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啪!
巨浪扑礁般的浪潮拍去还能站着的迦太基士兵,满地哀嚎的伤员,则瞬间被一只只石质的大脚踩的喷出鲜血。
四肢、血肉都在接踵而至的脚掌下,踩的粉碎,化作一滩肉泥。
这些高速冲锋而来的兵俑,也在撞击下化为裂开,洒落一地,后面的石俑紧跟而至,扑上来,继续往人堆里冲锋,撞碎,继续冲上,又碎裂散去,仿若打桩机一般,疯狂朝里面延伸。
洒落一地的碎片,被不断冲来的石俑踩踏上面,待奔来的兵俑离开,又渐渐凝聚,迅速化作原来的模样。
也有脑袋恢复错的,两个兵俑便打了一架,将泥塑的头颅掰下来,按到自己颈项上,随后捡起地上的兵器,张开嘴发出“啊!”的低吼,跟着‘洪流’继续往前杀。
半个时辰不到。
屹立兵俑‘人海’的迦太基军团,从两万多人,只剩几百人,还在苦苦支撑。
他们给予的反击,除了枪阵,就是锤兵,能直接将这些兵俑的四肢、身躯、脑袋砸碎。
然而,这些石俑仿佛源源不断般涌来,挥锤的士兵累的精疲力竭,甚至还有人被活生生的累死。
几百人的防线,也在随后不久轰然崩塌,盾牌后的迦太基士兵瞬间被巨大的冲击力推飞出去,砸进人堆,旁边同伴扑过去,想要救援,刀锋劈砍泥塑的身躯,溅起的是无数尘埃。
“吁!”
吕布在一侧不远勒马停下,他望着已经冲开蛮夷最后阵列的兵俑,“看来,用不到某家了。”
他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这些蛮夷,怎的也不多坚守一会儿。”
“温侯!”
安禄山骑着战马从后面追上来,他捂着歪斜的头盔,在马背上直起上身,顺着吕布的视线,朝那边看了一眼。
粗糙的肥脸顿时露出笑容。
“打过这么多仗,就属这次最轻松,还不用死伤儿郎们。”
他这话换来的,是前面的吕布回头瞪来的眼神。
“不要将某家与你相提并……”吕布正要说出下半句,身旁一个亲卫忽然开口:“温侯,你看,一个兵俑化作泥沙了。”
吕布一勒战马,转了一个方向,顺着那亲卫指着的地方,只来得及看到只剩两只脚站在原地的兵俑。
顷刻。
越来越多的兵俑在狂奔、嘶吼、厮杀里渐渐化作泥沙,在天空飞洒飘扬。
东方的天际,破晓了。
第624章 四面楚歌
清晨的阳光迫开云隙,第一缕金色的晨阳推着青冥色的边缘迅速延伸而来。
狼藉的迦太基营地西面原野,厮杀的声浪渐渐消弭下去,成千上万的萨克普鲁特军队士兵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向四面八方蔓延。
偶尔还会有一两支土质的羽箭在人的视线中飞过去,奔涌光幕里的那支石俑军队渐渐停下,化为风沙飞舞。
也有挥出最后一戈,将对面的迦太基士兵砍杀,下一秒,双脚化为尘土,往上一寸寸的消散,随风飞扬在晨阳里。
吕布望着这一幕,他将画戟猛地插到地上,翻身下马走出数步,缓缓抬起双手,朝这些渐渐消失的秦王兵俑拱起手。
“温侯小心!”
安禄山捂着歪斜的铁盔,跌跌撞撞的冲过来,看着对面一辆战车朝这边过来,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吕布的胳膊。
相隔两丈,那秦制的战车停下,那上面的兵俑,似乎有着智慧和情绪,看着行礼的吕布,他持着长戈也缓缓抬手行了一礼。
“与子同袍……”
嘶哑的声线出口,马车连同拱手的兵俑便一点点化为尘埃,在众人视野里飘散而去。
“与子同仇!”
吕布望着漫天降下的尘埃,再次重重拱了一下手,旋即一掀披风,转身上到飞烟红云马上,一拔画戟,声音嘶吼:“搜寻蛮夷将领,倘若人活着,便抓来送到陛下御前,若是死了,砍下首级,彰显大秦将士功绩,余者就地处决,身不入土!”
散布各处的控弦狼骑听到主将的嘶吼,以及号角的传令,便化作数十上百支小队,在战场四处奔行搜索。
天光暖兮,安禄山呼出一口气,他刚才以为那个坐战车的兵俑会杀过来,好在并没有发生。
“温侯,下次可别这么犯险,你可是陛下左膀右臂,出了意外,那可让人痛心不已。”
“某家安危,自会省得。”
吕布提着画戟促马缓缓而行,看着四周奔行的狼骑在马背上,不时朝地上的一个个蛮夷士兵戳上一矛。
“温侯,别这般不近人情。”
安禄山那肥脸满是堆笑,也骑上战马跟在一侧:“虽然我在温侯之后,其实你我经历都极为相像……”
“闭嘴!”
吕布微微侧脸,眸子冰冷的斜了他一眼。
“某家虽不是好人,但还不至于寡不廉耻。若我生在你那时,岂会与你一样造反,那般盛世在我汉末之人眼中,可遇不可求,却被你这帮胡人糟践。”
或许觉得自己话说重了,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吕布偏回脸,语气稍缓和。
“造反,真就那么让人痴迷?”
“初始,的确让人痴迷。”安禄山被说了一顿,脸色也不好看,不过吕布语气缓和后,他也收了难看的表情,又换上笑眯眯的神色。
“可称帝之后,才发现,这当皇帝就是比以前使唤的人多了,兵也多了,权利大了,人人对你恭恭敬敬,但也就仅限于此……”安禄山仰起肥脸,“要我说啊,还是当初在边界上的时候痛快,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儿就哪儿,要不是李隆基下面那帮人逼得急,说不得,我还不至于反……”
“别给你自己脸上贴金,当某家没听过旁人讲。”
两人骑着马一前一后的说话,视野中的原野上,控弦狼骑四下奔波,有人骑着战马飞快奔来,手中高举一颗人头,兴奋的朝吕布这边呐喊着什么。
大抵听得出,是这支军团的将领已经死了,被那个骑兵发现,并砍下了脑袋,送到这边向吕布邀功。
此时,与之一起朝这边奔行的,还有另外一名骑兵。
对方穿着简单的皮甲乃是军中斥候。
就在邀功的狼骑,将汉拔尼的人头递上来,准备交给吕布时,那斥候紧跟而至。
“温侯!”
那斥候翻身下马急跑两步,在吕布五步之外躬身拱手:“温侯,韩帅来令!”
韩信是主帅,留名青史的。
吕布那身孤傲,还是能暂且放到一边,他皱起眉头:“是何令?”
“韩帅令温侯整军立即进逼敌军东门!”
“可还有其他军令?”
“没有!”
吕布挥手让那斥候离开,一勒缰绳,将马头调转至西面,安禄山也跟着过来,他低声说道:“淮阴侯欲再来一次四面楚歌?”
“应该是了。”
让他西进,逼对方东门,其余几路估计也是这样。毕竟之前西凉军攻打城墙,少见的没有攻下。
可见西方蛮夷的守军还是极为顽强,对于战事颇为老练。
再选择强攻,变得显得不明智了。
此时的哈拉比托斯南面,连横二十多里的简易军营里,兵马进出,士兵在校场操练,后营的匠人们,的敲击着铁锤,升腾烟雾的炉子里,火焰都飙到了最高温度。
中间最大的帅帐内,韩信埋头书写军令,写好一封,便有令骑自觉上来领走。
到得最后一封交给令骑带走,他才注意到帐内一侧,苏辰正坐在那已经许久了。
他脸上不由露出惊讶。
“陛下何时来的?”
苏辰正欲开口,吴子勋有些愤愤不平的先一步接上话:“陛下来了一时辰,淮阴侯心无旁骛自然不知。”
“多嘴!”
苏辰略抬了一下手,拇指扣着食指隔空轻弹了一下,旁边的吴子勋捂着大腿,瞬间脸都憋红了,咬着牙关不敢发出半声痛呼。
“到外面等着。”
赶走一瘸一拐的近侍,苏辰从椅上起身,上前与韩信见礼,便说起对方刚才一连发出的数道命令。
“刚才朕在一旁听了许久,淮阴侯这是要再来一次四面楚歌?”
“哈哈,鄙人懒惰,不过此计,还是好计。”韩信此时不过中年,重掌军权,持假节钺,又回到意气风发的时候,他手指在地图上哈拉比托斯重重叩了两声。
接上刚才的话,继续说道:“用在当下再合适不过!”
“好计是好计,那为何让项王也领一路……”
韩信抿着嘴唇,嘴角微微勾着,像是憋着什么。
“唔……项王对此计……熟悉,有一路熟悉的人,事半功倍……吧。”
他最后这个‘吧’字,语气极为牵强。
大抵还是觉得之前项羽对他之前兵围亥下,只言他当时只仗着兵多才赢到最后。
韩信这次让项羽领一路,就是想让对方看看,自己是不是只仗着兵多。
“那……淮阴侯要做好被项王锤一顿的准备。”苏辰也不阻拦,只是笑吟吟的告诉对方,可能出现的后果。
呃~
韩信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天地早就换了,这个时候的项羽虽说不会烂杀,但揍他一顿,还是没有任何阻挠的。
“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就在他口中提及的项羽,也在不久返回的途中,收到了韩信的将令,接过信函,都还没看完,就直接扔到了地上,脑门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韩信那家伙,是要让项某重温一次亥下之败?”
马超也在不远,他从亲兵手里接过那张将令,一一看完,忍不住笑了出来,马岱、庞德凑上来看了一眼,两人腮帮子顿时憋的鼓起,想笑不敢笑。
这事儿不亚于之前那燕京兵部尚书秦什么的老头,请吕布赴宴设美人计。
唯一庆幸的是,项羽来这边后,当初的脾气好了不少。
“这次四面楚歌,项某总算不是被围的那个了,罢了,就看韩信那家伙,怎么做,顺道也看看我当年怎么败的。”
项羽有些羞恼的说了一句。
到的将近傍晚回到哈拉比托斯南部,西征军营寨,在其余将领还未来之前,他先将正在研究哈拉比托斯城池的韩信拖到大帐后面,好好‘交流’一番,才一脸舒爽的离开。
等到苏辰以及其他人过来,便看到韩信浑身难受似得坐在帅位,只是从脸上看不出什么来。
不过苏辰大抵猜到了怎么回事,看了一眼右侧席位上的项羽,后者正与龙且有说有笑,偶尔瞥去韩信的眼神,也颇为得意。
不久,军议开始,韩信忍着身子骨的疼痛,将接下来围困哈拉比托斯的计划,一一布置下去。
“此计,与当年在下的亥下之围一样,但并非靠兵多取胜,最重要一项,以攻心为主。”
韩信点明了其中要理,也挑衅般的瞥了一眼项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