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火焰旺盛。
长案后侧立着一扇屏风,上面是大海波涛,一条青龙破海而出,直冲云霄的画幅。
而两侧则摆着兵器架,一左一右分别放着大夏龙雀和夏王剑。
中间的过道,则铺着野兽的斑斓皮毛,整座帅帐充满了肃杀的气氛。
许褚、马超、乐进、徐晃、龙且、项羽俱在里面,项羽在与龙且说话,其余人则将双手压着膝盖,端坐在席位上,目光直视前方挂起来的地图,与旁边的人低声商讨着什么。
“陛下到!”吴子勋喊了一嗓子。
众人起身的同时,苏辰已经走到长案后面,旋即,坐了下来。
帐中诸将见天子落座,他们才跟着坐下。
“刚刚萨摩人送来消息,一支萨克普鲁特人的军队进入中亚高原西北边界,他们感到了恐惧,希望我们能尽快出兵。”
苏辰说着,将手里刚得到的信函,让吴子勋传递下去,吕布率先接过来,看了一眼,神色瞬间严肃,然后……将信函塞回到吴子勋手里。
马超等人投来不解的目光,吕布哼了一声:“蛮夷之文,一个都不识。”
帐里掀起一阵轻笑声,笑声过后,马超先站了起来,拱起手:“陛下,觉得该如何打?”
苏辰没急着回答,抬手示意吴子勋去将挂在架上的地图,挪到前面,让大伙都能看得清楚。
片刻,地图被两个甲士挪了过来,苏辰起身过去,点了点目前大夏三十万兵马所处的位置,手指随后向着西北方向延伸,一旁的吴子勋紧跟过来,将尺子量在上面标注上距离。
“从撒提拉到那边,有九百七十里,途中有十二个城池,其中四个还有萨克普鲁特的军队驻扎,想要直接杀过去,就必须沿途拔掉这些城池。”
“不能迂回?”
马超皱起眉头,这些年里,军中许多骑将跟随霍骠骑在迂回包抄,长途奔袭有不小的建树,自然第一个想法就是来一个大迂回。
然而,他的提议,很快就被苏辰摆手拒绝。
“此处人生地不熟,还有许多地方,还未画出地图,而且后勤辎重依旧是最大的难题。
从前那套迂回闪击的骑兵战术,暂时不能用,一旦骑兵被围困,我们将会更加没有优势,而且这些城不拔掉,对方借地利之便,可能袭我们的辎重和后面运输的青壮。”
“陛下说的,渊也是这么想的!”夏侯渊看着地图估算着距离,他同样擅长途奔袭,而且还有大量步卒的情况下。
“迂回萨克普鲁特的主力显然不行,但……”夏侯渊起身走到苏辰一侧,手指在地图上一个叫隆城,以及泰拉底的地方,圈了一个大圈。
“这两座城是直接挡在行军必经之路上,可以快速穿插,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拿下这两座城!”
“妙才的战法倒是不错,不过,还可以先围而不攻。”这时,帐外响起诸葛亮的声音,他一身鹤氅,摇着羽扇走了进来。
军帐之中,都是沙场宿将,经诸葛亮这么一提醒互相看了看,同时笑了起来。
“围点打援!”
宽袖洒开,诸葛亮笑呵呵的点点头,信步到右侧席位落座:“夏侯将军可做得到?”
“有何做不到!”夏侯渊一挥手,随后上前,向苏辰抱拳:“一日之内,到达隆城、泰拉底,五日将其变成一座孤城。”
“好,那就这么定下了!”
地图前的苏辰坐回长案后面,火盆噼里啪啦的燃烧里,苏辰拔出一支令箭,交给夏侯渊。
目光随后扫过帐内,“青州军奔袭城池,西凉军……嗯?董公他们几个人呢?”
苏辰扫视一圈,却没看到董卓、李、郭汜、安禄山四人的身影,“算了,他们不在,朕也要将命令交代下去,之后,再转告他们!”
“这次青州军先行拔城,之后西凉军迅速进军,为先锋兵马,配合蒙古军与对方那支先头军队试探一番。”
旋即,苏辰拍响长案,眼帘眯了起来。
“该让那萨克普鲁特的国家,看看什么东方来的虎狼之军,是如何的凶残。朕从八百人起兵,到打下偌大的天下,就从未信过什么天命,区区西方之敌,又岂会在惧怕。”
“等青州军拔了沿途城池,我们就杀过去。”
苏辰收回手,高大的身躯站起,嗓音粗沉:“先扫城池,震慑敌军,包括萨摩人,告诉他们不仅东方,这西方的世道,只能有一个国家,一个声音,一种文字!”
“是”
齐声虎吼震动大帐。
时间渐渐过去,军议过去不久,有四道身影姗姗来迟,掀开帐帘,里面已经没人了,只有吴子勋正领着几个近侍打扫帐内,见到董卓他们进来,笑呵呵的上前拱手,将今日军议和苏辰的命令转告给他。
“啊?我就去玩了一会儿妓……就成先锋了?”
董卓微微张着嘴。
与此同时。
东进高原的一支军团正加快速度前行,蜿蜒行进的队伍里,是三头龙的旗帜。
数日前,萨克普鲁特大帝发下命令,作为拥有显赫军功的征服者第一军团,自然还是这场战争的倡导者。
这个冬天让他们过的惬意,同时,也听到关于中亚高原上出现的东方军队,以及他们接连攻下数城,奥莱茵、神圣洛萨更是不断战败,令他们感到震惊。
但随后又是无比的欣喜和激动,出现这样的军队,那是从他们建军以来,一路厮杀从未遇到过的。
毕竟拥有征服者称号的第一军团,一直以来都没有对手,让他们感到寂寞。
斥候在草原上飞奔,不断传达着前方的讯息。
名为达乌斯的军团长,正骑在马背上,向东而望,一辆辆驽马拉动的辕车驶进延伸在队伍里。
他朝身后汇报的士卒只是微微侧了侧脸,便伸手接过刚刚斥候递来的书信,翻看了一遍,交还回去。
“萨摩人除了打仗,其他都很擅长。”
“以为联合了东方的军队,我们会不知道?”
达乌斯的身形壮硕,但个头却比寻常人矮了那么一些,穿着厚重的铠甲,就像一个铁球坐在马背上。
“神圣洛萨,是一个只会用见不得人伎俩的骗子,战争这种事,一个骗子如何能打胜仗?”
“……不过陛下让我们主动出击,显然对征服者军团,有着无比的信任,我们会摘下塞力斯人的头颅,献给伟大的萨克普鲁特大帝铺砌砖石,这将会我们的荣耀。”
这位说话的军团长出生在海边小城,随萨克普鲁特起兵再到一方军团长,功勋卓著。
对于应付从未面对过的东方塞力斯人,终究还是采取了保守的作战方式。
就在行军的号角声再次吹响。
远在高原之上,一支两万人的军队,正以极快的速度,穿行高原,直奔北面的两座城池而去。
雪藏一冬的钢刀,终于出鞘了!
第590章 神行将军
“速度,再快点,将军平日如何说的?!”
“将重物丢上六轮车,其余人轻装奔行!”
泛起一片嫩绿的高原之上,没有任何旗帜,只有一队队的士卒喊着夏国话,在草地上奔行,迅速穿插往北而去。
跟在他们身旁的,是数十、上百辆辕车,装满了长矛、甲胄、盾牌,同样也在驾车的士兵鞭子下,飞快前行。
不远,夏侯策马飞奔,他提着一杆黑沉的大枪,仅有的一只眼睛扫过视野里过去的士卒,这些士兵都是族弟夏侯渊一手操练出来,有着与其他军队不同的东西,那就是长途奔袭。
他独目里,神色炽烈,望着这山间奔行的洪流,握紧了枪杆,“孟德,你看妙才,他如今已经做到西征蛮夷的壮举了。”
徐晃骑马飞奔过来,听到他的呢喃,笑呵呵的停在旁边,“元让,在看什么?”
“看这些士卒,然后,想一想当初。”
夏侯跟着笑了笑,旋即,偏头看向徐晃:“公明从前面过来,可是寻我?”
“嗯,妙才刚刚发来将令,令你让后面士兵再加快脚程,蒙古的速不台已经进入隆城地界,着手清扫对方城外的眼睛,然后开始围城。”
过来的华夏诸将,很少再用以前那种官位称呼,尤其年龄相当的,大多称呼对方的字,以此来显示亲昵。
听完徐晃带来族弟的将令,夏侯没有二话,当即拨马冲下这处缓坡,带上亲兵沿途不断派出令骑,去督促前后的兵马,以及车队加快速度。
军队穿过这片茫茫的草原、湖泊,徐晃乘马站在刚才的位置望着下方忙蜿蜒的军队,一直往北面推展开仿佛无穷无尽连接到天地尽头一般。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有些阴沉的天色。
“这会儿前面的速不台应该开始打了吧。”他低声说了一句,调转马头冲下这处缓坡,往北奔行起来。
两百里之外,脱胎换骨的西戎人,在经历西征的这几仗,渐渐朝速不台心中的蒙古骑兵蜕变。
两万轻骑正穿过高原上一处戈壁,席卷了途中的萨摩人商队、村落,打掉了听到消息,出城查探的萨克普鲁特军队斥候。
斥候战率先打响。
矗立撒提拉两百里左右的一座小城,有着中亚风格,在苏辰的地图上,标着隆城的名字。
它有着夯土混合岩石碎块砌成的城墙,四四方方的围着里面一万多户曾经属于萨摩帝国的百姓。
城中的士兵,大多是萨克普鲁特人,也有投降的萨摩人,此时大多警惕在城上巡逻。
阴沉带有些许冷意的天气里,南面七十多里的戈壁上,细小的石子安静的待在干燥的尘土中。
远方,渐渐有沉闷的震动朝这边蔓延,土壤的尘粒微微的抖动,越来越频繁,随后从地上震的升腾起来。
然后是轰隆隆的马蹄声,一匹、两匹、四匹……骑马的蒙古骑兵飞驰而过,迈开的铁蹄将震起来的石子踢到不知哪个方向。
“射杀前面那个!”
“看我的!”
奔行的骑队前方,还有穿着皮甲的萨克普鲁特斥候,这支骑队里,一名轻骑挽弓搭箭。
他们生长草原,从小就骑马射箭,颠簸的马背上,那斥候瞄准的刹那,夹着马腹,往前微微倾斜,箭矢‘嗖’的一声射了出去。
噗!
羽箭划过长长的轨迹,带着破空疾响,瞬间正中前面奔逃的萨克普鲁特斥候。
“呼哈!”
射中的斥候,发出兴奋的呼喊,犹如在草原上射中猎物一般高兴。然而,这样的斥候之间的厮杀,只是这数十里乃至上百里范围的一隅。
四面八方蔓延开的道路、湖岸、山林、戈壁之上,到处能看到单枪匹马的斥候捉对厮杀,或成群飞驰,拦截逃走的敌方探马,为后面的军队过来,扫清一切障碍。
做为草原上杀出来的汉子们,没有君子那一套的说法,没有如同绅士那般提前给对方打招呼,更没有大军浩浩荡荡的推进,让驻守隆城的萨克普鲁特帝国的将军有所准备。
等到城中名叫加里多的萨克普鲁特将领反应过来,匆匆来到城墙上,已经能看到蒙古的大纛在原野上飘荡。
城外的原野、道路、田园全是一支支骑队在飞驰,不断的绕着这座并不算雄伟的城池。
城池其余方向也是如此,外面到处都是东方骑兵的身影,可以说切断了所有可走的道路。
加里多在萨克普鲁特帝国里,仅仅是一个子爵,麾下有一个军团,但是没有任何番号,只能算得上是杂牌军,驻守这座不是很重要的城池,也是理所应当。
去年年末,在知道撒提拉被东方的军队攻破,奥莱茵大公和神圣洛萨战败,他在没有接到任何撤走的命令里,只能征召农夫,不断加固城墙、训练手中这支杂牌军。
同时,他也期望那支穷凶极恶的东方军队,不要将他这里当做目标。
然而,当看到城外奔行的东方骑兵,他整人都感到头皮发麻,一点想法都没有了。
“只是骑兵的话,我守好城池就好了。”
话语落下的第二天,阴沉的天空下起了细细绵绵的小雨。
像是在回答他昨日的那句话,加里多在城墙上看着大量的萨摩人,被驱赶着,朝城墙这边过来。
远远近近,都是人的身影,驱赶的蒙古骑兵不断将走动的人群聚集,不时用手里的弯刀、长矛在人堆里劈砍、抽刺,带起大片哭声和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