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的，秦云硕总觉得姜渺的语气有些低落，想来是太过疲惫了吧。
“师妹也累了，早些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师兄慢走。”
姜渺的情绪自然是低落的，本来那句不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时，她心里满是社死的尴尬，可秦云硕却完全没有往那方面想。这样固然是化解了尴尬的气氛，姜渺心中却又忍不住失落。
师兄他为何就没听懂呢？如果他听懂了，会不会回应我？又或者，他其实已经听懂了，所以故意总用这样的方式表示拒绝？
“啧啧，青涩敏感的少女心啊，人家随便一句话，都能在这想半天。要我说，你师兄就是单纯的迟钝而已。照这样下去，你俩何年何月能在一起啊？不如试试我的办法，下药…”
姜渺羞涩又纠结的表情猛的一收，熟练的将剑魂再度屏蔽。
次日清晨，季无锋的“洞府”前，三道身影相对而立。
“这么说来，昨日在你师兄的帮助下，你已经初步炼化了炽元珠？”
季无锋有些诧异，昨日姜渺等人汇报任务时，特意隐去了得宝一事，本想之后再告诉季无锋，可后来和师兄师姐的一通互送见面礼，两人都忘记了此事。因此直到现在，季无锋才知道自家弟子得了这么大的机缘。
“幸赖师兄相助，炽元珠已然炼化了小半，剩下的三五日之内，就能成功解决。先前乃是弟子一时忘却，并非有意欺瞒，请师尊恕罪。”
“这有什么。”
季无锋笑呵呵的一挥手，止住了姜渺请罪的动作，一边在储物袋里翻找，一边温和的说道。
“我寒月仙宗自有规矩，弟子个人所得机遇，只要不是来路不正，宗门均不会过问。你年纪轻轻，就能懂得藏拙的道理，为师只有欣慰，哪里会怪罪于你？哦，找到了。”
翻手拿出了一个小瓶子和一道玉简，递给了姜渺，季无锋笑呵呵的接着道。
“说起来，自你拜师以来，为师还没给过你任何东西，这却是为师失职了。这瓶‘护心丹’你且拿去，每次破境时便吃上一粒，不仅可以提高成功率，还能在突破失败时护住心脉，让你不至于留下什么不可修复的伤势。
至于这玉简之中，封着为师的三道剑气，每一道都可以斩杀问道境之下的任何人。但你要记着，除生死关头以外，一般情况下最好都不要轻易使用，为师不希望你因为依赖此物，导致修为停滞不前。”
社恐的季无锋平日外在形象其实和秦云硕差不多，都是沉默寡言的那种，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的情况，也只有在面对他的几个弟子时才会有了。
“多谢师尊赐，弟子定当谨记师尊教诲，不敢有违。”
“嗯，先前因你师兄之事，对你稍有疏忽，莫要因此心生不忿。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随时都可以来找为师。”
别看季无锋门下四个弟子，个个人中龙凤，实际上，季大仙尊压根就不会教徒弟。
前两个弟子，家境丰厚，除了一些日常修炼的请教以外，根本不曾同季无锋伸手要过什么东西。秦云硕更是因为有外挂，连请教都不曾请教过。
季无锋也是昨日目睹了陈易和洛明依送见面礼的行为后，才领悟到了自己身为师尊，应该给徒弟更多些关照这个道理。
于是，季无锋连夜调了姜渺的资料，想看看自己这个小弟子的情况，好决定给她什么。
结果这一看，直接让季无锋破防了。
从小没爹，九岁时母亲又被山贼杀害，自此流落江湖。（宗门资料大多由本人口述，宗门再派人核实。姜渺的具体情况肯定不会如实相告。）
好嘛，这身世，真特么眼熟，怎么看都是秦云硕的翻版。合着我一个徒弟还没处理好呢，另一个也已经有了不对的苗头了？
不过好在发现得早，而且姜渺平时待人虽不算热情，但比起秦云硕来，却是好太多了。甚至连秦云硕也在她的影响下，变得比以前开朗了许多，不过他本人还没有意识到这点罢了。
这样也好，两个身世相似的孩子互相救赎，比自己这个局外人插手可有用多了。
欣慰的点了点头，季无锋将目光转向秦云硕，冲他一抬手。
“云硕你也突破神台境了，可喜可贺，既如此，就让为师见识见识你的新剑意吧。”
68.第68章 旧事重提
季无锋说的见识见识，自然不是要和秦云硕交手，而是让秦云硕全力进攻，实地感受一下他的剑意。
秦云硕自突破神台境之后，还没有和人动过手，今天正好看看，自己那个“不做选择”的剑意，到底有多大威力。
“弟子得罪了。”
微微躬身后，秦云硕并起双指，浩大的剑意奔涌而出，看似不快，实则眨眼间便来到了季无锋面前。
问道境强者周身自有道韵流转，除同等级高手外，无人可破。秦云硕的剑意临体，也不见季无锋有什么动作，只是稍稍一挑眉头，那道剑意便如同流波一般，只在他周身打转，却丝毫伤不得他。
仔细感受了一番后，季无锋身形一动，剑意便化为了虚无。
“不错，恢宏浩大，包藏万物，此等剑意，已然算得上是超然了。只是…”
“只是什么？”
秦云硕还未及开口，姜渺已经着急的追问了起来，季无锋若有所思的瞥了姜渺一眼，随后凝重的看向秦云硕道。
“只是你这一剑中，恶意明显过于浓厚，这样虽然能让剑意威力大增，却也破坏了平衡。须知，包容万物之道，最忌有偏有向，单纯的善与恶，都无法铸就一方世界。”
说到这，季无锋很不明显的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
“还有，剑意虽无好坏之分，但持剑之人却有善恶之别，如果为了剑意而强行压制本心，那究竟是你掌控了剑意，还是剑意掌控了你？”
季无锋这几句话说的有些严肃，秦云硕沉默的低下了头，倒不是因为被批评的原因，而是他其实没太听懂季无锋的意思。
“系统，帮忙翻译翻译我师尊刚刚说的是什么？”
“唉！简单来说，因为你昨夜刚刚将那道剑气融入剑意之中，还没来得及消化完，恶意有些外溢，所以你师尊觉得，眼下你的问题依旧很严重，不过是在强行压制而已。”
“恶意外溢，那不比之前恶意滔天要好的多，师尊他还担心什么？还有，我又强行压制什么了？”
“你怎么连这个都…算了算了，有一句话叫过犹不及，举个例子，一个以杀人为乐的疯子，在被抓住以后突然就痛改前非，换你你信吗？”
好吧，这一次秦云硕听懂了，感情是因为我的“剑意”变化太快，导致师尊认为我是在故意压制本性？啧，这好像还真没办法解释。
秦云硕的沉默，被季无锋理解成了一种无声的抗议，可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总不能指着秦云硕的鼻子说“别装了，你就是心里有病，装的越正常越证明你有病”这样的话吧？
有些无措的挠了挠头，季无锋轻咳两声，试探性的开口道：“当然了，云硕徒儿你肯定不会被剑意影响的，这些道理你也肯定明白，我就不多说了。只是你突破的速度太快，最近一段时间，还是停一停脚步，稳固一下基础比较好，你说呢？”
秦云硕回过神来，有些无语的看了季无锋一眼，一旁的姜渺神情也颇为古怪。看着小心翼翼的季无锋，两人心中同时浮现出一句话。
师尊你好特么卑微啊！
“咳，弟子明白。”
于是，接下来的五天里，秦云硕开启了他“奉旨偷懒”的日子，除了每晚帮姜渺炼化炽元珠以外，其他时候几乎都在季无锋眼皮子底下摆烂。
见他的确没有再修炼，季无锋也渐渐放下了心，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姜渺身上。
进入剑冢的名额只有二十个，可参与论剑大会的少说也得上千人。虽然因为剑冢的年龄限制，这些人里不可能出现神台境以上的，秦云硕已经算是天花板了。可姜渺不行，逆命境的实力，能不能挺进前百都不好说。
季无锋特意吩咐提前开启剑冢，固然是为了秦云硕，但如果能让自己的小弟子长长见识那也不错。所以这几天，姜渺除了日常修炼以外，还增添了好些内容。
听季无锋讲剑术心得，和陈易、洛明依两个凝魄境的高手过招，再加上彻底炼化了炽元珠。短短五天时间，姜渺的实力再度上了一个台阶，虽然不曾突破紫府境，但战力少说也翻了一倍。
“好了，如今炽元珠已被你彻底炼化，相当于多了一个丹田来储存灵力，论剑大会上也能多几分把握。”
淡然的收回贴在姜渺后背的手，秦云硕站起身来，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时间太过紧迫，指望姜渺自己杀进前二十名基本是不可能了，不过她的实力越强，之后秦云硕帮她的时候也就越轻松，故而这笑倒也是发自内心的。
姜渺感受了一下已经被自己存放在丹田之中的炽元珠，同样会心一笑。对她来说，炽元珠可不止是提升实力，更重要的，是抑制寒毒。虽然无法根除，但日后，自己再也不用被折磨的死去活来了。
站起身来，十分认真的朝秦云硕行了一礼，姜渺肃声道：“多谢师兄，日后师兄但有差遣，姜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奈斯，知恩图报的主角最帅了，秦云硕仿佛已经看到了死劫和自己说拜拜，不对，不是仿佛，以两人现在的关系，再怎么着，姜渺也不可能对自己下死手了。
“即为同门，理应互相扶持，师妹不必…”
“师兄！”
这还是姜渺第一次打断秦云硕的话，再加上她语气极为严肃，一时间，秦云硕还真被唬住了。
看着秦云硕一脸的茫然，姜渺心中暗叹一声，就知道是这样。
“师兄是否忘记了什么事？当初咱们说好的，炽元珠我收下，但相对的，我也欠师兄一个条件，另外，当初赠剑的回礼，师兄也要亲自挑选。可如今回宗数日，仍不见师兄开口，却是为何？”
秦云硕一怔，随后心中蓦然涌起一股怪异之感。听说过要账的追着欠账的跑，没听说过欠账的逼着要账的收钱，这特么叫什么事儿啊？
“此事不急，论剑大会即将开始，眼下需全力筹备，回礼之事我也尚未想好，还是等剑冢之行结束后再说吧。”
姜渺深深的看了秦云硕一眼，随后突然拔出了惊鸿剑，将剑尖对准自己的小腹，不顾秦云硕与体内剑魂的惊呼，冷漠的说道。
“我与师兄有言在先，倘若师兄借故推脱，那我就将炽元珠还回去。既然师兄没想好，那就请收下这炽元珠吧。”
秦云硕：？？？
艹！姜渺你给老子清醒一点，什么一言不合就自残的疯批，这特么是你人设吗？
再说了，炽元珠都被你炼化了，现在强行挖出来，就算你是主角，也得躺上两个月，那我的任务岂不是吹了？
“停停停，停手！算我怕了你，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先把剑收回去。”
压根就没打算让自己受伤的姜渺，闻言偷偷露出了一个狐狸笑，心中还暗暗对剑魂得意的说了句。
“看吧，我就知道师兄他会推脱，所以才特意等到炼化结束才和他说，这样的威胁，果然对师兄有效。”
“啧，用自残的办法逼着别人从你这儿占便宜，真不知道你在乐什么，傻子一样。”
“师兄都没说什么，你管我？”
上次剑魂说的对，自己的行为的确有些恃宠而骄，不过，既然师兄愿意宠，自己凭什么不能骄？
69.第69章 夜半有约
“那就请师兄说吧，一个条件，一件回礼，两件事必须在今天解决，还有，请师兄不要随意敷衍于我。”
姜渺的面色很平静，语气也没什么起伏，可秦云硕却从中听出了一丝洋洋得意的感觉。
虽然有“欠钱的是大爷”这种说法，可这个大爷真的不是这么当的啊！
算了算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人家女主非要逼着自己提条件，再推脱下去，反而显得自己矫情了。
“好吧，既然师妹这么说了，我倒是真有一件事，想请师妹帮忙。”
“请师兄吩咐。”
“我听说这世间有一种异宝，名曰‘浣星砂’，若是师妹日后遇到，分我一些即可，如何？”
姜渺博闻强记，又有一个堪称百科全书的剑魂在，自然听说过浣星砂。相传，此物乃是天外来石之上的碎屑，在煅器时加入几粒便能极大提升法宝的威力，甚至有机会让法宝品级一跃提升至圣品。
不过此物也甚是罕见，即使是十大势力中，也只有精于锻造法宝的“玄火神教”中有一些，而且还是当成至宝，旁人连看都不让看的那种。
姜渺有些怀疑，自家师兄是故意说了一个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找不着的东西，合理的跳过了这个话题。
但实际上，秦云硕是有剧本在手，知道姜渺日后必定会遇到浣星砂。这一点绝不会改变。
因为，浣星砂正是彻底拔除寒毒的几样物品其中之一，当然，这个秘密是姜渺无意中发现的，眼下世人还不清楚此事。
“好吧，既然师兄想要浣星砂，姜渺定当尽力。”
虽然这玩意儿难寻，但好歹还知道玄火神教中有，实在不行，拿灵晶和他们交易也就是了。剑尊亲传弟子的身份，应该不至于连这点面子都没有吧？
“嗯，那就有劳师妹了，至于这回礼么，眼下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说？”
这倒不是秦云硕推脱，实在是姜渺身上有什么东西他再清楚不过了，左右肯定要去重新购买，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不行，说好的今天必须解决，听说今夜山下的回仙镇里有灯会，十分热闹，倘若师兄没想好要什么，不如我们一起去逛逛看？”
姜渺有些脸红，今夜山下灯会之事，是好闺蜜白沅晴告诉自己的。而且，那个死丫头还故意点出，会在这种时候去放灯的，大多都是小情侣。
啧，真是多嘴，我漂泊江湖那么久，会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吗？再说了，我只是想替师兄选一件回礼，又没有其他心思。嗯，绝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