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看到那张布满青紫的一张脸,当即吓了一跳。
“真是梁楚楚,她这是怎么了?”
“不是说只罚她当一个月的宫女吗?”
“这些宫女怎么敢欺负她?”
“还有她爹被贬出京城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一点都没听说!”
李玄的问题一个接一个,都有点怀疑是不是今早自己起猛了。
“疼,疼……”
“松开我。”
梁楚楚哪里遭受过这种待遇,又疼又怕,泪流满面,哭着求饶。
但她越是如此可怜,欺负她的宫女们便越是解气。
“哼,你以前对我们动辄打骂的时候,我们求饶,你听了吗?”
“现在跟我求饶,呸!”
凤姐往梁楚楚的脸上吐了一口浓痰,接着将她狠狠的掼到地上。
“你以后永远都是宫女,我们这些姐妹自然会好好招待于你。”
“去把便盆拿来!”
听到这话,梁楚楚的脸上顿时闪过惊慌之色,嘴里不断的喊着:“不要,不要……”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逃跑,可却被凤姐一脚踩住后背,动弹不得。
“你怕什么?”
凤姐俯瞰着梁楚楚,心中满是畅快。
就在几天前,她就因为长得胖而被梁楚楚肆意凌辱,动辄打骂。
如今上天能给她出这一口恶气的机会,她自然要千倍百倍的报复回来。
“今天你的活就是刷便盆,就跟之前王才人说得一样,要是不能把这便盆刷得能当镜子使,你就别想吃饭。”
凤姐显然是在刻意难为梁楚楚。
她们的便盆都是木头的,怎么刷也不可能当镜子使。
这几天,李玄因为心情不佳,就没来延趣殿偷吃梁楚楚的饭菜。
结果没想到,这梁楚楚当真也是倒霉催的,李玄不在,居然也吃不上饱饭。
凤姐几人哪有王素月那般素质,说完后退几步,将便盆里的污水秽物尽数倒在梁楚楚的身上。
“来给你施点肥,当是你的早餐了。”
梁楚楚吓得尖叫连连,差点直接昏迷过去。
凤姐等人仍不解气,将倒空的便盆狠狠砸在梁楚楚污浊的身上,得意的大笑离去。
“把地也给我擦干净,要是叫人发现了,我往后亲自喂进你嘴里!”
“哈哈哈,姐妹们,我们走!”
李玄默默的在墙上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等到所有人离开之后,梁楚楚挣扎着,费力的从那一滩污水秽物中爬了出来。
可仅仅往前爬了一小段距离,就已经用光她剩余的所有力气。
她爬到一片干净的地面上,双眼无神的趴在那里,泪水止不住的流下,将脸上的污浊划出一道道细小的干净纹路。
到了最后,她身上还算干净的,就只剩她的眼泪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此刻,李玄算是切身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看着从污浊中挣扎着出来梁楚楚,他竟是不愿再和梁楚楚有牵扯了。
一开始,李玄是恨极了这个女人的。
若他当时有不冒风险,无声无息弄死她的法子,李玄只怕早就做了。
梁楚楚想拿景阳宫当踏脚石,不惜暗害安康和玉儿,这样和她毫无牵连的可怜女孩。
在李玄看来,梁楚楚死不足惜。
所以这段时间,他只要找到机会,便会尽情的捉弄和刁难梁楚楚。
可现在嘛……
李玄突然失去了一切报复的兴致。
或者说,现在的梁楚楚在他看来比死还要痛苦多了。
这时,延趣殿的印房公公魏成吉来到了此地。
他按例巡视,结果远远的就看到了趴在地上的人影。
“公,公……”
梁楚楚看到了魏成吉,眼中闪过希冀之色,伸出手,用哭哑的嗓子急切呼唤。
魏成吉愣了一下,和梁楚楚对视一眼。
可下一刻,目光交错。
魏成吉撇过头去,装作没有看到。
他脸色阴沉,没有作任何言语,只是默默带着随行太监离开。
梁楚楚顿时僵在半空,双眼中刚刚亮起的一丝光芒瞬间被掐灭。
魏成吉脚步加快,身影迅速离开。
等到他确定身后再没有那灼人的视线,他才停下了脚步,闭上眼睛,呼吸粗重了两分。
哪怕刚刚解决延趣殿的大麻烦,这位印房公公的脸上却不见丝毫欣喜之色。
反倒是他脸上的道道沟壑更显沧桑。
“人老了,心也软了。”
“这宫里怕是已不适合我了。”
魏成吉重新睁开眼,看着眼前不知巡了多少年的延趣殿,却蓦然升起一阵突兀的陌生感。.
第44章 墙倒众人推(为南宫才人加更!)
“爹,我想回家……”
梁楚楚无助的将身体蜷缩起来,低声啜泣。
……
到了午时,练完舞的才人们香汗淋漓的归来,叽叽喳喳的烘热了延趣殿。
闹鬼传闻的风波已经彻底平息,延趣殿也结束了闭殿锁宫。
虽然前几天才刚死过人,但所有人都跟没事人一样,以前该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
宫里的人,忘性总是很大的。
而且,他们也不得不忘得快一些。
“素月,今日教的云里折腰只有你能做出来,这动作也太难了。”
“那当然了,素月是将门之后,身手本就了得,学个舞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云里折腰难度是高,素月你跟我们讲讲,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诀窍?”
才人们所讨论的云里折腰是一种高难度的舞蹈技巧。
需要腾空展体后翻,接着将手中两道云袖打出,稳稳落地之后再舞动云袖,摇曳出优美的线条。
说着只是三言两语,但做起来可就非同一般了。
才人们已经入宫接受了数月的舞蹈培训,不管是原本有没有底子的,现在都被练的身娇体柔易推倒了。
一字马,下腰和后翻之类的动作都是小菜一碟。
可就是这云里折腰,却难住了所有人,除了王素月。
王素月听到姐妹们的奉承,此时又是对她虚心请教,自是早已飘飘然,当即干咳一声,发言道:
“其实也没什么,主要还是靠身体素质好,多练练肯定没问题。”
“你们跳的时候都有顾虑,没有自信,要是身体跟得上,自然就不怕了,到时反而做起来更加轻松。”
王素月也不是什么技术流,主打的就是一个简单粗暴,一力降十会。
她仗着身手好,都是利用身体素质,硬吃这些高难度的舞蹈动作。
其他人一听这没用的话,不禁一个个翻起了白眼。
可就在此时,突然有人说道:“什么味儿啊,好臭!”
这么一说,大家都闻到了一股恶臭扑鼻而来,纷纷捂住了鼻子,寻找味道的来源。
“你们看,那不是梁楚楚嘛,她怎么全身都湿透了?”有一个眼尖的才人指向远处。
梁楚楚正提着一个盛满水的木桶,行尸走肉般的挪动着。
她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头发和衣服都紧贴在身上,湿透的衣服上还有些泛黄的痕迹。
而才人们闻到的恶臭,正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哪怕离着好远,这股味道都令人五内翻腾。
“她这又是在作什么妖?都被贬为宫女了还不消停?”有人毫不掩饰的嫌弃道。
“不就是被罚做一个月的劳役吗?至于那副样子嘛?”
“你还不知道呢吧?她已经被彻底剥夺了才人的资格,以后就只有当宫女的命了。”
见同伴疑惑不解,有消息灵通的立即接口答道,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
“不会吧,他爹不是中书令吗?梁家在京城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家啊。”
“他爹已经不是中书令了,不仅被罢了官,全家还被赶出了京城,永世不得重新录用。”
“啊,还有这事!”
确认了事实,幸灾乐祸的人越来越多了,也更加挑起了她们八卦的兴致。
“她爹犯的什么情?竟然被罚的这么惨!”
“听说是惹怒了陛下,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都是听人说的。”
“但看梁楚楚现在这倒霉样,只怕不能是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