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苏辰感受到被注视的视线,回过头,祖柩上的始皇帝已经回到车里的灵位当中,他偏回视线后,对身后的吴子勋吩咐道:“等雨停,水势平缓,让士卒乘舟攻城,不给梁国西都守军丝毫准备!”
与此同时。
整个大梁西都处于巨大的混乱当中,城楼上的鼓声、府衙的差役提着铜锣在街上疯狂敲响,动员城中百姓协力守军防范水患。
一时间,整座城池在这个下半夜疯狂运转起来,士兵、百姓踩着脚肚般深的水,忙着掘土装袋,来来回回运至四门堆积,将门缝封堵。
城墙上的士卒望着城外几乎有一半城墙高度的大水,嘴皮都在哆嗦。
“完了……城外的人全完了!”
而此时的皇宫里,重新睡下不久的皇帝被宦官叫醒,听到城外突发百年难遇的山洪,将城外淹成一片汪洋,整个人先是呆滞的坐在床边,随后“啊!”的将床前的桌子掀翻。
皇后过来搀他,也被他一把推回床上。
“朕的军队……朕刚刚扩编的十万大军!!全完了……啊啊!”
拓跋魁发疯一样拔出床尾悬挂的宝剑,蹬倒桌椅,胡乱挥舞剑锋在房里劈砍,吓得皇后缩在床中,门外听到动静的两个宦官进来,其中一人被歇斯底里的皇帝一剑砍翻在地,倒在血泊里。
“别进来,快去叫太后!”皇后朝另一个宦官叫了声。
那宦官也吓倒了,立即转身出去,不多时,太后赵西凤领着侍卫和宫女匆匆赶来,她让侍卫赶紧上前夺下皇帝手里的宝剑,可拓跋魁的武艺颇高,那侍卫上去反被划了一剑,差点被开肠破肚。
倒是闻讯赶来的老宦官出手,才将拓跋魁手里的宝剑夺下,拓跋魁还想反手抢夺,杀了老宦官。却是被上前的母亲抬手就是一巴掌,响亮的扇在他脸上。
拓跋魁顿时安静下来。
“冷静下来了?”赵西凤拄响拐杖,颇为失望的看着面前的皇帝,“一点打击就发疯,现在还不是夏国军队打过来,而是天灾!”
“这哪里是天灾!”
拓跋魁静谧了一下,顿时哭喊出来,偌大一个男人哭出来不好看,也不好听他泪流满面:“母亲,往年就算有山洪,何时有如此之大的威势?此次必然有异,可怜儿子刚刚组建的军队,就这么没了,就这么没了啊!”
他陡然跪了下来,像一个孩子一样抱住母亲的双腿哭的撕心裂肺。
赵西凤叹了一口气,她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这场灾难过后,梁国还能拿什么对抗夏国,但她也不想打击儿子的信心。
便温柔的抚着拓跋魁的发髻,安慰道:“城里不是还有军队吗?陛下可以好好守着,守军不够,还有百姓,就算这些都没有了,陛下还是皇帝,是皇帝就不能辱没拓跋一族的列祖列宗,宁可战死,也不要学齐国一家子皇帝那般没出息!”
靠着母亲双腿的拓跋魁渐渐平静下来,他点了点头。
“朕听母亲的,军队打完,朕还有宗室,宗室打完,朕便亲自与夏国军队厮杀,直至战死!”
他擦干脸上泪渍,重新站起身,眼下宫里已经有许多文武聚集过来,收敛刚才软弱的情感,重新恢复到皇帝的神色,告辞了母后,便领着老宦官大步去往前宫。
此时的大殿里,文武百官已经赶来,焦急的等候皇帝过来下达命令。
“苍天啊,大地啊,怎么会突发如此大的洪水!”
“如果是突发,夏国人的军队会不会也被大水淹了?”
“如此便好,可怕的是,这山洪就是他们借这场暴雨引来的!”
“夏国人能有如此通天彻地的本事?这可是神仙手段了。”
“中原兵法有讲……夏国的谋士,说不得很厉害!”
乱七八糟的话语里,拓跋魁领着侍卫和宦官从后殿过来,此时他已经没有什么觉得好讨论的了,眼下就是大力治理城中水患,然后抢救官仓中的粮食,等待大水退去。
然而就与众臣商讨治理城中水患,外面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一个接着一个携带皇命的快马奔出皇城,外面的暴雨渐渐小了,忽然殿外响起脚步声,一个侍卫仓惶从外面广场过来,在大殿外握拳行礼。
“陛下,夏国军队乘舟船攻城!”
大殿内一众文武惊愕的说不出话来,眼下完全证实了这次洪水确实是对方引来的,不然哪里会提前打造好舟船。
“让城墙上的士卒备战!”拓跋魁面无表情的坐在龙椅上,咬牙切齿的拍响扶手。
……
咚!
咚!
战鼓声传遍城中四门,面向南面的城门楼外,阳光破开阴云,照在起伏的水面上,波光粼粼之中,是三百多艘舟船被士卒划着朝这边靠近,船上是赵云、项羽两人,一个在荆州待过多年,也会一些水战,而项羽更是在江东长大,自然也识水性。
“严守城前!”
“只要进入一箭之地,立即射箭,他们在船上,没有躲避的地方!”
各城墙段士卒奔走,而各层将校大声嘶喊、给麾下的士兵打气,一个个弓手挽上箭矢,注视着外面半城高度的水面上游弋的快舟。
城外水面上听着城墙上的呐喊,虽然不是很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肯定是鼓舞士气一类的话,项羽垂下负在身后的双手,笑着对身旁的赵云说了句:“如此高度,直接上去就行了,这破城第一功,某先拿了!”
言罢,抬手一抓,将两个士卒肩头扛着的破城戟抓在手中,在舟船靠近城墙的一瞬间,他陡然迈开步履走到船头,船身往前一倾,项羽提着破城戟唰的一下纵身而起,在城墙上的士卒视野间,划过高高的轨迹。
“什么东西飞过来!”
“小心”
此起彼伏的喊话响起城头,下一刻,项羽的身形犹如炮弹一般轰的砸在城墙上,铺砌的石砖顿时碎裂一圈,自他脚下朝四面蔓延开。
“我……我……我曰而娘的……”一个校尉吓得结结巴巴说不话,最后还是大喊:“敌将上城了!”
出口的呐喊,在下一刻戛然而止,硕大的戟尖直接从他口中刺了进去,又从后脑勺扎了出来,整颗脑袋都被挤的破裂。
“呵呵……”
项羽看着四周目光呆滞的梁国士卒,以及远处正蜂拥而来的人群,他张开嘴,不屑的轻笑渐渐化作豪迈的狂笑。
“都一起来吧!”
他拄戟猛地一振身躯,发髻飞舞,脚下碎砖块‘呼’地被吹拂开,有着重瞳的双目凌厉的杀气,瞬间化为实质。
望着城头冲来的守军,大笑着迎了上去。
一人冲向千军。
城外,趁守军被项羽吸引的同时,赵云指挥率领的舟船飞快靠向城墙,一张张梯子从船底竖了起来,冒着射来的箭矢。
幽燕军士卒推着云梯挂靠城墙,杀了上去。
393.第388章 夏国天子,可敢与朕一战
393.
2023-12-28
“什么,项羽和赵云杀上城墙了?”
暴雨停歇后,附近山中就近看着‘汪洋’一般的大水,苏辰坐在椅子上,听到身后吴子勋汇报的话语,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他望着水面不时漂浮的几具浮殍,随即抬起来,眸底露出惊讶:“梁国的城防这么弱?”
一旁的董卓咂咂嘴,在空气里挥了一拳。
“让幽燕军捡了一个便宜。”
苏辰也没想到这次的山洪加上决堤后的河水会形成这么恐怖的灾难,不过眼下,对于攻打大梁的京城,是最好的时候,他岂能放过。
“吴子勋立即传朕命令,再赶制一批小船,要赶快!”他抬起手来,随手握紧拳头。
“不管道路是否通畅,再派人去北面看看,寻找西路军的踪迹,还有东北面,联络上安禄山的叛军,让他们从那边的山里对西都发起进攻!”
一连几道命令下去令骑飞奔离开,苏辰从椅上站起身,有些激动的来回走动,他已经许久没有这般激动过了。
“太师,等会儿让西凉军也赶制舟船,派西凉士卒也参与攻城!”
苏辰望着远方的浩浩荡荡流淌的大水,那里曾经是梁国西都南面的原野,更远方,则是耸立的城墙,只不过这里看得不是很清楚。
“哈哈,攻城有我一份就成!”
董卓咧嘴笑起来,本就凶恶,一笑起来,能把小孩吓哭,当即转身离开,叫来李派士卒去山林砍伐树木,让山腰营地里的工匠打造小船。
此时,远方的大水之上,水浪拍击城墙,三百多艘小舟,驶向城墙,每只小船上能站五名士卒,将近一千六百人,已经开始攀爬上城墙跟随赵云、张翼杀向城门。
城楼那边,数十人接连飞在半空,有的落去城墙外的洪水之中,有的翻落内城墙重重摔在小腿深的积水里。
这边城墙的守将,脑袋被项羽提在手里,然后砰的一下,被掷出打在前方一面竖起的大盾上,连人带盾都被打翻。
他后面,赵云、张翼带着上了城墙的幽燕军杀过来。
城楼上的战鼓疯狂敲响,城墙上的士兵还在朝这边增援,然而有项羽、赵云这等将领做开路先锋,冲上去的兵锋很快就被两人杀散。
刀兵交击的金铁之声、人的惨叫,尸体如同下饺子般从城头坠下。
那边的混乱之中,终究有梁国守军受不了这种压抑的屠杀,转身奔逃出战团,冲下城楼,在长街上披散头发狂奔,半个身体都染上鲜血,不停朝四周大喊。
“快逃啊,夏国军队占据城墙,杀进来了”
“夏国人杀来了”
喊叫的士兵穿过街道,他的嘶喊引来城中本就观望的百姓瞬间混乱起来,到处都是奔逃的身影,也有冲进家门将门窗紧闭,拉着家小躲在床底或衣柜瑟瑟发抖。
也有从其他方向增援赶来的将领,带着兵马赶往南城门,听到溃逃的士兵像疯子一样大喊大叫,顿时挽弓一箭将其射翻在地。
“增援城头!”
那员将领大喝一声,蔓延街道的脚步声里瞬间炸开,亲兵、麾下的千余兵卒也随着他狂奔起来,然而还未赶去那边厮杀的人潮,城上的守军已经退向内城墙的石阶。
还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屹立城楼二楼的晒台,单手举着一口铜钟。
项羽望着远处的街道,冷哼一声。
然后,硕大的铜钟轰的飞出城楼,朝着街道这边过来,骑在马背上奔行的那员梁将瞬间被扣在了铜钟内。
千余兵马急刹住前行的脚步,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大钟,随后围着铜钟大叫里面的将领。
无数混乱的呐喊声,厮杀的惨叫、碰撞的兵器声充斥城楼,厮杀下来的幽燕军士兵,带着灭国的意志,已冲下内城墙的石阶,四周街道蔓延开。
城外,一个时辰赶制出的十几艘小舟,董卓扛着锯齿刀站在船首,船尾此时都微微翘起来。
“哈哈!梁国皇宫,等老夫马上就来!”
金銮殿上,听着不断传来的战报,拓跋魁坐在龙椅上,身子微微发抖,不是吓的,而是被气出来的。
大殿中的文武,先是沉默,随后野辞弄别走了出来,他拔出腰间的佩剑,“臣与梁国共存亡!”
“臣等与大梁共存!”
殿中众人皆是文武,他们与这位年轻的皇帝一起治理国家,改革这个国家,如果没有夏国,他们或许已经完成了振兴梁国的第一步。
“陛下!就让我等臣子为君上一战!”
部落头人们走出来,武将走出来,文臣们也走出来,他们齐齐向拓跋魁握拳按在肩头,躬身拜下,齐声喊道:
“为陛下最后一战!”
拓跋魁流下眼泪,随后又擦去,他站起身:“君臣一场,倘若有来世,朕再与众卿相聚!”
……
梁皇宫内,太后赵西凤带着百余名侍卫走在后宫各殿,她早早就得到了外面的消息,知道大势已去,做为太后,她要做最后的事。
她身后跟随的宦官,捧着木盘,上面摆放着红色绸缎包着的东西,进了一座小殿,侍卫便将这里的妃子架起来,宦官便将小包里的一枚药丸取出,塞进妃子的嘴里,让对方服下。
看着抽搐倒地的妃子,赵西凤这才拄着拐杖转身离开,最后来到皇后的寝殿,得到消息的皇后跪在门前,心里明白即将到来的是什么,面带微笑的接过宦官递来的药丸。
“谢母后。”
皇后穿戴整齐,微笑着服下这粒药丸,平静的躺在了凤床上。
不久之后,太后赵西凤回到自己的住处,抬手挥退了侍候她半辈子的宦官和宫女,坐在铜镜前梳妆打扮一番,又整理好凤袍,坐回到床上,服下手中准备好的丹药,也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