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明朝后期,开始有成规模,大体量的汉人移民过去,这一情况才有所扭转。
起先,是一群夏天跑到草原上帮鞑靼地主老爷们耕作,天气转凉过后再带着工钱返回内地过年的人,他们把草原上许多土地很是肥沃的消息带回了故乡。
正赶上明末自然灾害频繁,一些地方全年无雨,使得本就不堪劳作,贫瘠至极的土地,根本种不出半点粮食,这才催生出一大批奔赴鞑靼草原的汉人。
鞑靼王公们也乐得这些擅长耕种,手工业的汉人来自己的领地定居,双方一拍即合。
这就是所谓的走西口。
一只雄鹰从天空中掠过,夜不收小旗官惊呼道:“是鞑靼人的猎鹰,他们应该已经发现我们了。”
这个世界的鞑靼人也驯养猎鹰,游牧民族似乎都有这种习气。
“准备作战!”
洛萨所率“使团”立刻全员戒备了起来,按照跟萨拉森人作战的经验,有猎鹰出没的地方,距离敌军就已经不远了。
小旗官匆忙说道:“尊使请派几人听我调遣,上前探查敌情!”
“汉斯,你带几个人跟他走一趟。”
斥候派出去了。
使团却也没有停步不前,互相帮着从车马上取下甲胄,兵器装备起来,喂食战马精料,做战前准备。
大约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夜不收小旗随同几骑斥候远远跑了过来,高呼道:“前面有装备精良的鞑靼骑兵正在围攻我军辎重队,还请尊使出手相救!”
辎重队?
洛萨神情微动。
“是阿剌知院所率部众?”
夜不收小旗说道:“应该是。”
“敌军有多少人?”
“粗略估计,起码有两千人。”
洛萨皱眉道:“再探!如果是阿剌知院所部,起码得有一万人。”
他得先搞清楚敌人的所在,再考虑是吞掉这支劫掠辎重队的瓦剌骑兵,还是将他们围困起来,围点打援。
大批斥候撒了出去。
若是芙琳在身边就好了,她随便一个召唤石像鬼,就能为大军带来一双眼睛。
做好战斗准备的使团,开始缓步向前推进。
“准备作战!”
汉斯挥动令旗,速度最快的翼骑兵们纷纷来到了阵前。
他们举起涂有红漆的骑矛,矛头系着属于自己的燕尾旗或方旗,骑枪如林。
下方,数千轻骑正如同豺狼一般围攻着一支明军的辎重队,他们远远策动坐骑,射出箭雨压得明军抬不起头。
明军数目仅有几百,多是穿着布面甲,有许多盾兵,弩手和火枪手,依托装有辎重的车马防守,一时间敌骑虽众,但也奈何不得辎重队。
随着洛萨所率使团在山头上站稳脚跟,山下正交锋的双方也缓缓拉开了距离。
对面山上,数名甲胄在身的鞑靼大将现出身影,为首那人跟洛萨对视了一眼,神情顿时一怔,对左右询问道:“对面那戴着金色面具的大将,是何人?”
身旁立刻有人回道:“看他们的甲胄式样,应该就是那支传说中战力不弱,被大明国皇帝钦定随军出征的番邦使团了。”
阿剌知院哈哈大笑起来。
半晌才道:“明国无人矣,派一杂胡色目率军迎战。”
只是面上虽带冷笑,眼底却已写满了忌惮。
这面具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便是远远瞧上一眼,都使人心惊胆颤的。
一众部众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实在没什么气势可言,只要长眼了就能看出这伙敌人装备之精良,还有为首那骑在神异巨马背上的面具人,看着比岭北的大妖魔还要恐怖三分。
第618章 土木堡之变
“知院大人,我们还是撤吧。”
说话的是他的汉人幕僚。
实际上,不只是汉人被胡化,鞑靼人同样在被汉化。
北迁的元廷,正处于一个经过了汉化后,受限于草原上的现状,不得不重新胡化的过程。
阿剌知院皱起眉,却没说什么,他心底其实也打起了退堂鼓,毕竟这些敌人一看就不好惹,即使能赢,也会是一场惨胜,如果部众损失过多,他还能不能保住现如今的地位都成问题。
见阿剌知院没接话,幕僚反而松了一口气,正色道:“知院大人,敌人甲胄精良,队形俨然,绝非庸手,我知长生天的勇士绝不弱于人,但太师交给我们的任务是阻截明国的粮道,若是因为跟这些色目杂胡交战,折损太多,误了太师的大师就不好了。”
阿剌知院皱眉道:“既是为了阻隔粮道,若是放这些人离开,太师那边我该如何交代?”
幕僚一本正经道:“区区一批辎重车,又够被困的十余万明军吃几顿的,若是为了阻拦这一队辎重车,而损兵折将,履行不了太师交予阻隔粮道的重任,岂不是辜负了太师对您的信任吗?”
阿剌知院正打算顺着这台阶下了,引兵撤退,就看到对面那戴着金色面具盔的大将,举起了一只手臂,向前一挥。
“呼!”
他身后站在小山坡上,背后插有两排羽饰的铁甲骑兵,便如排山倒海一般冲杀了下来,目标显然就是他麾下那些原本正围攻明军粮队的部众。
“狂妄!”
阿剌知院又惊又怒,这些色目杂胡竟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敢以劣势人数硬冲他们,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幕僚脸上满是惊愕。
阿剌知院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下令道:“不要跟敌人硬碰硬,等待其余各部集结!”
眼下,聚集在阿剌知院身边的,唯有亲卫两千余人,还有原本围攻粮队的两千余人,余下的,都分散出去劫掠了,没有聚在一起,要把他们集结起来,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鞑靼人很快就摆出了鞑靼骑兵最擅长的路数,以轻装弓骑在两翼游曳,不断以骑弓射击,骚扰冲锋的使团甲骑,装备有铁甲的精锐之士,则在后方列阵,等待使团骑兵冲锋势头减弱,或是被弓骑兵骚扰得阵型散乱之后,再行冲锋。
箭如雨下,撞在使团骑兵们身上,大多数都被弹开。
然而,只听一声悠扬的狼嚎。
一支骨质箭镞,铿得撞在汉斯的胸前的板甲上,竟是轻易便将其洞穿,余力支撑着它刺穿其皮肉,汉斯只觉胸口一阵剧痛,仿佛有一头嗜血巨狼正啃着他的胸口的血肉,哪怕以他狼族之躯的强劲,依旧觉得这一箭几乎要掉了他大半条命。
抬眼望去,正站在山坡上弯弓搭箭的阿剌知院的脸上竟也露出了一丝惊容:“这色目杂胡好硬的甲,连白狼牙雕成的神箭射杀不得!”
白狼是草原上一种成了精怪的巨狼,能御使腥风,来去无踪,最难捕捉,它们的牙齿更是具有洞穿万物的锋锐特性,经由萨满灌注神力,是战场狙杀敌将的珍贵宝物。
顶着鞑靼人的箭雨,翼骑兵中不断有人倒地,坠马,但绝大多数人,仍旧如同风一般,在鞑靼轻骑们不敢置信的眼神中,狠狠撞进了敌群。
顷刻间,人仰马翻,惨叫声连连。
若是翼骑兵只是锋锐无匹的长枪,紧随其后的修会骑兵,敕令骑士们,便是抡起的大锤,再两翼的具装弓骑兵,铁浮屠们便是碾压一切的坦克。
接下来,简直就成了一场屠杀。
绝大多数鞑靼骑兵的武器,甚至都没办法穿透使团骑兵们的甲胄。
照这个趋势,阿剌知院丢出来袭扰敌人,拖延使团骑兵进攻脚步的轻骑,要不了多久就要被吃个精光了。
阿剌知院怒目圆睁,大吼了一声,背后隐约有巨狼虚影浮现,弯弓搭箭,瞄准了正在人群中冲杀的金面大将。
那金甲大将显然也敢知道了他传来的杀意,冷冰冰的面具朝向他,紧跟着,高举起一只手臂,在他手中,无穷金辉凝聚成一把金色圣枪。
此时,两人竟不约而同,都有了一种被对方锁定,无论怎样躲避,都无从脱身的预感。
“圣哉。”
洛萨轻吟了一声,体内魔力飞速注入其中,以他现在的精神力,施展一次圣枪早已不需花费大半的力量,威力比之以往也变得更加强大。
只见圣枪和阿剌知院射出的弓箭,几乎在同一时间脱手而出,带起尖锐的爆鸣声,又在同一时间命中了双方。
洛萨没有躲避,圣十字板甲被弓箭射中,一个看不真切的虚幻狼头咆哮着冲进他体内,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坚石天赋发动,这一击对洛萨毫发无伤。
而对面的阿剌知院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他的胸膛被圣枪洞穿,金色的圣辉把他点燃成了一团火炬,隐隐还能看到一只狰狞咆哮的巨狼,在圣炎中发出凄惨的哀嚎声。
圣炎迅速蔓延开来。
聚集在阿剌知院身边的熟人,包括那汉人幕僚都被火焰吞噬,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经过他龙裔血脉火焰特性的加持,洛萨施展出的圣炎,在破邪方面,远不及让娜,但他的圣炎,温度更高,甚至还能如鬼龙的吐息一样煅烧敌人的灵魂。
洛萨高喊道:“敌将授首,谁敢与我一战!”
如此大的动静,早就使阿剌知院所部人心浮动,后方还准备着冲击的亲卫骑兵,阿剌知院部中最精锐的战力,还没出动,就发现前方战局已是兵败如山倒。
自家那射术无双的首领,竟已是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再提不起战意,纷纷向后撤去。
俗话说,穷寇莫追。
但实际上,一支军队一旦失去了组织度,再精锐也如一群绵羊般易被屠杀,遑论有洛萨这个自带双重恐惧光环的大将领头冲锋了。
偶有几个棘手的敌人,也被他,或是维内托,查理等人接手,灭杀。
…
不久之后的在土木堡。
也先太师坐在从中亚,帖木尔汗国购买来的高头大马背上。
他看向营盘凌乱的明军阵营,眼神中绽放着凶光。
明国军队在撤退!
他信了!
那个叫王振的太监,还有他的主子真的信了!
大明国的那个蠢皇帝,真的准备移师撤退,从那乌龟壳里出来了。
他笑得弯下了腰。
昔年,他曾前去朝见朱祁镇,被册封为所谓的“敬顺王”。
那时,朱祁镇高高在上地坐在他的御座上,尽显天朝大皇帝的威仪,连看都未曾多看他一眼,谁曾想,这看似威严的皇帝,竟是金玉包裹着的一个酒囊饭袋!
眼下,攻守之势异也。
“传我号令,所有部众,准备冲锋,活捉明国大皇帝!”
只见层层号令传递下去,环绕在他身边的精锐甲骑,更外层的游牧轻骑,还有最外层的,没有坐骑的征召部民,如同一只动作迟缓的巨兽,缓缓展开了阵势。
“太师,紧急军情!”
一员斥候,高声呼喊着纵马狂奔而来。
“太师,阿…阿剌知院所率右翼部,全军覆没了!”
“什么!”
也先的脸上浮现出肉眼可见的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