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味着,从北门突围,将毫无阻碍。
萨克普鲁特军中士兵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欣喜不已,等着皇帝下达撤退的命令。
可此时的萨摩皇宫里,混乱如集市口,充斥各种各样的声音。
“陛下立即下令,全军撤出去吧!”“不能再打了!”“不能撤,塞力斯故意放一条路,就是瓦解我们的斗志!”
萨克普鲁特坐靠王座里,手指揉着太阳穴,对于下面的争吵,他已经没有心思去理会了。
塞力斯军队的举动,越来越诡异,大量的换防,大量的旗帜、大量的粮队,一度让他都生出,塞力斯人正在不断增强军队的感觉。
可能在某一刻,他们就会发起全面进攻。
此刻,对方还将北方放开,这让原本抱有必死一战的军队,生出了不愿意死战的想法。
从眼前这些军团长身上,便能看得出下面的士兵,大概也是这样的态度。
“够了!”
耳中‘嗡嗡’的争吵声,终于让这位皇帝动怒了,他一拍王座,巨大的声响,掩盖了王殿内争吵的各种话语。
萨克普鲁特从王位上起身,“不能撤,塞力斯人不可能好心给我们一条生路,他们就是想要让我们离开哈拉比托斯,只要离开城池,他们的骑兵就能在原野上随意的猎杀我们,将我们的头颅插在木桩上!”
酝酿起来的情绪,带着他的话语,渐渐响彻王殿,然而,没等他说出后面的话。
另一个消息从外面传来:外面响起了欧非罗民谣。
王殿里的各军将领,以及萨克普鲁特随之一愣。
民谣?
塞力斯军队在城外为他们唱欧非罗的民谣,这是什么意思,他们都闲的无聊吗?
还是觉得唱出来,可以讥讽他们?
整个王殿里,只有智慧骑士高文,以及那位先知摩西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尤其是高文,他脸上的表情僵硬,并不算瘦弱的身体,却是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陛下……”高文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他们是在瓦解士兵们的斗志。”
经他这么一点醒,兰斯洛特等骑士,还有一帮军团长顿时大惊失色,而萨克普鲁特,也陡然想明白了这句话,他头痛欲裂的扶着王座扶手,整个人忽然都摇摇欲坠,像是要摔倒一般。
他看向敞开的大殿,咬着牙关,缓缓抬起手。
“坚守……不能离开这里……”
外面的风越发大了,高原上的夜风,同样带来了温馨,却暗藏不降的歌谣。
城墙上的萨克普鲁特士兵,本就被拖的疲惫不堪,接连几日在看到、听到塞力斯人不断增兵、运送大量粮食的信息后,心里早已动摇起来。
眼下听到欧非罗广为流传的歌谣,许多人靠坐墙垛,偷偷抹着泪水,大抵是想到自己可能战死在这里,家中的妻儿,以及年迈的母亲该怎么生活。
思绪就是这样越往这边想,便越不想死在这里。
“离家的时候,我的妻子才怀孕四个月,现在孩子已经快要出生了吧,名字我都想好了……可没机会告诉她。”
“……我想我的母亲了。”
“我也是。我的母亲就很喜欢这首歌……想不到居然在这里能听到。”
充斥各种思绪的城墙上,许许多多的士兵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说着一些家乡的话,偶尔也会瞥去周围人,观察他们、会互相露出理解的眼神。
做为底层的士兵,他们并不知道,这种情绪正渐渐的在城内放大。
而此刻,西面的原野上,西凉军坐在地上的地上,擦拭刀锋,董卓拖着那身肥膘,扛着锯齿刀走在军队各层,为士卒打气,为那日没有攻下城墙而懊恼。
不远,项羽端坐马背上,闭着眼睛听着前方黑暗里,萨摩人唱出的欧非罗歌谣。
“太熟悉了……”
项羽在马背上笑了笑,随后睁开双眼,笑着对身旁的龙且说道:“下一步,该是‘自刎乌江’的戏了吧?”
“这次项王,不是局中人了。”龙且打趣的补上一句。
几天时间,韩信每日大量调动军队、空车,以及大量的旗帜来迷惑城上的蛮夷士兵,最后一步,在城中蛮夷士兵心里不断叠加的情绪上,落下最后的筹码。
别看这些似乎轻松,光是调动军队,配合无间的将这出戏演好演完,那是需要一位统帅极为稠密的调动能力,将所有事都无缝衔接。
城中,萨克普鲁特轰的一声推到了长桌。
他咬碎牙齿般,愤怒大吼:“塞力斯阴险可恶!”
怒吼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可用来骂人的话。
第626章 火花爆碎,闪烁夜空
消息频繁的从前方传来。
苏辰从哈拉比托斯三门探查的情况来分析,守军的顽抗意志可以说降到了最低点。
就差临门一脚了。
“不管萨克普鲁特接下来怎么应对,军心已不可用,北门那条生路,就是压死他最后的一根稻草。”
夜色深邃,苏辰坐在虎皮大椅上,双肘压着膝盖,撑着下巴望着远方的城墙。
他身后的供桌青烟袅袅,旁人无法看见的画面里,苏辰周围站着一道道人影,众多皇帝都是苏辰最强智囊团。
尽管放手给韩信施为,但对方每一步,这边其实都有推演和讨论。
“该逼迫城中蛮夷,彻底击垮他们的军心。”
李世民握紧手掌,狠狠在空气里挥了一拳,眼看四面楚歌之计,一步步在他们推演下完成,到了收尾的时候,谁不想看最后是怎样的一个结果。
“还是等淮阴侯来下令吧,朕可是全权交托给他。”苏辰这次没有听众皇帝的。
他就那么坐着,想着一些事,随后让吴子勋通过暗号,招来绣衣司统领裴。
一旦出征在外,裴便隐去身形,藏匿暗处,成为苏辰第二道防线,听到吴子勋吹出难听的鸟鸣。
裴从附近阴影提着古剑走了出来,一如既往那身绣着牡丹的黑袍,外罩的白衣在夜风里微微鼓动。
不久,他来到祖柩车前,持剑拱手躬身:“裴拜见陛下。”
“裴统领,朕有一事需要你去办。”
“请陛下吩咐。”
苏辰点点头,从椅上起来,拒绝吴子勋上来搀扶,径直走下车辇,在裴身旁站定。
“之前攻城,蛮夷当中有会雷电者,此人用雷之前,与我大夏国师张角,颇有相似之处,朕怀疑他们将国师一并带来了,就囚禁在城中军营。待天明攻城,你带几个好手,趁混乱潜入城中,搭救国师!”
裴抬手往前一拱:“是!”
“到时城中兵荒马乱,裴统领可要保重。”苏辰在他肩头拍了拍:“若是找到国师,发现他身有伤势,当先安置他,再来汇报朕。”
说到这里见裴再次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裴统领!”苏辰将他叫住,那边裴停下脚步,回过身来:“陛下可是还有其他事需要吩咐裴某去做?”
“不……只是想叮嘱裴统领万事小心。”
听到这话,裴愣了愣,忽地笑了一下,持剑拱了拱手,便转身大步离去,途中不断有绣衣司的高手聚集到他身边。
在挑选了几人之后,余者遗憾的退回阴影里,继续留守皇帝身边,充作暗卫。
不久,天色在东方渐渐亮了起来。
天云漫卷,晨光升上云端时,战鼓声‘咚!咚!’的敲响。
阳光从云的间隙投下人间,气温拔高,变得炎热起来,封锁哈拉比托斯南门的青州军领着萨摩仆从军开始集结,攻城的器械,也在民夫的号子声里,缓缓推到了军阵一侧,等候接下来的命令。
风吹过这片原野。
穿两档甲,系红披风的韩信立在战车上,红色的盔缨在风里微微抚动,他望着前方的城墙轮廓,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双眸里也不知蕴起了什么。
“你们说,对面的蛮夷皇帝,有没有想明白,我的这出‘四面楚歌’?要是看不明白……否则这计策终究少了一些乐趣。”
韩信单手压着剑首,忽然朝周围的亲卫开口说了一句,周围的亲兵们,都没有开口接话,沉默的按着兵器,望着城墙那边。
“但愿那个蛮夷皇帝能明白,当然他不明白,他身边还是有能力的人,应该能看明白。”
韩信轻声又说了一句。
说话间,按在剑首的手掌,缓缓握住了剑柄,汉剑慢慢拔了出来。
“传令,攻城!”
……
萨摩皇宫。
塞力斯军队一连几日的骚扰,以及攻心之计,让整个萨克普鲁特军队都沉入惶惶不安的情绪里。
到得此刻,包括萨克普鲁特在内的所有人,都已经知道塞力斯人的阴谋诡计,但那又如何,根本没办法破解。
除非将士兵的嘴堵住,或者将城外的塞力斯人全部杀了。
如今城中士兵已经没有多少战意,萨克普鲁特对这场战事的走向,没人抱有太大的希望。
甚至生出能守一天算一天的荒谬想法。
王殿之中,智慧骑士高文听着众人讨论,他已不再参与进去,之前几次献策,提出不同的建议,然而都被萨克普鲁特一一否决,此时他的心态,更多倾向于看戏。
“天父在上,还是请您护佑我们的军队,能打赢这场战争。”
虽然不参与,但高文还是希望己方能赢,然而他表情里,双目蕴着的,多是担忧的神色。
王殿之中,四名军团长,外加几骑士都聚集在殿内,争论有关撤走还是,继续坚守城池。
“陛下,不能再等了。”半人马第五军团的统领,看向坐在王座陷入沉默的萨克普鲁特大帝,语气颇为着急的劝他:“昨日塞力斯人用欧非罗著名的民谣,唤起了士兵们思念家人的情绪,他们已经没有继续作战的意志了。”
其余三个军团长也跟着开口:“……再不走,就没有机会撤离这里。”
“你们以为,从北面的那扇门出去,就能回到温暖的欧非罗?回到我们的国家?”
萨克普鲁特终于抬起目光,看向对面四个军团长:“塞力斯人故意将那里敞开,就是让你们无法决心与他们作战。”
他拳头握紧,狠狠盯着这群不成器的军团长。
“而你们居然还想从那道门出去,掉进塞力斯人给你们挖的陷阱!”
就在萨克普鲁特的话语出口的瞬间,隐隐有战鼓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王殿里的众人,在刹那间感觉气氛凝固下来,来自远方的鼓声,正是塞力斯人的战鼓,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了,是交战的信号。
“开战了?!”
所有的思绪、念头几乎同一时间想到了一个可能,与此同时,城墙上的萨克普鲁特士兵,神经绷紧到了极致,有人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到得鼓声传来,发出“啊”的惊恐大喊。
城墙上人影跑动,军官嘶喊,所有人的视野之中,是蔓延而来的黑线,以及无数推动的攻城器械。
咚咚
咚咚咚咚
战鼓声有节奏的敲响这片天地,一身肃杀威严的淮阴侯韩信缓缓举起了汉剑。
中军黑底白龙旗下,一身山纹甲的苏辰,同样也扬起了夏王剑,与远方那柄高举的汉剑,在阳光里齐齐挥斩而下。
苏辰、韩信的话语,几乎同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