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猜也是如此……”黄师傅对他眨眨眼，揶揄地笑了笑，道，“红霞那丫头到底给了你什么筑基灵物……该不会是她和你双修，把她自己的真元渡给你了吧？”
某种意义上，您似乎猜对了……想归这么想，但表面上赵晨还是露出无奈的表情道：“师傅，别开玩笑了。”
“好了，我不说……反正我也不想管你们年轻人的事，只是为师以过来人的经验，还是劝你坦率一点，毕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莫待无花空折枝’嘛！”黄师傅打趣的同时，不知回想起什么，脸上也有了些许遗憾之色。
但这时候，赵晨却没再理会师傅可能存在的“故事”，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句“莫待无花空折枝”吸引了过去。
这是他上辈子那个世界的诗歌，怎么会在这里也有流传？
再加上师傅来自“禹王宗”，以及这个世界的文字和他上辈子的汉字极为相似……赵晨原本就对此有诸多猜测，现在更是疑窦丛生，于是试探着问道：“师傅，您知道大唐吗？”
“当然知道，我刚才念的不就是唐诗？”黄师傅斜了他一眼，又叮嘱道，“大唐就是上古那个朝代的名称，但关于大唐的事情，唐庄宗之前的了解一些无妨，但之后的就不要深究……
“当然，你应该也接触不到。”
唐庄宗……李存勖？作为考古学研究生，赵晨脑海中立刻闪过这个名字，不由得好奇地问道：“师傅，历史而已，为什么接触不到？”
“我们这个世界的史书，从《春秋》，《史记》，《汉书》……到最后的《旧唐书》都摆在各地图书馆，可以随便借阅，我‘禹王宗’祖师就是感《史记》里记载的禹王功德，才开创的‘禹王法身’……但庄宗之后的历史，这不知是一万年还是两三万年的时间里，却只有三段话，其余完全不知。”
“哪三段话？”赵晨好奇地追问道。
“同光二年，甲申天变，妖邪首现于人间，生灵涂炭。
“太初道君昆仑传道，世间始见修行之法，庄宗兄弟修成神通，镇压妖邪，扫清寰宇，再续大唐。
“上古末年，大唐安东都护府消失，妖邪占据浩瀚大海；昆仑九脉连带西域百国失踪，化作无尽荒漠，天下大乱。”
第50章 迷雾
“原来这个世界在五代之前的历史走向与我前世所在世界基本一致……难怪文字相通，典故相同，甚至连一些地名也似曾相识。
“若非大夏的国土面积惊人，只甘州一州就有我上辈子四五个省的大小，一些地形也对不上，我没准得以为自己其实还在地球上……
“不过这么相似的人文历史，又是怎么回事？平行宇宙？华夏文明在诸多世界的‘辐射’？”
坐在自己舱室的床边，由于缺少情报，赵晨很快就放弃了对“为什么不同世界历史会如此相似”的思考，转而揣摩起那三段话透露出的信息来。
“第一，这个世界最初也是没有道法神通的，按照师傅的说法，在甲申天变之前，最强的武者也就只相当于炼开九窍的程度，借用一些物品能使用微末法术。
“所以当妖邪现世的初期，人类根本无法与之对抗，若不是那时候的绝大部分妖邪也最多只有‘神通’层次，且没什么智慧，人类很可能都坚持不到太初道君讲道昆仑，就被灭亡了。
“而当时的庄宗李存勖和他父亲其余的几个义子都是昆仑宫中的首批听道者，后来俱突破到‘神通’层次，历经百年，终于平定了第一次妖邪之乱，再塑大唐。
“当然，百年之类的说法，可能是师傅从说书人那听来的，并不可信……毕竟师傅明确说过，庄宗之后的历史存在于史书中的只有那三段话……
“第二，大唐的安东都护府和昆仑派一个消失，一个化作了无尽荒漠……这是同时发生的事，还是有先有后？
“另外，我记得祁姑娘说过，泰西那边的光明女神教会也是在和昆仑派出事差不多的时间段覆灭的……
“这么看来，在一万年前的上古末期，怕是发生了什么大的变故啊。
“第三，我之前经历过的所谓‘历史迷雾’，会不会和大唐这段自庄宗同光二年，到上古末年间失落的历史有关联？
“毕竟王道之，就是来自现如今已经‘消失’的安东都护府。
“哎，迷雾重重啊！
“如果我只是个普通人，也许就只当听了个故事……但在看了那张邪异的菩萨图后，怕是已经和所谓‘历史迷雾’有了紧密的联系……
“不过，这样的生活才显得刺激、有趣，不是吗？”
想到这里，赵晨微微勾起嘴角，决定一到玉门郡城，就去师傅提到过的图书馆补习一下这个世界的“历史”，看看能不能发现更多的端倪，免得再被卷入所谓“历史迷雾”时，什么都不知道。
作为一个自诩的“冒险家”，赵晨虽然喜欢“刺激”的冒险生活，但却绝不是贸然行动的“莽夫”，每次冒险前都会做充分的准备。
……
冰泉镇，镇守府内。
赵嵩带着妻子李氏来看望了在昨夜遇袭中受了重创的岳父李湖，并按照自己最新宠幸的一位姨娘的吩咐，留下了妻子在其身边尽孝后，这才告辞离开。
但赵家的马车才刚驶出府邸，赵嵩本人却忽然出现在了镇守府的一个密室内，而本该受了重伤的镇守李湖早已等在了这里。
“胡老死了，你受到重创，还被‘控制’了起来，就算事后你李家调查，也不会再有人怀疑你……毕竟一位‘罡煞’境界的高人都因此陨落，更不要说你这个只有区区‘炼窍’的镇守……
“所有的罪恶都是‘四凶堂’的人做的，真是完美。”
一看到镇守李湖，赵嵩再没有之前面对岳父的恭敬，反而阴阳怪气起来。
“你不也一样？一个‘普通人’被邪徒迷惑，再正常不过了……哪怕你一早就送走了自己的长子，现在又找机会送走了次子。”李湖不为所动，只淡淡说道。
“还不都是被你逼的？若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我赵家祖上的秘藏就在赤金山中，也不会卷入这些麻烦里。”赵嵩冷哼一声，转而道，“算了，现在说这些没意思……昨夜燕红霞冒险逃离，恐怕要不了多久道官署就会派人过来查探了。
“也该让秀凌‘发现’一些蹊跷之处，‘拼死’传递消息了……这样一来，事后我们才能彻底摆脱嫌疑。”
“不用着急，谢伯都在道官署也有人脉，现在玉门郡那位主官又恰好不在，燕红霞就算逃过一劫，她传递的情报也至少得十几天才能到那位手上。”李湖说到这里，扫了眼赵嵩，笑了声道，“我还以为你是很喜欢秀凌的……她这次可是要直面‘四凶堂’的围追堵截，哪怕我们给她留了活路，但也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你倒真舍得！”
“你都舍得，我有什么舍不得？而且，若不是你……算了……总之，秀凌虽然无辜，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委屈她了……如果她这次不死，我会好好补偿她的。”赵嵩面无表情地道。
“虚伪！”李湖冷笑说道。
赵嵩没有理会他，自顾自道：“我只盼别再有燕红霞这样的意外……按照计划，她早该离开了冰泉镇才对。”
“我也没想到她会受了那么重的伤，所以一直潜藏在冰泉镇疗伤，这才恰好赶上……她连胡老都骗过了。”李湖叹了口气，接着话锋一转，继续道：
“好了，说正事吧……这次叫你过来，是为了‘钥匙’的事……
“现在能确定了吗？”
赵嵩脸色复杂，许久后才默默点头：“能确定了……”
“那就开始下一步的计划吧！”
……
傍晚，当蒸汽客轮“冰泉号”缓缓驶入玉门郡城的码头时，坐于舱室床上的赵晨也将手掌从燕红霞的身上收回。
他再次完成了一个周天的“双修”。
不过收回手后，他低头沉思了片刻，紧接着身上那种极具魅力。让人忍不住拜服的气息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霸道、火热的意味，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他竟然让自身的“五仙中灵真气”临时模仿出了“赤帝养元真气”的特性。
“有七八分相似……且无法坚持太久……
“不过缺少心法和观想图的情况下，暂时也只能这样了，想要更进一步，靠现在这种程度上的‘双修’是没有效果了，要更深入的交流才行……
“还是算了！”
第51章 玉门码头
对于将“五仙中灵真气”临时转化为“赤帝养元真气”，也只是赵晨心血来潮下的尝试而已。
虽然经过与燕红霞的多次“双修”，他对“赤帝养元真气”的行功路线早已了然于胸，但缺少观想图和相应心法的情况下，赵晨其实也没多大把握，没想到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这说明所谓《五帝朝真剑诀》和《金楼玉室十二重楼行气秘录》果然是同根同源的，且后者修成的真气品质更高，这才能模拟出前者的属性……
“而‘赤帝养元真气’虽然品质逊于‘五仙中灵真气’，但却更适合争斗……
“其既能‘养自身之元’，又能‘消敌人的元’，现阶段虽然无法像燕红霞的本命剑气那样一剑之下将敌人化作‘元气’直接‘烧’了，却也可以让敌人真气如在火焰中蒸腾，干扰其运行……
“在打架上确实比‘五仙中灵真气’更好用……毕竟后者的主旨是‘不打’，让敌人自己‘跪舔’。”
思绪转动间，赵晨满意地点点头，接着便伸出手将燕红霞从床上抱起，放到了师傅帮他准备好的一个大箱子里。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也只好委屈一下红霞姐姐了。
刚做完这些，赵晨就听到了轮船即将靠岸的汽笛声，而小厮风曲这时候也在敲门后走了进来，汇报道：“少爷，船已靠岸……展五爷请少爷去甲板汇合。”
他精神萎靡，整个人都蔫蔫的，脚步虚浮得很，显然是有些晕船。
赵晨微微点头，指了指那口装着燕红霞的箱子道：“你找几个人抬这个箱子，注意轻拿轻放，里面装着少爷我在金嘉县城得到的宝贝。”
如果是平时，风曲肯定得好奇到底是什么让少爷如此郑重交代，但现在的他却完全没这个心情，只想早点下船，所以忙不迭应了下来。
吩咐完风曲，赵晨便离开舱室走上了甲板，表面上好像不再关注那口箱子，毕竟如果太过在意反而惹人怀疑。
玉门郡城，城墙巍峨高大，古朴浩瀚。
而城墙外的码头区停靠着大量的货船和商船。
它们有的是古老纵帆样式，有的却已经覆盖着一层钢铁，硕大的蒸汽烟囱不断向外喷吐带有花草芬芳的白色烟雾。
汽笛鸣叫声与码头苦力的号子声、各种小贩的吆喝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幅热闹喧嚣的景象。
站在甲板上的赵晨极目望去，只见码头到城门之间的这条街道极为繁华，屋舍鳞次栉比，游人如织。
挑着炊饼担子的矮小货郎……
吆喝着观看皮影戏的小贩……
说书、唱戏、胸口碎大石的卖艺人……
穿着奇怪连衣裙，熨烫卷发的漂亮姑娘……
骑着自行车，左眼戴着单片眼镜的邮差……
着装开放，裙子开叉开到大腿根，金发碧眼、或者红发蓝眼的泰西陪酒女郎……
留着长发，扎着发髻，穿着道袍，仙风道骨的卖大力丸老者……
他们共同交织成了一副光怪陆离的画面，让赵晨恍惚间觉得自己回到了上辈子世纪初的庙会。
见赵晨的视线似乎停留在那几个为酒馆拉客的陪酒女郎身上，本来正在指挥火铳队搬运货物的赵展皱了皱眉后故意笑着说道：
“哈哈，是不是被那些泰西婆子惊到了？不过她们都不是真的洋婆子，头发大多是用染料染的，只是酒馆为了新鲜才让她们这么打扮来拉客的。
“小晨你只要和她们说说话就知道她们的大夏话说的也许比你还好。”
闻言，赵晨回过神来，知道展叔可能有了误会，不过他也没多辩解，只随口问道：“我听说万年前无尽荒漠出现，隔绝东西联系后，有许多泰西人被滞留在了玉门，是真的吗？”
“小晨，你可是在难为你展叔了，万年前的事我哪知道？
“不过就算是真的，经过万年怕是也早就融入我大夏了吧？
“那些假洋婆子八成就是你口中那些人的后裔。
“嗯，我只知道玉门城西的鹭山上原本有一座泰西人修建的‘光明女神庙’，但却早已破败，现在有一伙乞丐在那落脚。”
在和展叔的闲聊中，“冰泉号”终于入港，并架好舷梯，开始卸货。
而赵展也告罪一声，直接下船，迎向了一位长得脑满肠肥，秃头上油光发亮的中年男子，笑容满面地道：
“宫老哥，好久不见，今天咱们可得好好喝几杯。”
说着，他将准备好的一个信封隐蔽地塞进了对方手里。
“我远远看到‘冰泉号’，就知道是展老弟你来了……不过喝酒就算了，我还有事……嗯，你报个数，别让我难做就行。”宫姓中年人捏了捏信封的厚度后，也热情地回应道。
原来是码头的税务官……将一切看在眼里的赵晨点了下头，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要让燕红霞给他弄个官身的事了。
毕竟此一时，彼一时，他当初没答应是担心燕红霞算计自己，但现在？红霞姐姐已经是自己人了。
就在赵晨思索时，远处有几匹骏马飞驰而来，其势无匹，竟然看到那宫姓税务官，也丝毫不减速避让。
“给我滚开！”
从骏马之上，有一女挥舞马鞭，就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