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功?甭管是道家还是佛家,都没这样的。
“没见过?倒也正常。”楚平生走到面湖的后窗前,望着微波荡漾,被残阳染出一片金黄的小镜湖:“这是天竺的瑜伽秘术,全称摩伽陀国欲三摩地断行成就神足经,简称神足经。”
“神足经?这不是易筋经吗?”
阿碧还以为湿水后才显现的人像是修炼易筋经的法门,毕竟她常听人讲,虽然易筋经是佛门第一内功,但是这么多年来,少林寺鲜有人练成。
“是,也不是。”
楚平生微微仰头,湖风拂面,轻吻剑眉。
“当年天竺古修士以一种植物的汁液在此书上绘出神足经图录,需要湿水才会显现,后来被一寺庙高僧所获,当做无字经书辗转带到中土,并在其上以梵文抄录达摩祖师的经文。”
“所以说,这上面的内容,神足经是真,易筋经是假的了?”
“不,易筋经也是真的。此册,一书两经。”
“!!!!!!”
阿碧和游坦之相顾骇然,这一册经书居然有两套内功心法?
“阿朱姐姐跟我讲,说拿一本无用的少林寺的经书跟你做交易,你又看不懂梵文,这买卖很合算。岂不知,这部经书既可以让吐蕃国师鸠摩智变成你的打手,又有天竺古修士的神足经,实际上她亏大了。”
“谁说我看不懂梵文?”楚平生讥笑道:“我若不懂梵文,你觉得天龙寺那些僧人会高看我一眼,认可我是枯木禅师弟子的身份吗?”
“那就是这易筋经无法修炼?”
“对一般人而言是挺难的,不过对我来讲……呵……”
他语带轻蔑,可见练习易筋经不是难事。
阿碧叹了口气:“如果鸠摩智练来练去练不出名堂,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初和你做交易。”
“你说这话,是后悔了么?”
阿碧表情一变,赶紧把柳条放进水盆,跪倒在地:“阿碧不敢。”
楚平生轻声说道:“他何止练不出名堂,学了道家的小无相功又去学佛家的易筋经,呵呵……他以为自己是谁。”
阿碧抬起头,看着他如一堵墙般阻绝视线的背影,只觉浑身恶寒,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难不成……他在大理天龙寺同鸠摩智做交易,用小无相功交换火焰刀,擂鼓山上用易筋经换取鸠摩智的援手都是算计好的?
真是这样的话,可怜堂堂吐蕃国师,还不知道自己被当成猴儿耍了。
……
是夜。
二月的湖风依旧湿寒,红烛的火焰像极了不胜清冷的女子,不时轻颤,偶尔恍惚。
月色照着一湖清幽,波澜不兴。
临湖的水榭中,红泥砌的小火炉里茶汤滚滚,香气袅娜。
楚平生将念珠放在洒着几滴水珠的黄褐色案板上,端起面前的紫砂杯,啜了一口旧茶,香如故,只是少了鲜爽。
阿碧将离开多日有些发潮的被褥收起来,换上一条大红色,绣着荷花的干净被褥,因为下午晒过,馥郁着阳光的味道。
她用手抚平褶皱,又把枕头摆好,落下外面的帷幕,小步来到室外。
“主人,被褥已经换好了。”
“游坦之呢?”
“游公子还在钓鱼台那边练神足经。”
“好,你去忙吧。”
楚平生向后屈了屈手指,阿碧躬身退下,去小镜湖北岸找阿朱了。
过有片刻,他走到水榭边缘,眼望星河,将紫砂杯里尚温的茶水泼在湖中。
“你一个出家人这么讲究?是嫌旧茶不好喝吗?”
珠帘轻晃,一身黑的木婉清走到他的身后。
“味道变了。”
“是你嘴刁吧,空虚大师。”
她的脸隐在帷幕下,看不到表情变化,不过话里话外的挖苦,谁都听得出。
(本章完)
第316章 你你你会妖法
楚平生没有理睬木婉清,转身越过,将紫砂杯放到木案上,拿起旁边的念珠握在手里。
“呵,还让阿碧换了被褥,你等这天已经很久了吧?”
“……”
“怎么不说话?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春风满面吗?怎么像个无欲无求的老僧一样?”
木婉清将手里的长剑一丢,去解系在颌下的绑带。
“……”
楚平生依然不语,只是轻捻佛珠,细道弥陀佛。
“装什么出家人,来啊,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的身子吗?”木婉清撞破珠帘,走入堂屋,顺手将帏帽向外一丢,打着转落入湖面,荡漾几下后缓缓沉没。
红烛下映出一张叫人不忍卒睹的脸,数道新疤纵横交错,有的还在往外渗血,一看就是不久前才划的。
“唉。”
楚平生叹了口气,并没有露出惊讶或者惊悚的表情,似乎早知如此。
木婉清的眼眸带着恨意,褪掉罩身的襦衣和下裙,只剩抹胸,白皙的皮肤与绝佳的身材与那张近乎毁容的脸形成非常残酷的对比。
“来啊,你不是想要我吗?怎么?怕了?”
“……”
“我已经送上门来,这是你自己不要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空虚和尚,你没想到吧。”
木婉清状若疯癫,仰天长笑,声音里的情绪与其说是畅快,不如讲怨毒。
她拉起他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按。
楚平生皱了皱眉,将手抽开。
什么叫有其母必有其女,秦红棉是个变态,当女儿的也不是啥好货,这点从剧情里段誉为她通风报信,她却将人绑住双手驱马拖行,其暴戾狠毒可见一斑。
木婉清恨声道:“我反抗不了你,但是我能毁了自己。”
楚平生负手前行,念珠随着他摇曳的背影轻晃。
“去年我离开大理,前往江南,过金沙河时遇到你、秦红棉、钟万仇、甘宝宝四人阻路,又有灵鹫宫昊天部余婆婆及其部众,少林僧玄渡、慧轮、慧镜三人参战,当时我未取玄渡三人性命,可是来到中原后,聚贤庄一役,玄难、玄寂质问我为什么杀害玄渡、慧轮三僧。”
“那日我乘船离开,余婆婆与其弟子无力再战,试问谁能下手杀死三僧?甘宝宝在我手中,再给钟万仇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杀害三僧嫁祸给我。木婉清,说……这件事是谁做的?”
木婉清往后退了半步,与那些血痕格格不入的美眸透出一丝迷茫,一点慌张。
空虚和尚猜的没错,少林寺玄渡、慧轮、慧镜三僧是她和秦红棉杀的,目的就是嫁祸给他母女二人功力不够,难报羞辱之仇,那就利用少林寺的力量杀了他。
上次来小镜湖,看到空虚和尚平安无事,竟把阮星竹睡了,母女二人离开时,秦红棉还感慨少林寺的和尚都是一群酒囊饭袋,愣是拿这个欺师灭祖的家伙没有办法。
“当初在大理皇宫,我不过是把你的身世和盘托出,你们母女,一要拿剑刺我,一个要段正淳与我为敌,即便如此,我也只是扇了你娘几巴掌就算了,再后来,段延庆给你和段誉下了阴阳和合散,你们母女不去找那个罪魁祸首算账,反而把怒火撒到我的头上,杀了少林寺三僧嫁祸给我,木婉清,平心而论,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理你跟你娘?”
木婉清又往后退了一步。
楚平生转身向前,步步进逼:“慕容父子的下场你也看到了,你是真觉得我没法让你们母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
木婉清继续后退,直到咚得一声,退无可退,才发现后背已经顶到墙壁。
楚平生隔空一指,她被点中穴道,动不了了。
锵。
又听长剑出鞘的声音,却见他的手中多了一把造型精美,剑鞘有许多精美纹刻的长剑,用力一抽,青光乍现,剑气森然,相隔数尺都能感受到一股让人头皮发麻的寒意。
“没错,人是我们杀的,你杀了我吧。”
木婉清把眼一闭,慷慨等死。
踏。
踏。
僧鞋轻踏地板,声音越来越近。
但她并未感觉到剑的森冷,取而代之的是柔软的触感,睁眼看处,就见他以手指在近乎毁容的脸上写写画画。
“你……你在干什么?”
“滚吧。”
声音落下,她就觉俞府穴与云门穴一麻,气血贯通,身子能动了。
同一时间,她注意到和尚缩回去的手指染着一抹绯红,不过没有多想。
“你别后悔。”
“哼。”
僧袍轻扬,念珠微颤,楚平生背过身去。
木婉清咬着嘴唇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带着不解走了,离开木屋时被湖风一激,抬手想摸脸上的伤,却又中途打住。
……
与此同时。
小镜湖北岸。
风吹着白桦林开始抽绿的树枝,哗哗作响。
阿碧两鬓的散发轻舞飞扬。
阿朱眉宇间噙着一抹化不开的愁绪,嘴角后方有一点淤青,是早些时候同阿紫打架时被妹妹掐的。
她的肩膀背着一个粗布包袱,似乎是要离开小镜湖,准备远行。
“阿碧,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劝我认贼作父,她害得萧大哥那么惨,害得公子那么惨,如今连娘和阿紫也受他蒙骗,听信那些花言巧语,你们……到底是怎么了?”
“阿朱姐姐,你斗不过他的,如果你今天走了,只会给萧峰带去麻烦。你现在可是空虚大师的婢女,他最恨别人背叛他。”
“空虚大师?你居然喊他空虚大师!阿碧,你脑子被驴踢了吗?”
阿碧低下头,一脸黯然说道:“不管你怎么看我,今天,我是绝对不会放你走的。”
“阿碧,你别逼我,如果夫人泉下有知,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不知道会多失望。”
阿碧听说,面露痛苦。
便在这时,阿朱突然欺近,一指点出,闭了她的穴道。
“阿朱姐姐,你……”
阿朱怕她喊人,又是一指点出,闭了她的哑穴,话不多讲,背着包袱往北奔去,湖风袭来,吹散了沙沙作响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