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奸相,阿谀奉承、讨好皇帝这一套,当真是炉火纯青,仅仅一个小细节,就让人对他大生好感。
“过来。”
苏辰招了招手,让秦桧靠近到跟前,随后负着双手前行,边走边将到越国要做的事告知他,待说完计谋已到了哪一部分后,苏辰才停下脚步。
“你要做的,便是与王朗合力拉拢六个皇子,让他们争!让他们打起来,打的头破血流,家破人亡,至于什么时候停,要看你怎么鼓动孟昭仪站出来,让她请朕出面!”
这是一条大计,一环扣一环,谋国不是打仗,中间任何环节都不能有纰漏,稍有差池,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紧跟在后的秦桧低着头,眼帘半阖,片刻,他抬起脸,拱手:“臣谨遵天子令,定不负天子所托。”
“会有人带你熟悉这里,下去准备吧。”
“微臣告退!”
待秦桧离开,苏辰紧绷的威严渐渐缓和,摇了摇头,朝典韦和许褚道:“这种人,你越威严,他就越敬服你,越是表现的和善,就随时攀炎附势。”
打发走了秦桧,苏辰返回宗庙这边,刘备已经将事处理妥当,不过魏延和马岱多少还有些间隙,苏辰过来时,两人基本都没说过话。
毕竟其中一个可是在将要最光辉时刻,被另一个从后面偷袭砍了脑袋。
此时,庙里的降真香已经烧尽,诸位皇帝都已返回灵位里了,只剩关羽等人在这边跟魏延、马岱说话,见苏辰返回,纷纷上前见礼。
“这里没外人,诸位将军就不用这么多礼。”
苏辰虚抬双手,让他们起身,便一起往前宫过去,途中顺道聊起吴国那边的情况,关羽提到吴字就双目怒睁,“迟早率军踏平吴地。”
“快了,那边另立新帝,说是妙招,却是一步昏计。”苏辰走在最前头,笑着将诸葛亮和贾诩对吴国另立新皇的看法说了出来。
“只要康成乾出现在吴地,他们昭告的那些诏书,全成了废物不说,舆论上他们也站不住脚。”
苏辰望向宫宇间的天际,视野之中飞鸟从一棵树飞向另一颗大树,成群的鸟儿又落在附近的宫檐叽叽喳喳叫不停。
“喜鹊呢,好兆头落在朕这里,吴越两国快落朕手里了。”
“陛下准备何时发兵?”
这才是关羽最关心的,倒不是他心切,而是听到吴这个字就莫名火起,要不是刘备拦着,他早就将孙权的牌子给砸了。
“朕要的就是君侯这种想打仗的心思,过江作战,也只有君侯的益州军还有张辽的并州军。”
来到前宫后,挥退了一批上前行礼的侍卫和宦官,苏辰脚步轻快,边走边道:“君侯想什么时候打吴地?”
“越快越好!”
走到前殿的门口,苏辰停下脚步,想了想,笑道:“哈哈,君侯有如此战意,朕求之不得!你便与张辽屯兵庆州,操练水军,演练渡江。”
听到这话,关羽眯起眼,重重一拱手。
“关某领命!”
简简单单的话语,就在这处宫檐决定了一国的存灭时间,不久后,宫里的孟昭仪要回越国吊唁兄长的行程提了上来,一同去的是做为使臣的司徒王朗,副使则由没怎么听过的秦桧担任。
赵云、庞德也被抽调出来,做为护卫将领,统幽燕兵两千、青州兵两千,护送队伍前往越国。
一切准备妥当后,时间已到七月底,孟羽音穿着盛装,与苏辰乘坐御驾来到皇城,经过那日的事后,心怀感动的少女,每日都尽心服侍,甚至还从宫里的嬷嬷那里找来书籍偷偷翻阅,看得面红耳赤。
如今离别,这一去可能要一个多月,孟羽音依依不舍的下了御辇,随后上了使臣队伍精心准备的马车,里面宽敞,铺有软垫,无论怎么翻身,坐卧都极为舒适。
宫女小荷,还有几个时常相伴的小宦官也跟随,这一路上也好照顾孟羽音。
“陛下,臣妾便走了!”
孟羽音撩开帘子,看着站在御辇上高大的身影,轻轻唤了一声。苏辰点头,给予温暖的微笑,“爱妃不用担心,回到家后,好生宽慰你父皇母后,也代朕问一声好。”
最后,又补充一句:“朕在鹿阳等你回来。”
听到这句话,少女脸红红的,显然又开心起来,点了下头后,将帘子放了下去,马车便缓缓行驶而去。
“臣等也去了!”赵云与妻子马云禄别过,促马来到苏辰这边行礼,庞德也骑马持刀上前,那边凤目微睁的关羽一旁,张飞兜转战马,扯开嗓门笑道:“要不要抬口棺材!”
“滚!”
庞德横他一眼,大喝了一声,旋即与赵云一起策马狂奔,追上前方的队伍,然后,超越过去,先行一步出城统领等候的军队。
“我们也回宫,静等他们消息!”
苏辰走回马车,最后看了一眼离开的车队,便放下帘子,端坐身形,吩咐驾车的军士离开。
……
旌旗猎猎,迎风招展。
出了鹿阳的队伍里,王朗与秦桧骑马在前方,老头乐呵呵的抚须指着周围给秦桧做着介绍,偶尔也吹嘘几句。
“会之,老夫年岁比你大,如此称呼你,不为过吧?”
秦桧在马背上微微低头,看着相貌比他年轻的王司徒,也只得低了低头:“不为过。”
“好好做事,你也会变年轻的。”
王朗挎剑乘马,风吹来,须髯飘拂,颇有些意气风发:“你可知,陛下为何让老夫与你一起出使,而不是让诸葛村夫去?”
“在下不知。”
“论言词之道老夫胜村夫十倍,论满腹经纶,老夫胜他百倍。”王朗抚须笑起来,“论武艺,老夫年轻力壮时,能与江东猛将太史慈一较高下,此去越国,你就看老夫如何舌战群儒,当让这山间撮尔小国俯首称臣,举国来降!”
夏风烈烈,王朗在马背上,感觉人都飘了起来。
“在下……”
秦桧抿着嘴唇,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接下去。
414.第409章 王司徒舌战群儒,秦会之祸国殃民
414.
两年未曾回到越国,孟羽音对于回家的路途,陌生又熟悉,一路上心情时好时坏,大概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
经过七八日,从惠州渡江,入越国地界后,心中的彷徨更加让少女烦躁,说起来奔丧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但实际上,长久的赶路,心里的悲伤已经少去了大半。
抵达越都乐宁的时候,这边早已接到消息,鸿胪寺卿与六位皇子都去了北门十里相迎,其中缘由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太子一死,这个位置便空了下来,二皇子孟照临时最大可能成为太子的人选,可另外五个兄弟大抵也想争一争。
何况此时不仅妹子回来,还有如日中天的夏国使臣一路,这样的场合露面,也是一种积累资本的过程。
也给支持自己的文武一个想争夺太子位的信号。
“见过六位兄长!”
夏国昭仪的仪仗停靠在了路边,孟羽音被宫女小荷搀着下了马车,上前一一拜见了六位哥哥,分别是老二孟照临、老三孟熙懋、老四孟金台、老五孟幼元、老六孟令今。
只有其他姐姐妹妹则没有来,毕竟是女子,这样的场合并不适合。
这边越国鸿胪寺卿与使臣王朗、副使秦桧行两国之礼,随后引两人过来,和六位皇子会面,两边简单见礼之后,便由越国这边的兵马从旁护送,与赵云、庞德一起进入乐宁。
不过赵云、庞德二将只能各带五百人入城,到了皇城后,一千幽燕、青州士兵只能停留在皇城中,由越国这边的将领负责接待,而赵、庞则跟随王朗入宫见越帝孟侗。
孟羽音便去了后宫,先去拜见母后。
她固然为着兄长的突然过世感到悲伤,不过回到越国,见到父皇和母后,心里又是说不出的高兴,十四岁嫁到夏国中原,一直被冷落在鹿阳皇宫里,对于亲人的思念,几乎可以用以泪洗面来形容。
眼下与亲人团聚,高兴冲淡了不少悲伤。
这次回来,是皇帝亲口许诺,代表的不仅仅她自己,还有自己的夫君,又有两位使臣陪她一块回越国,足见苏辰给予了极大的重视,对她父皇和过世的兄长尊重。
所以各种要顾及的问题,不是说一回来,就悲天呛地,嚎啕大哭一番就行了,也要为苏辰做足了夏国皇帝的脸面。
同样朝堂上的越国皇帝孟侗也有了脸面,自己儿子过世,夏国那位皇帝不仅让女儿回来吊唁,还遣来了份量极重的使臣慰问。
这让他在接见王朗、秦桧时,脸上笑容不断,在文武大臣面前,更是将背脊挺的笔直,可见苏辰这一举动,让孟侗心里感到极为舒服。
人活一辈子,其实很多都是人情世故、
待召见夏国使臣一过,便是接风洗尘之宴,宴席设在中宫东北的太丘山的太和殿,从三品以上的文武外,六位皇子也都出席陪衬。
或许是苏辰的关系,孟羽音做为夏国昭仪也参与宴会,随行的赵云、庞德自然也都在场,坐在孟昭仪、王朗、秦桧左右两侧。
“这两位将军好生雄壮,不知贵姓?”
开宴已经有了一阵,孟侗放下酒杯,让宦官斟酒时,目光落在护送使臣的赵云、庞德身上。
“在下赵云。”那边,披银甲的身影,在席上略略拱了下手。
庞德也拱手,沉声一句:“我家天子麾下无名之将,庞德!”
面对他国君主,语气本该不用这么生硬,但做为华夏之将,前世太多风光战绩,到了此间更是与苏辰一起打下偌大的疆域。
对于他国天子,语气不免有些傲气的。不过上方的孟侗也不在意,听到赵云二字,就知是谁了。
那可是赫赫有名之将,他在越国也多有听说对方事迹,没想到苏辰竟会派对方护卫自家女儿过来。
不仅不生气,反而觉得给自己长面子,孟侗轻笑两声,正要举杯相敬,文武当中的,自然有人看不惯,冷哼一声:“我越国天子也是天子,到了这里,该讲礼数才是。”
赵云目光看去对方,是一个文臣,约莫三十余岁,正坐在二皇子孟照临身后,他正要说话,一旁忽然一只手伸出将他拦下。
就见王朗小声道:“将军乃武人,这种口舌之利,还是由老夫来。这场面,我可是等许久了。”
他旁边的秦桧面无表情的放下筷子,嘴角却是抽了抽。
旋即,王朗放下酒水,看向刚才出言之人,笑着托袖拱了拱,这般礼数丝毫看不出丁点破绽。
“阁下讲到礼数,呵呵,朗可就有话要说了,我身旁这位将军,能征惯战,玉山原破旧燕十五万大军后阵,南下中原屡破旧魏大军可谓威名赫赫,今日降尊为护军将军护送昭仪回国吊唁,可谓礼数之最,何谈不周?”
那文臣被这一说,神色愣住,顿时语塞,将脸低了下去。
“此间宴席,乃大国之宴,我家陛下询问,何故语气低沉。”此时又有人起身询问,显然对王朗刚才那番话颇为不爽。
“人有六欲,亦有六音,岂能皆是谄媚之语?”
“你!”那人也被王朗一话憋的满脸通红。
一名武将拍案而起,大喝:“狂妄!”
“大胆!”王朗一拂宽袖,站起身,须髯飘荡,怒目而视:“我等夏国使臣乃座上之宾,你家天子尚未开口,汝等却是一个个争先恐后而出,视你家天子为无物?”
这话把孟侗架出来,顿时让越国这帮文武语塞,一个个涨红脸,不敢再说话。
可他们不说话,不等于王朗不说。
老人走出席位,先是朝御阶上的孟侗拱手一礼,随后目光扫过对面众人,“我等出使越国,权因我家陛下与越国联姻,乃翁婿之情,不想对待他国那般兴兵戈伐之,如今,我等带礼数而来,尔等君上在前,尚未责问我等是否失礼,反倒诸位喋喋不休,好似犬吠。”
“尔等目无君上,是为不忠;慢待贵客,是为无礼!如此不忠无礼,还指责我等使臣有失礼数……”
王朗目露威凛,一句一字铿锵有力。
“老夫活七十有八,从未见过汝等厚颜无耻之人!”
老人乃经学大家,深究文道,不成想为诸葛亮所败,气死马下,重活之后以为有新的天地,没曾想来了中原鹿阳,又与诸葛亮共事两年,处处被压上一头。
纵然心中有气,却也奈何不得对方,知道皇帝苏辰要派他出使越国,心里早早就有了计算。
入城之前,他便教赵云、庞德在朝堂上如此,借机会一展口舌,顺道给这帮越国文武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看到夏国不仅有兵强马壮,也有言辞犀利的文臣。
眼下,他这番话一出口,把对面的越国文武整不会了,他们见对方武将语气生硬,也想借机一展越国文武的威风,可这一开口,就直接碰到了钉子,从无礼,再到将他们钉上了目无君上的言论。
刚才出口的几人当即走出席位,匆忙跪在御阶前向皇帝请罪。
“罢了罢了,此乃两国之宴,朕不怪罪们。”
孟侗又不是傻子,心里自然清楚自己这帮文武是给自己撑脸,打杀一下夏国文臣武将的威风,只可惜言词不如人,反被对方拿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