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们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将我身上的无灭神术抽走后，便把我丢在冥渊之中，任由我自生自灭。
后来又遇到了很多人，或许是因我的身份，亦或许是对我曾经身怀神术感到好奇，总之就是不断对我出手。辗转反侧大半年，最后，便流落到了贵宗脚下。”
秦云硕面无表情的听着乐殊的自白，目光隐晦的在他和姜渺之间来回打量。
好一个被打入尘埃犹自拼死挣命的少年，可是你是不是拿错剧本了？有这经历当什么反派，明明就是主角模板好吗？
不过，原著中并未提及过乐殊的过去，秦云硕也无从断定他所言是真是假。甚至因为前日系统的一番话，让他连是否要杀了乐殊，都有些举棋不定。
大殿中央，乐殊慢吞吞的穿起了衣服，神情自若的说道：“问题问完了，不知诸位打算如何处置我？是送回南山初阳，还是将我囚禁，或者是干脆一刀砍了我？”
113.第113章 姜渺分析
乐殊的身份暂时算是明了了，可众人心中的疑惑却没有丝毫减轻。
合欢宗的人，送一个南山初阳的弃徒来自家宗门，这件事怎么看都是大有问题。
眼神交流了片刻，王默峰轻咳了一声，语气温和的对乐殊说道。
“小友伤势沉重，可先在我门中养伤，待我等查清韩汶图谋后，是去是留，便任凭小友。”
乐殊无所谓的点点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当然，表现出来也没用，别看寒月仙门的长老平时一个赛一个沙雕，实际上那只是对自家人如此。若论对外，寒月仙门那是全天下公认的强势与团结。
别说乐殊身世凄惨，只要不是自家宗门的人，哪怕他是拯救苍生的圣人，该有的防备也一样不会少。
一位长老出列，将乐殊带了下去，大殿内一时之间有些安静，片刻后，任务堂的刘长老才缓缓出声道。
“除了原始魔教与蛮神殿以外，我宗从不与任何势力交恶。今日先是合欢宗，又牵扯出了南山初阳，嘿嘿，看起来，咱们这几把老骨头，真的是太久没有活动了。”
刘长老全名刘毅，别看他平日里和和气气的，实际上，在千年以前，他曾有个外号叫“血屠”，是个敢以魔血染沧江的狠人。
王默峰闻言，眼中也闪过一丝精光，嘴上却劝道：“刘师弟稍安勿躁，乐殊一面之词，未必可以尽信。就算他说的都是真的，可南山初阳怎么对他，那都是人家的家事，又不曾针对我等。
倒是那合欢宗，派遣奸细混入我宗，其圣子更是无缘无故杀害我宗弟子，先发函质问一下吧。若是不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呵呵，哪怕与须弥佛门做过一场，老夫也定要他合欢宗从此除名。”
秦云硕听到这两个“好战分子”的言论，暗暗撇了撇嘴。随后又发现殿中所有人都是一副“理当如此”的表情，又有些无奈。
这些人真就不考虑一下万一有人栽赃嫁祸这种可能吗？明明交流一下就能解决的问题，态度何必这么刚呢？
这其实就是格局的不同，秦云硕这一世身份虽高，但骨子里却依然保持着前世屁民的很多习惯。
须知两方势力之间，沟通交流并不是任何时候都有用的。像这种派遣奸细的举动，无疑是在打整个宗门的脸，更别说还死了一个弟子。
这种时候要是态度不强硬，先不说外面人怎么想，就是自家弟子，也会失却凝聚力，慢慢变成一盘散沙。
不过，这本来也不是秦云硕能插嘴的事，所以他并没有说什么。
倒是姜渺，犹豫了片刻后，突然出列道：“师尊，诸位长老，弟子姜渺，有事想汇报。”
抬步从自家师尊背后走出，姜渺目不斜视的施了一礼，对于投向自己的目光毫无怯场之意，沉静的说道。
“弟子觉得，那韩汶的所作所为极为怪异，应当不止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哦？如何怪异，师侄直说便是。”
对于自己人，刘毅等长老的态度就好多了，温和的冲她点了点头，示意她不必拘束。
“是，韩汶在火锅店闹事，包括之后小巷中的全过程，弟子皆看在眼里。说起来，此次行事无论他们抱有什么目的，都应该谨慎低调，尽量不让其他人知晓才对。可这韩汶行事，却称得上是肆意张扬了。”
“哦？如何肆意张扬？”
“第一，如果他的目标真的只是乐殊，以他们的实力，完全可以悄无声息的将重伤的乐殊带走。可他们没有这么做，反而是当着一众凡人的面，咄咄逼人，似乎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一样。
第二，当巡逻的师弟盘问他们时，韩汶虽托词自己是散修，却毫不避讳的说出了自己的真名。要知道，当时有许多百姓都在关注那里，只要我等之后派人前去调查，那他合欢宗圣子的身份，就是想藏都藏不住，这一点难道不奇怪吗？”
随着姜渺的话语，众长老的脸色纷纷凝重了起来。他们人老成精，没看到现场也就罢了，如今被姜渺一复述当时的情况，自然都发现了问题所在。
姜渺稍稍停顿了一下，缓了口气，随后又将目光转向秦云硕，这才继续道。
“还有第三点，也就是最奇怪的一点。想必，师兄早就发现了。”
原本正摸鱼的秦云硕，见众人的目光忽然转向了自己，心中不由闪过一丝茫然。
我早就发现了？发现啥？
“韩汶乃是神台境修士，更是合欢宗的圣子，这样的人，想来保命的法宝是不会少的。可自从被我用困仙阵困住之后，他除了一方上品灵器的丝帕以外，竟是没有动用过任何法宝。
想来，这一点师兄正是察觉了此中怪异，所以才故意用鬼王蜂试探。果然，那韩汶在被鬼王蜂攻击时，数次想要伸手从储物袋中拿东西，却又生生忍住。
这足以证明，韩汶肯定有手段对付鬼王蜂，却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出手，或者说，不愿出手。”
“原来如此，我就说师弟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起用鬼王蜂折磨人了，原来…呵，是师兄误会了，师弟见谅。”
秦云硕：“……”其实我真的只是心中不爽，所以顺手玩玩他而已。
“大师兄言过了。”
众人皆是认可的点点头，又夸赞了几句两人心细如发，日后不可限量云云。这才派人去找韩汶，王默峰更是已经将搜魂术的准备都做好了，打算来个当场审讯。
不多时，顶着个猪头的韩汶便被人带了上来。一个明确杀害自家弟子的腌玩意儿，待遇自然不比乐殊。十几位长老的威压一放，让韩汶直接就跪倒在地。
王默峰冷漠的对他扬了扬手中的符纸，声音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道：“搜魂术，想必以你的身份应该知道。老夫不喜欢废话，你是自己说，还是让我动手？”
韩汶的脸上看不出表情肿成那样，就算想做表情估计则做不出来。
“咬撒咬嘎，黑忒曾便。”
“什么？”
王默峰愣了一下，没听懂韩汶说的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刘长老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出声道：“他说的，好像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韩汶有些屈辱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正是这个意思。
徐慕诗“啧”了一声，满眼不耐的拿出一枚药丸，捏成了粉末，抬手便扔在了韩汶的脸上，随后又以灵力凝聚清水，朝他泼了过去。
只不过，这道水流稍微猛了一点，韩汶被撞得往后倒飞了几步，后脑勺“砰”的一声磕在了柱子上。
“复颜丹，这下子他就能说人话了。”
果然，韩汶捂着后脑站起来时，脸上的肿胀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消散。眨眼间，便恢复了俊朗的面庞，同时也终于能正常说话了。
“如果诸位觉得搜魂术有用的话，尽可一试。”
114.第114章 谁是幕后黑手
韩汶的脸上挂着道道水珠，衣服也彻底湿透，看上去狼狈无比。但他的语气却极为自信，仿佛胸有成竹一样。
“这位长老不必白费力气了，在下的脑海中，早已被下了禁制。一旦搜魂，便会立刻发作。到那时，诸位能得到的，就只有一具尸体了。”
韩汶倒不是故意虚张声势，而是实话实说。至于他自己的性命，早在接受这次任务时，他便没想过活着回去。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而且似乎每一件都让人无可奈何。王默峰阴晴不定的变了好几次脸色，最终，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挥手让人将韩汶先压下去好生看管。
“先给齐笙雪发信吧，她的圣子做出这种事，不管她知不知情，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的。”
“唉！只能先如此了，识海禁制，也不知这背后站着的，到底是何人？”
被人莫名其妙的算计，分析了大半天，结果别说是幕后黑手，就连人家的意图都猜不出来，这让众长老心中满是郁闷。
“好了，鬼蜮伎俩，何足道哉？再阴险的毒计，说到底还是要靠实力的。有我在，何人敢明犯？各位都下去吧，今日之事放在心上即可，不必过分担忧。”
季无锋平静的声线消去了众人心中的忧虑，各自点了点头。
“嗯，先把韩汶关进地牢好生看押，封住灵力，别让他自尽了。至于乐殊，就先由…”
“师尊，可否将乐殊交于弟子看管？”
打断季无锋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秦云硕。他开口要下乐殊，自然是为了近距离观察一下这位日后的大反派，提前了解一下对手了。
季无锋一愣，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奇怪，但还是没有拒绝。
“好吧，那便交给你了。不过云硕你要记得，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乐殊虽然经脉俱废，可神态却淡定自若，心志之坚定，堪称世间少有，你与他交谈，切不可麻痹大意。”
秦云硕觉得自家师尊像是话里有话，但又听不太懂，只好点点头先答应下来再说。
走出大殿，秦云硕眯着眼思考起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首先，不管原著中的乐殊有没有在这个时期来过寒月仙门，但能肯定，他一定没有现在这样，被暂时留在这里养伤。
否则，这件事情就一定会被原著中的姜渺知道。而且，真要是留下了，那乐殊也很难再去原始魔教了。
其次，韩汶此人，定然不是死在这里的，不然在之后的剧情中，寒月仙门与合欢宗两方势力之间，也不会相处的如此和谐了。
“这种变故，是因为我的蝴蝶效应？还是说，我给姜渺开了挂，所以身为反派，也就因为某些原因得到了强化？”
沉思了片刻，没有得到答案的秦云硕，有些烦躁的摇了摇头。
心态问题，原本万事随缘的他，现在却也变得杞人忧天起来了。不过，既已动心，他自然也无法继续保持旁观者的心态。
“师兄是在想那个乐殊的事吗？”
“嗯，总感觉他身上有不少秘密。”
秦云硕连头都没回，抬手将无生剑抛向空中，脚下轻点便上了飞剑。刚刚问话的姜渺也做出了相同的动作，自然的御使着坠玉盘，站在了秦云硕背后。
这个动作，是因为当初姜渺实力尚浅，秦云硕帮她遮挡气流而得来的。虽然眼下姜渺早已不复当初，可这下意识的习惯一时之间却很难改掉。
秦云硕转头瞥了姜渺一眼，随后目光停留在她的脚下，突然有些微妙的说道。
“都是突破紫府境的人了，怎么还在用飞行法器？”
姜渺闻言，也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坠玉盘，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
“这不是刚突破不久，还没习惯呢吗。再说了，这坠玉盘能自动识路，不必费心掌握方向，速度也不慢，我干嘛还要御剑啊？”
而且，这可是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呢。
“啧，怎么连你也开始偷懒了，待会儿回去好好切磋一下，顺便也看看你突破紫府之后有没有什么长进。”
秦云硕状似不满的训斥了两句，结果刚说完，身后的姜渺却“噗嗤”一声乐了出来。秦云硕回头看了一眼，莫名的就明白了她在笑什么，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貌似，昨天晚上两人便已经借着“切磋”的名义，进行了一场愉快的“座谈会”了。此时再度提起这个理由，两人自然都有些忍俊不禁。
又笑闹了两句，姜渺这才把话题拉回两人起飞之前。
“那个乐殊…不知怎么的，我也觉得他有些不对。如果顺着‘韩汶是故意暴露’这个思路来看，被意外送进宗门，看似最是无辜的他，其实才最有可能是幕后黑手。”
“不错，这样一来的确可以解释韩汶的种种奇怪举动。但乐殊身受重伤这一点做不得假，以他目前的状态，最低级的纳气境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他凭什么能驱使韩汶，甚至让他心甘情愿的赴死呢？”
挖除体内无灭神术的过程想必不会轻松，乐殊本人定然因此留下了极其沉重的内伤。更不用说，在那之后他还与无数人交过手，各种新伤叠旧伤。
眼下的他，其实已经是个经脉尽毁的废人了，如果不能找到疗伤圣药，很快，他的血肉经脉都会崩散。
等等，记得原著中乐殊的修炼方式就十分怪异，似乎并不是依靠经脉存储灵力，而是直接以灵力强化骨骼。与人交手时，也通常是以自身的骨头化作武器，“骨魔”之名因此而来。
该不会，他之所以那么一副重口味的战斗方式，就是因为这次受伤的缘故吧？
如果这个推断成立，那乐殊的嫌疑就小了许多呢。
秦云硕稍一眯眼，随后转头对姜渺道：“走，我们再去一趟回仙镇。”
“嗯？”
姜渺有些疑惑，不知道秦云硕又想到了什么。不过看师兄一脸严肃，便也没有多问，乖乖的跟着他朝山下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