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英国人的装甲步兵,战斗力直逼狼族角头,可一个角头想要成长起来,花费的时间是极为漫长的,而一套装甲步兵只需花费钱财,开动机器就够了。
朱利亚诺的决策也不能说错,但韬光养晦显然并不能阻止战争的到来。
“小心,他们来了!”
阿瑟手底下的士兵们盲目开着火,在一个星期前,他们还在使用落后的后装滑膛枪,连膛线都没有,更别提什么枪法了。
唰
一名殖民地民兵被撕成了两半,身上染血的狼人顺手抓起一名民兵,便飞速遁入了黑暗当中。
殖民地民兵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被撕开的躯体,对绝大多数人而言,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真正看到那传说中的“狼人”,此前那更像是某种都市传说。
毕竟他们平时所接触过的,流浪在各国的“混血狼族”们,也无非就是多了对耳朵,或是多了条尾巴,力气比普通人大一些,但绝达不到能无视枪械的地步。
作为社会的最底层,他们并不可怕,往往被视作流浪汉,小偷,职业乞丐,马戏团小丑,城市的寄生虫,被排斥在主流社会以外。
他们来往欧洲各地的方式,往往也是凭借超人一等的身体素质进行偷渡,在各国都是黑户。
有时甚至会被军警以影响市容为由,毫无理由地“清理掉”,他们没有财产权,任人欺凌,地位比上千年来饱受歧视的犹太人,吉普赛人还要更低微。
欧洲现在仍有许多流浪狼族,毕竟一张远渡重洋的船票价格太过高昂。
德克萨斯人虽也在欧洲设立了“狼族联合会”“流浪狼族互助会”等组织,用以招揽狼族移民,但规模很有限。
毕竟流浪狼族虽然哪里都有,但绝大多数其实也就在亚平宁周边地区,而且根本不成聚落,如果不是身体素质强悍,兼寿命悠长,可能早就已经绝种了。
但来到德克萨斯以后,他们才发现,那些往昔绵羊一般,根本配不上狼人之称的狼族,竟真拥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就当阿瑟以为下一个被杀死的就会是自己时。
一道高耸巍峨的身影,仿佛凭空出现一般,来到了自己的跟前,将一名扑来的狼人直接撞飞了出去。
是那个本土的铁公爵,了不得的大人物!
铁公爵的动作相较于国王利刃,无疑要更加迅捷。
在把狼人撞飞的同时,他手中的链锯大剑宛如闪电般劈落,将其直接切成了两半。
他看着地上哪怕被切成两半,肉芽仍在不断蠕动,试图连接在一起的血肉残肢,面甲下的眉头皱起:“肮脏的畜牲!”
下一刻,惨白的冷焰从他手掌中张开的喷射管中喷出,顷刻间便将所有血肉燃成了灰烬。
“是铁公爵!”
“铁公爵来了!”
幸存的侦查兵们欣喜若狂地大喊了起来。
但就在这时,只听轰的一声,一把金色的长矛钉入地面,激起来的碎石劈里啪啦砸在铁公爵面甲上。
紧跟着,一名穿着铁甲的女骑士,从天而降,动作轻盈地落在了长矛的尾端,她看向对面高大的铁公爵,嘴角微翘:“好久不见,威灵顿公爵。”
第752章 孰为神圣
“你是?”
铁公爵的声音有些机械,这是作为“铁公爵”宿主不得不承受的代价失去一定的个人意志,时间长了,甚至会被“铁公爵”这件神器所同化。
典型的弱者想要完美驾驭神器所不得不支付的代价。
让娜耸了耸肩:“看来是我认错人了。”
威灵顿公爵是拿破仑战争时期的老古董,战绩彪炳,堪称传奇。
他也算是拿破仑皇帝的掘墓人,让娜的老熟人,那个时候,他常穿着一身钢铁盔甲作战,在滑铁卢一战中,更是亲自带队冲锋,击溃了拿破仑皇帝的老近卫。
现在看来,这铁公爵身上的盔甲,虽然跟威灵顿公爵身上的那套气息相似,大概率是由前者改装而来的,但内里的人却已不再是同一个了。
这也正常,普通人不是她这种神迹缔造的英灵,就算是超凡者,如果不是达到很高的层级,寿命也很有限。
“你是耀骑士。”
似是从让娜的衣甲,武器上辨别出了她的身份,铁公爵机械的声音也不免生出了些许波澜。
对于法兰西的圣女贞德,英国人的看法很复杂,有些人崇拜她的功绩,有些人憎恨她粉碎了英国早年建立欧洲霸权的尝试,有些人则视她为宗教疯子,异端女巫
但对于耀骑士,这一圣女贞德的延续,英国人对其的看法却普遍都是正面的。
毕竟她自从复生而来,加入神圣教会以后,数百年来,一直奋战在对抗黑暗与邪恶的第一线,并且从未参与过世俗间的战争,这样的人物,哪怕在英军当中,崇拜者也是繁多。
这个时代也有明星,偶像,许多剧院的当家花旦,芭蕾舞演员同样是万人追捧,但实际上她们不过是消遣的玩物,得到的只会是如金丝雀般的喜爱,而不是上层人们的尊重和敬仰。
这是光芒万丈,崇拜者良多的耀骑士,跟那些歌姬舞者间的迥异之处。
在铁公爵还没穿上这身甲衣,继承威灵顿公爵的“衣钵”时,他也是耀骑士的崇拜者之一。
“你为何会在此?”
铁公爵很是不解,耀骑士可是黑暗之敌,就算军情六处曾有过关于此的猜测,他也想不通耀骑士会出现在这里,为德克萨斯人而战的原因。
她那样的人物,就算是法王,也不可能强迫她做出违背自己信念的事。
甚至于若是她愿意,只需振臂一呼,法王的位置都要受到威胁,毕竟奥尔良派,拿破仑派还有共和派的人都还在盯着呢。
巴黎的暴民们,更是随时有可能因为耀骑士的振臂高呼,去把法王从王座上揪下来。
“没什么好废话的,打上一场再说。”
铁公爵手中的链锯剑发出嗡鸣,沉声道:“邪魔或许已附你体,我会使你找回自己原本的意志。”
“这就是我的意志。”
让娜冷笑:“黑暗生物每年杀死的人类,据估算不超过十万人,但由贵国发起的战争,导致的饥荒,对殖民地的榨取,每年杀死的人类保守估算,也不少于百万。”
在欧洲进入工业时代以后,像中世纪时,动辄发生的魔物屠村,屠城事件已经很少了,神圣骑士团出动的次数,剿除的邪魔也越来越少。
“如果按照危害来算,贵国,可比最可怕的邪魔还要更加邪恶。”
“歪理邪说。”
用杀人多寡来衡量神圣与邪恶,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那些土著,卑贱者的死亡,也值得拿来说事吗?
净化他们,才算是正义吧?
铁公爵冷哼着大踏步冲来,喷涌而出的灼热蒸汽将整个街道都笼罩在了其中。
铿
攥着圣枪的让娜,像是一颗炮弹般被轰飞了出去,但紧跟着,便展开火焰翅翼,从被砸塌的废墟中飞出。
“这家伙有点猛啊。”
洛萨皱着眉,让娜和铁公爵的交锋,看似差相仿佛,但洛萨很清楚这家伙还没出全力,或者说,他即使全力输出,仍能耗到让娜油尽灯枯,而丝毫不会衰弱。
而且,谁也说不准对方还有什么压箱底的爆发性能力。
这显然是让娜即使处于巅峰期也要认真对待的敌手,毕竟铁公爵不受圣辉克制,律令的加持也根本无法弥补精一巅峰到精二巅峰之间的鸿沟。
洛萨没有贸然插手战局,今晚的作战目标,从始至终就不是围杀铁公爵,能牵制住他就已经足够了,有拉维妮娅的律令加持,让娜也没那么快燃尽自己。
德克萨斯要赢,而且要赢得漂亮,屡经削弱的英国远征军,在新那不勒斯,还得再被削弱一波才好,毕竟两者的家底差太远了。
整个德克萨斯的人口加起来才一百万左右,这还是朱利亚诺吸纳了一些友好的土著部落才有的结果。
德克萨斯的困境也就在此,由于糟糕的名声,它很难从欧洲吸纳到足够的移民,就连此时的英属加拿大那么广袤的地盘也才二百余万人,足见依靠移民来扩充人口这条道路之艰。
那些在英国殖民者手中上当受骗过很多次,对白人成见极深的土著,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取信的,加之北美的土著历经多次大屠杀,又经历了可怕的西进运动,人口已经锐减到了不到一百万,且大多已迁入内陆的“保留地”,距德克萨斯很远。
没有充足的人口,德克萨斯广袤的国土,充足的资源就没办法变现成国力。
若是再损失个十几万青壮年,就算打赢了英国人,这个国家也没有未来可言了。
所以今晚,新那不勒斯势必要成为英国远征军的一个放血槽,单单吃下几支侦察队伍,加起来也就一千余人,根本不算什么,洛萨的胃口比这要大得多。
至于未来德克萨斯如何获得人口,洛萨也有了一个计划,只是还要看南方的好邻居,遍地考迪罗割据,同样对德克萨斯虎视眈眈的墨西哥会不会配合了。
侦察队遭遇袭击的消息,从第一声枪响以后就已经传递了出去。
随着一支支小队将讯息传回,仍处于海上王权号之上的乔治上将,也不由拧紧了眉头:“连铁公爵也没办法解决那些藏在小巷,下水道里的魔物吗?”
他在犹豫,继续向城区里添兵增援,他感觉就是在走入敌人设下的陷阱。
但要是用舰炮洗地,把新那不勒斯夷为平地,旁边又有法国佬的舰船虎视眈眈,他心底其实也不太相信法国人会为了德克萨斯而向大英宣战。
但现在是晚上,德克萨斯的伏兵,那些狼人们又都是顶尖高手,炮火洗地所能取得的效果也未必会好到哪儿去,风险与收益不成正比。
此外,一旦以舰炮轰击城区,也意味着将侦察队的一千余名士兵尽数放弃了。
普通士兵还好,但里面可还有许多精锐的装甲步兵和近十名国王利刃,他们都是出自军官世家或是贵族子弟,不是那些贱命一条的底层士兵。
“传我命令,让铁公爵和国王利刃撤出城区。”
乔治上将犹豫了片刻,还是下达了这个残酷的命令,没有铁公爵和国王利刃的掩护,这些装甲步兵和普通士兵势必都将葬身于狡猾的德克萨斯人布置的陷阱中。
命令下达了还没多久,斯科特中校的声音便传了回来:“上将阁下,铁公爵拒绝接受您的命令,并且要求您派遣国王之盾,国王利刃进入城区支援,将袭击者一网打尽。”
乔治上将不禁愣了下,不仅是他,周围的军官,参谋眼中也尽是惊愕。
这一代的铁公爵,是汉诺威王室近支,地位在远征军中可谓极为尊崇,但他的性子向来是沉默寡言,分配的任务也都尽心尽力,还从未有过拒绝接受命令的时候。
乔治上将犹豫了下,还是道:“战局瞬息万变,我相信铁公爵作为前线指挥官的决断,既然他有把握带领国王利刃和国王之盾将敌人全歼,那我们何必拒绝一场即将到来的大胜呢?”
随着三十余名高大的蒸汽骑士闯入城区,战况的激烈程度再度拔高了一大截。
第753章 攻心之策
那些手握链锯,锯齿大盾,肩扛炮管的“巨人们”,进入城区以后,似乎除了战况更激烈了,时不时有房屋爆炸,火光大作,跟之前也没多大的分别。
新那不勒斯这座死城,仿佛吞噬一切的魔窟。
惨叫,哀嚎,炮火,枪声,谱写成地狱的悲歌。
那些正在岸边挖掘胸墙,占据塔楼,调整舰炮,对准法国舰队的英国士兵们,时不时回头张望,脸上皆写满了忧虑之色。
他们根本无心跟法国佬对峙,几乎每个人都在盯着从港口通往城区的那条通路。
突然,一阵惊慌失措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救命!快来人!”
“啊,不要!”
凄厉的惨叫声伴随着血肉被撕裂的可怖声响,令每一个在场的英军士兵都不寒而栗,无需斯科特中校下令,他们便自发举起了手中的武器,瞄向了通道口。
斯科特中校咽了口唾沫,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他在开普殖民地任职时,就曾跟祖鲁人的黑巫师打过交道,在他看来,什么巫术,恶魔,一通白水晶爆弹砸下去,统统都会灰飞烟灭。
但他还从未见过,由铁公爵亲率的国王小队都上了,依旧奈何不得的邪魔。
下一刻,一个满身血渍的士兵跑了出来,在踏进探照灯的光芒中时,他那张年轻的过分的脸上,绝望,惊惶的情绪,几乎刻入了每个目睹这一幕的人记忆当中。
噗嗤
锋利的骑枪,洞穿了士兵的后背。
那是一群浑身覆着寒霜盔甲,披着破烂披风的重装骑兵,但它们胯下的坐骑奔跑起来,却又像驮着空气一般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