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明白了。”
看着他神色平静冷漠的站起身，沈安在心中有些唏嘘，挥了挥手。
天乐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此间炼器堂，看了一眼眼前的白袍中年，鞠躬作揖。
至此，青云峰下，唯剩慕容天这位大弟子尚在。
三个弟子当中，唯一没有生死牌的就是天乐。
所以临行前，沈安在送了他许多保命的丹药，还买了很多符。
最重要的是，那枚火玉镯子，他千万叮嘱不可再赠于别人。
不似景雪和慕容天时，他会叮嘱很多，此刻只有寥寥四字。
不忘本心。
相比另外两个弟子，老三的心性最是谨慎多疑，说与不说，都不如交由他自己去判断。
……
又是一日雪，年关时节的复灵城一如往日热闹。
仿佛那年发生的惨案，已经被大家所遗忘。
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你今天不练剑，反而有闲心来城里？”
石桥上，清冷女子静看寒水远去，轻声开口。
“师父让我好好歇息，医书也不准我看，所以我就下山来了。”
黑衣青年双手枕于脑后，百无聊赖地开口。
“说是年关，却似乎早就没了当初的味道。”
他喃喃念叨着，神色有些惆怅。
“卖面具咯，十文钱一个！”
旁边，小贩叫卖的声音响起。
凌飞霜看着摊位上摆着的那些面具，睫毛轻颤。
“今年你不买个面具吓人了？”
“怎么，师姐又想打我了？”
慕容天挑眉，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有这么幼稚？”
“哦。”
凌飞霜轻轻点头，略有恍惚。
她转身准备离开，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
“哇呀呀呀！”
一张鬼脸凑到近前。
啪！
这一次，面具没有被打飞。
慕容天牢牢抓住了那白皙手腕，解下面具咧嘴一笑。
“嘿嘿，师姐，你还真当我反应不过来啊？”
“哦？”
凌飞霜挑眉，左手抬起。
“我挡！”慕容天伸手格挡。
下一刻。
砰！
凌飞霜结实一脚踹在慕容天的小腿上，后者直接失重跪下。
还没反应过来，“啪”的一声脆响响起。
“没大没小。”
瞥了一眼捂脸委屈巴巴的慕容天，凌飞霜清冷开口，转身迈动大长腿离开。
转身之时，她嘴角略微上扬，几分浅笑。
“走了，放花灯了。”
……
第三百七十六章 此去山高水远
夜色深沉，烟花在夜幕下绽放光彩，绚烂艳丽。
一座不算奢华，却也极为温馨的小院内。
一名女子坐在院子里，桌上放着已经凉了的菜肴，却是动也未动。
明明只有一个人，偏偏桌上摆着两副碗筷。
女子眺望夜空的烟火，双眸失神，喃喃自语。
“哲哥，你去哪了？”
“说好的每年都会回来，每个月都会修书一封，可都过去了这么久，你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眼眸泛红，神色憔悴。
“晓玉在等你，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女子痴痴守望，看着烟火绽放在夜空，听着外面的喧嚣。
可这满城的热闹，却令她感觉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因为能陪她热闹的那个人，到现在也没能回来。
天乐站在屋顶，静静看着坐在桌前守望的女子。
他看向了身旁的傀儡，然而后者却是表情木讷，纵然在他的命令下露出了笑意。
可看起来却比面无表情的他还要冷些，毫无情感。
这般状态下去，莫说是对张一哲知根知底的那女子了，就算是旁人也能看得出来。
他不是张一哲。
天乐轻声叹气，点向了傀儡眉心。
早在施展炼仙术之时，他便利用了三十六重古法同时炼制这傀儡。
可以说，这一尊傀儡，是他施展毕生所学之作。
“乾坤化物，以吾之念，塑尔之灵；五感同生、两心归一……”
随着他喃喃开口，张一哲僵硬的面庞缓缓多了些生机。
那双死寂的眸子拥有了光亮，神采。
他回头看着天乐，动作不再僵硬。
“去吧，张大哥。”天乐面无表情，轻声开口。
张一哲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灿烂，和煦。
“晓玉。”
忽如其来的熟悉声音，令下方呆坐的女子一愣，随后猛然回头，眸光颤抖。
“哲哥……”
张一哲飞入庭院，笑着张开了怀抱。
“哲哥！”
当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儿出现在眼前，晓玉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情感，泪水如决堤，哭着奔向那边。
用力拥抱着那熟悉又陌生的身躯，小声哭着。
“哲哥……你到底去哪了，为什么这么久了连封信都没有？”
抽泣之后，便是无法抑制的害怕。
晓玉看着眼前面带微笑的青年，颤抖着伸手抚摸他的脸颊。
“抱歉，我……有些事耽搁忘了，这不是回来了吗？”
晓玉一怔，看了他一眼，抹了抹眼泪后退。
“哲哥，菜凉了，快来吃饭吧。”
她拉着张一哲的手往桌边坐去，眉眼微低。
“好。”
坐在了桌边，张一哲拿起碗筷，一板一眼的吃着已经凉了的菜肴。
看着他慢慢吃，晓玉眸光失神，眼眶酸涩起来。
“哲哥，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张一哲一顿，随后开口。
“自然记得，我答应过等突破到地灵境，就带你在复灵城上飞一圈，辞去铁堂事务，带你走遍江南海北。”
“所以呢？”晓玉目露期待。
“所以……”
张一哲皱了皱眉，沉默起来。
他不是张一哲，他是天乐。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真的带着她走南闯北吗？
一个什么修为都没有的普通人，就算能受得了风餐露宿，万一有什么危险的话，自己对得起张大哥？
“抱歉，晓玉，这件事可能还要再等一段时间，因为……”
想了许久，天乐还是控制着张一哲选择了回避。
然而话还没说完，便被晓玉的食指挡住了嘴巴。
后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望向了夜幕下灿烂的烟火。
“那你现在能带我去上面飞一圈吗？”
晓玉伸手，看着自指缝当中露出的月光，目露向往。
“当初第一次认识你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