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我早就陨落在那个地方了吧。”
接着他转过头，似是在隔空打量着什么，用讥讽的口吻道，“那‘怜渎菩萨’既然取了巧，就永远都到不了这里。”
你也是梦境里的幻影？你不是从“显德钦天历”里出来的吗？赵晨知道柴迅本体已陨落，所以之前只以为眼前这位是对方提前安排在“显德钦天历”内的分神或者念头之类的东西。
似是看出了赵晨的心思，柴迅很有耐心地解释道：“我要是真有神念或分神留存，那就不叫陨落了，因为通过它们再次‘活’过来，是非常简单的事……
“而在这里看到的，只是我的神通，是我力量的残留而已。
“你当知道，我柴家的根基神通‘斗转星移’可以记录、储存遭遇的神通，并在合适的时机‘返还’回去……而这里的我，本质其实就是一道‘神通’，靠着‘显德钦天历’蕴含的‘斗转星移’返还了回来而已。
“嗯，你带着‘显德钦天历’进入这里的行为，就是触发‘返还’的条件。”
原来如此……所以“显德钦天历”才是这座遗迹的真正“信物”！
不过赵晨心中恍然的同时，却又有了新的疑问：“那与‘怜渎菩萨’神念成亲的您……？”
“那同样是一道蕴含我部分力量和记忆的神通，不过是靠着‘五通神’的独角保存下来的，只不过记录此神通时的我已是‘紫薇真君’，对于魔云的执念更深，且对她的占有欲愈发偏执，这才让‘怜渎菩萨’钻了个空子……呵！”
柴迅说到这里嗤笑一声，又继续道，“但无论是彼时的我，还是此时的我，都不可能让‘怜渎菩萨’如愿的！”
闻言，赵晨之前的某个猜测似乎有了印证，忙问道：“莫非，‘怜渎菩萨’是想要‘魔云真君’的身体？”
他在和“穆子容”对视的那一眼中曾看到过柴迅目睹魔云真君坠落九天的画面，当时的魔云真君虽然气息全无，但身体却还是完整的。
“对，她找来那么多人，包括你这个魔云的后裔‘见证’，可不仅仅是为了给我一个美梦，最大的目标自然是‘炼假成真’，在占据魔云身体时，尽量消解劫数。
“对于欢喜一脉来说，这可是仅次于各大菩萨遗蜕的造化了。
“可惜，她被带去的那座宫殿虽然有我遗留的大部分身家，却唯独没有真的魔云。”柴迅肯定了赵晨的猜测后，伸手一招，一幅画卷就从宫殿角落里的架子上飞来，落在了他的手里。
画卷随即展开，赵晨的灵识轻易便辨认出，画中展现的图景正是落月城。
这是通往八千年前落月城的“门”！
“看来你认出来了，这就是一处‘历史’所对应的‘门’。
“魔云被那位打落后，其实还有着一线生机，但我并不能把握住，也没时间去把握……
“好在魔云在数千年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后手，于是我强杀了一位以我为人劫的‘候选者’……嗯，也就是‘五通神’，借用其与‘应许之船’的特殊关系，将魔云的身体送入了历史迷雾中的‘落月城’。
“信史既定，无法更改，但‘历史迷雾’在消散前却一切皆有可能！
“那里就是魔云的一线生机……
“更何况，魔云当年出手毁灭落月城时，似乎就提前布置了一些手段。”
随着柴迅将他和魔云真君的谋划娓娓道来，赵晨的心里也掀起了惊涛骇浪。
“魔云真君”的身体被送入了落月城的“历史迷雾”里？还是利用的被杀死的“五通神”？
“魔云真君”当真是走一步看十步，好算计啊！
那之前太和道君与“血月”的争端，莫非也与此有关？
赵晨沉吟了几秒，索性直接问了出来。
但柴迅却摇头道：“我只是一道神通，不能，也不应该承载那些有关魔云后手的知识……
“所以我不知道。”
不知道？这都不知道，你还指望我能进入“历史”，帮你复活魔云？
虽然柴迅没有明说，但赵晨已大致猜到他的目的。
“哈哈……”柴迅再次爽朗大笑，“你这满腹心思的模样简直和当年的魔云一个样，可你猜错了一件事。”
“什么？”赵晨再次皱了皱眉。
“那就是我没打算委托你去做什么，而只是在正确的时间点将正确的东西交给正确的人就可以了。
“至于其他，端看魔云是否能借机度过死劫就是了……”
“当然，你需要注意的是，这只是此时的我的观点，换作执念更深的彼时的我，就不好说了。”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几秒，在将手里的画作扔向赵晨的同时，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不过，你的行动到底对魔云有利，我还是会付出一些报酬的。”
赵晨下意识接过那幅画，或者说“门”，心里已明白自己确实无法绕过这件事，毕竟菩萨的任务摆在那里，即便说“不限时”，但真能永远不去做吗？
更何况，自己拿了“魔云真君”那么多好处，甚至收编了她的洞天和道统……这份因果怕是早晚得还！
事实上，如果真的能复活魔云真君，赵晨反而会松口气，觉得轻松一些。
“报酬的事先放一边，您知道对应这‘门’的钥匙在哪吗？”赵晨收起那幅图后问道。
“那‘钥匙’啊……在将魔云送入历史，并封闭了这处遗迹后，我就将钥匙故意扔了，如今也不知道落在了哪里……不过有那幅图在，于命运牵引下，你应该在一两年内就能遇到。”柴迅回答道，“我当时状态很差，不知什么时候就可能被‘众星会’的妖邪控制，自然不会将能通往那处历史的所有东西放在一处……最好就是连我都不知道它在哪里。”
这样啊……说起来，你被“众星会”追捕，还不是因为盗走了人家登船的“凭证”……
对了，作为“凭证”的完整“森罗万象”承载物又在哪？
既然想到那东西，赵晨也便这么问了出来。
“自然是被我一起送进‘历史’了……否则这处心界遗迹隐藏的再好，也早就被‘众星会’找到了！”柴迅很随意地回答道。
“那您懂得完整的‘森罗万象’吗？”
第574章 森罗万象
赵晨来这处“心界遗迹”的初始目的之一，便是完整的“森罗万象”神通。
现在虽然得知完整“森罗万象”的承载物被送入了“历史”，但眼前的柴迅持有那东西许久，必然是会的。
“你想学完整的‘森罗万象’？”柴迅哑然，摇头道，“它之所以被拆分开，有了诸多不完整版本，乃是因为其本身承载着‘星神’的因果，就连‘众星会’的诸多妖邪都无法承受……”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住嘴，仔细打量了赵晨几眼，态度又有了变化：“不过，你既然是‘候选者’，说不准……”
他后面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赵晨的灵识都再也“听”不到。
而赵晨也从柴迅透露的只言片语里得知，完整的“森罗万象”神通恐怕不是那么好练的。
从秦笙修成血魔一脉的大神通“血神图”后，便引来“洞玄”级数的人劫就能知道，每一个一品大神通都不会容易过关。
不过赵晨也不是太在意，左右他已选定的神通没一个简单的，多“森罗万象”一个不多，到时候想办法“消劫”就是。
更何况，“星神”怕是早就和我牵扯不清了……
赵晨暗暗叹息之际，就见坐于王座上的柴迅幻影再次伸手一招，从角落架子上摄来一卷书册，并悠悠说道：“‘森罗万象’神通大体上被拆分为了三个部分，也是它的三意象。
“分别是‘万有之力’、‘万物流转’和‘真界创造’。
“其中‘万有之力’流传最广，许多势力手里都有，其表面只位列三品，可以模拟出学习过的法术神通，但效果威力却差很多。
“可即便如此，它的玄奥也比其他三品神通高出很多。”
赵晨闻言微微颔首，明雪零的主修神通便是这个“森罗万象万有之力”，她所表现出的实力确实比同为三品的唐缈强。
另外，我记得那位在蜀州私下接触过肖若云，被明雪零撞见的“血滴子”就指点她所拥有的“森罗万象”缺少流转创造之力……
原来那所谓的“流转创造之力”说的就是“万物流转”和“真界创造”啊！
思绪转动间，赵晨听姿态悠然的柴迅继续说道：
“而‘万物流转’，其实就是我柴家的‘斗转星移’，可以记录并储存袭向自身的法术、神通，并在合适的时机‘返还’。
“此神通因其玄奥被许多人误会为大神通，但它实质只有二品，否则当初我也不会被太祖的‘魔王束身’神通轻易封印。”
他自嘲一笑，继而看向赵晨，意味深长地道，
“至于最后的‘真界创造’，则是可以凭空造出那些只存在于传说或神话故事里的法术神通，具体威力视那些故事的流传深度和广度而定。
“越多的人认同，也就越‘真’。”
赵晨自是闻弦歌而知雅意，若有所思道：“这听起来就和‘怜渎菩萨’那个‘炼假成真’的手段类似。”
“没错，她那一手本就是从‘真界创造’衍化而来，还加了不少心灵方面的法则应用，不过也正因如此，反而只能在心界使用，到了现实就……”柴迅摇摇头，似是对怜渎菩萨的手段颇为看不上，转而道，
“‘万有之力’、‘万物流转’和‘真界创造’这三者合一，便是完整的‘森罗万象’，它可以直接‘创造’出某个传唱很广的故事里的人或物，让该人或物具备故事里的一切记忆、能力，宛如真正穿梭时空，来到了我们的世界一般。
“这本质是对知识，或者对‘资讯’的操纵……
“甚至有传闻说，上古的那些神、佛陀、菩萨们，有一部分并非是简单被冒名，而是有人利用‘森罗万象’神通‘创造’出来的。
“当然，你要想做到这一步，至少得达到魔云的程度才行，就连我也只能造出一些‘洞玄’层次的人物。”
原来“森罗万象”这个神通的真貌是这样的……“创造”故事里的人或物？目前的“星槎”似乎都做不到……不愧是与“星神”有着关联的大神通！
赵晨眯了下眼，望向王座上的柴迅：“您……就是用‘森罗万象’神通创造出来的吧？结合你本人流传的故事？”
作为投靠赵宋的先锋大将，目前大夏话本里对柴迅的塑造还算比较正派，气度恢宏、仗义正直等都是他的美誉……所以眼前这位才显得比较慷慨？
“很聪明嘛……”柴迅笑着点点头，“不错，我正是被‘森罗万象’创造出来，不过借用了那件登船‘凭证’的力量，所以才能在我本体陨落后，依然存在。
“毕竟我不是道君，也不像魔云那样踏出了那一步，已勉强算是大道的一部分，自身的力量可以长存……
“尤其是‘创造’我时，本体还只是‘洞玄’境界，所以只能分割出‘显德钦天历’，以法宝之力温养才能侥幸得存……也只有来到这座宫殿，我才能显形而出，与有缘人见面。”
接下来，他就这样拿着册子，将完整的“森罗万象”神通详细地讲述了一遍，还添加了诸多自己的见解和曾经的应用，听得赵晨如痴如醉。
不知过去多久，待柴迅的声音停下来后，赵晨才猛地清醒过来，接着真心实意地向王座行了一礼：“多谢真人教导！”
这位柴家的老祖宗虽然言必有“魔云”，但人还是蛮好的……至少这个故事里的他，性格是真的好，有点“总裁文”里温柔男二的意思了。
“不必客气，说到底是我和魔云将一些本不该被你背负的沉重命运强加到了你身上……”一身绛紫衣袍的柴迅温和地摆了摆手，接着再次摄来数卷书册，微笑说道，“‘森罗万象’神通附加的因果太过霸道，对你来说祸福难料，也算不得什么奖励……
“我给你的真正奖励是这个！”
说着，他将书册的封面展示了出来，供赵晨的灵识查看。
赵晨本来不想太贪柴迅的东西，他更想要对方能多回答几个问题，但在看到那封面后，却又改了主意。
因为其上赫然写着“盗圣宝典”四个大字。
《盗圣宝典》？那不是盗门的经典吗？怎么会在这里？
他正深感疑惑时，就听柴迅道：“看的表情，是见过这部功法的吧？”
赵晨微微颔首：“我得到过此功法的中部和下部。”
中部来自于逸城的手下孙坤河，他曾在某个“诡域”里得到了相关功法；
而下部并不全，是明雪零从她的数据库里整理出来的。
“中部？下部？”柴迅先是有些困惑，但随即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大笑说道，“哈哈，原来我们传下的一些功法，被那几个小家伙整理出来，又加了他们自己的心得，合订成了所谓的中部。
“而下部，则是后来那些居心叵测的人献上的功法拼凑出来的。”
他似乎很是开心，好一会儿后才收敛笑意，边回忆边讲述道：
“在魔云陨落后，我封闭了这处心界遗迹，外出躲避‘众星会’的追捕……
“好在大夏境内有‘周天星辰大阵’守护，‘众星会’的力量难以投放进来，哪怕我身上的‘污染’很重，状态极差，一度失去了所有力量，沦为凡人，也一次又一次侥幸地活了下来。
“在这期间，我结识了一些朋友，与他们组建了一个叫‘盗门’的松散门派……
“而这部《盗圣宝典》，就是我和几位朋友共同推演的镇派功法，内里共蕴含两道一品神通，三道二品神通，五道三品神通，直指‘升玄’境界。”
菲梦和我提起过，《盗圣宝典》里有道一品神通与“斗转星移”很像，却又似是而非……该不会就是您老创造的吧？
赵晨心里吐槽之际，柴迅那边则接着道：“其中那两道一品神通，分别叫做‘移形换影’和‘移花接玉’。
“‘移形换影’是我那朋友在‘化形之劫’中悟出，可算是此界最为顶尖的改头换面神通了，当初甚至借此瞒过了那位‘大夏高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