杨铁心回望女儿一眼,转头道:“那不如听我一句劝,待会儿动起手来,拳脚无眼,为免受伤,还是下台去吧。”
“好意心领,但我还是想要试一试。”
“公子何必如此固执?”
“难道前辈不知有一些人间事,不问结果,但求耕耘吗?”
楚平生瞄了斜对面灯笼高挂,红绸悬垂的醉香楼一眼。
如果换成别人,既然固执己见,那杨铁心能做的就是让女儿给对方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但是前面穿青色长袍的年轻人长得是一表人才,说话也文绉绉的,实在是不忍心让他当众出丑。
“公子,你是读书人,我们乃江湖儿女,满身草莽气……你与念慈,实在是不合适。”
杨铁心本就不是真心招亲,碰到这种情况,自然是要找借口推脱的。
台下有人附和道:“不会武功来凑什么热闹?找打吗?”
还有人起哄。
“你该去书里找颜如玉,真讨个会武功的媳妇儿,日后敢吃花酒,小娘子把你头打破。”
“那感情好。”
“打是亲骂是爱是吧?”
“哈哈哈哈。”
楚平生对台下的调戏充耳不闻,假模假样地道:“武功再高,照样逃不开生老病死,一日,三餐,你我皆凡人,生于人世间,何必分个圈层,摆个上下?我意已决,穆前辈不必再劝。”
这老头儿粗人一个,娶了教书先生的女儿为妻,他能翻墙,就不许自己跨界?
呸!双标!
杨铁心来到金人的地盘上,自然不敢以真名示人,化名穆易,与义女穆念慈一面闯荡江湖,一面借比武招亲寻访郭靖母子。
见他油盐不进,头铁嘴硬,杨铁心摇摇头,不再多言,转身走到女儿身边,小声嘱咐一句,在旁边的长凳坐下。
穆念慈深吸一口气,走到楚平生身前五尺处站定,抱拳见礼。
“请。”
义父叫她手下留情,点到即止。
其实就算义父不说,她也不会过分为难对面之人,不仅仅因为他不会武功,还因为打了一上午,这是第一个往擂台一站就让她心生好感的男人。
面如冠玉,朗目疏眉,颀长身形搭配一袭青衣,说不出的潇洒俊逸,而且他谈吐不凡,举止大方,非周围观战的那群粗人能比。
“请。”
楚平生见穆念慈摆出逍遥游的起手式,他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示弱,也装模作样搞了个起手式。
咏春,问路手。
唔……是掌还是拳来着?
他总觉得手上姿势摆错了。
不过随便了,反正没人懂,只要不是咏鹅就成。
穆念慈有点想笑,练武不是过家家,他以为扎个马步,摆个手势就能唬人了?更何况他扎的是马步吗?戏班里的学徒往那儿一站都比他的下盘稳。
“请。”
“请。”
“……”
“……”
一看俩人姿势摆了半天谁也不动,台下的观众不干了:“打不打?再不打回家吃饭了。”
穆念慈的心思很单纯,等他出拳加以反制,点到即止,令其自行认输,没成想这位楚公子敌不动我不动,跟她耗上了。
“你先请。”
楚平生坚持己见:“姑娘请。”
不是他绅士,而是绞尽脑汁回想武侠剧里的正经招式,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总会离奇地走错片场,念起韦爵爷的招牌龙抓手。
在一个严肃的武侠世界,这一点都不庄重。
念及穆念慈的武功名叫逍遥游,来自洪七公,黄蓉施展时曾被欧阳克点评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根据无数先贤殚精竭虑总结出的经验,面对轻功远在自己之上的对手,最好的办法就是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穆念慈回望杨铁心,后者叹口气,点点头,她不再犹豫,两眼微眯,足下发力,一掌拍向楚平生右肩。
她用的是左掌,而且只出了三分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