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只是一面盾牌,是绝无可能使一个征召老农变成古典时代的希腊式步兵的,这只是增强防御力的最廉价的方式,充其量使他们在发挥“扛线”作用时,多坚持一段时间。
在十字军中,从底层军士,到上层领主,几乎人人都装备有盾牌。
这些人才有资格说是掌握了使用盾牌的技巧,既可用来防御,也能用来进攻。
稍微好一些的盾牌会在边沿包上层皮革。
再好一些的,还会用铁皮箍住边沿和中央,以避免遭受重击而开裂。
最好的,就是整面盾牌都包上铁皮,且添有各种装饰的那种了。
纯铁质的盾牌,只有帝国的具装骑兵使用的小圆盾,因为实在是太重,太影响战斗了。
但洛萨麾下的骑兵们,往往是不佩盾的,因为他们的盔甲足够精良,尤其是具装骑兵,他们人马皆有装甲,完全能够抵御萨拉森人擅长的弓箭。
日蚀也穿甲了。
这头独角梦魇马有着远超普通坐骑的体型,走在队伍前面,每个看到它的人,都会下意识惊呼出那句经典的:“噢我的上帝!”
日蚀身上穿的铠甲是量身定制的,缝合在一起的鳞甲片,缀在它黑色的皮肤上,带空心独角的马盔,完美嵌合了它头顶的那根独角。
这样一身装备对它而言,提供的防御力倒还在其次,更多是为了遮住它那跟普通战马迥异的样貌。
以日蚀的力气,一副马铠的分量也实在算不上什么。
只是作为黑暗生物,日蚀跟芙琳吉拉一样,也不喜欢圣地终日艳阳高照的天气,所以马铠上就又多了层白色的丝质马衣,用以遮阳。
马衣上面绘有他双头鹰的纹章,颈部和侧面,则是醒目的黄色十字架,这代表了圣拉撒路骑士团的大团长的身份。
圣拉撒路骑士团就是“条顿骑士团”与“圣拉撒路教团护教骑士”合流后的统称,两者均以黄色十字架为代表。
让娜一袭银色甲胄,戴着蓝色的遮阳斗篷,纵马来到洛萨的跟前:“被人吹嘘的滋味怎么样?”
洛萨有些矜持地笑道:“我确实没料到崇拜我的人居然这么多。”
“虚荣心得到满足了吧?”
让娜对此已经见惯不怪,她当初带领法兰西人,第一次击败英国军队的时候,也有这种待遇。
“我原以为嫉妒我的人会更多一些。”
让娜盘算着,说道:“大概是差距实在太大了,也就提不起什么嫉妒了,而且,我觉得你满足人们对于骑士的一切幻想。”
“怎么说?”
让娜解释道:“从一个没有采邑的无地骑士如闪电般崛起,还得到了一群女巫的追随,就是亚瑟王也没有得到湖中仙女的亲自追随。”
“呵,一个好运的小子罢了。”
洛萨自嘲了一句,他从不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没有系统的帮助,他现在最多也就是个刚刚授封领地的小男爵。
“是啊,有这么多人崇敬我,但说实话,我可没信心一定就能击败萨拉丁,他手底下可是招揽了不少施法者的。”
让娜抬起手,向远处的切利尼娜挥了挥:“别忘了这个世界的施法者,最惧怕的就是阻魔金,有咱首席刺客切利尼娜在,只要不是传奇阶的施法者,谁来谁死。”
来去无踪的身法,加上扼喉的沉默,独狼和狼毒药剂对攻击力的加持,再算上阻魔金对施法者的克制,就算是安娜,如果没有提前布置好法阵,或是在君士坦丁堡有主场作战优势,能够随意传送的话,也有很大概率饮恨在切利尼娜的偷袭当中。
让娜拍了拍洛萨的肩膀:“总之,放宽心好了,我们联手,你迟早会是君临黎凡特的霸主,到时候你想占了君士坦丁堡,我都替打下来。”
动作有些滑稽,因为日蚀比葡萄高出一头来,让娜又没有洛萨高,所以她得踩在马镫上,踮起脚来拍洛萨的肩膀。
洛萨有些诧异:“怎么突然这么温柔?”
让娜笑着说道:“对你温柔一些还不习惯了?无非就是看你这些天的压力比较大,安慰一下你罢了。”
“真要安慰我,今晚我们可以偷偷找个没人的地方。”
让娜突然惊讶道:“般若,你怎么来了?”
洛萨猛地回过头,才发现远处的般若虽然正看着他,但距离他们两个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
“哈哈哈。”
让娜笑得前仰后合:“你都这么怕了,还是别在这种时候,偷摸做这种事了吧?般若现在就像个护食的小狗,她在时刻盯着你呐。”
…
上路半天后,时至正午。
斯蒂芬骑士突然驾驭坐骑,跑到洛萨跟前说道:“爵爷,斥候来报了,他们发现了一支十字军正在劫掠萨拉森人的商队。”
洛萨愣了下,有些无奈道:“这个时候跑圣地来做生意,他们疯了吧?”
斯蒂芬骑士有些无奈道:“可能是还没得到消息。”
这种事,他也感觉有些棘手。
两国已经正式宣战,别说只是劫掠一支商队,就是屠城也没办法指责。
他总不能挡着大伙儿发财吧?
那容易成为众矢之的,这跟洛萨一惯的作风可不符。
“我们静观其变,不要插手。”
洛萨下达了命令,纵马来到一处小山坡上,看着下方的争斗。
“等等,他们打着的旗帜好像有些眼熟。”
洛萨仔细辨认了一阵,突然感觉冲在最前方,正跟十字军们搏杀的骑兵们,有些眼熟,无论是装备,作战风格,还有旗号,都似曾相识。
库尔德人?
当初阿卜杜拉带领的那支弓马娴熟的库尔德骑兵,令他可是印象深刻。
那绝对是一支不逊于精锐马穆鲁克的战力。
可是他们不是北上去追随赞吉王朝的继承人萨利赫了吗?
难道是萨利赫兵败后,阿卜杜拉这些人又逃离了萨拉丁的领地,跑到耶路撒冷来避难了?这倒是符合逻辑,毕竟,也只有萨拉丁的敌人才会在这个时候跑到耶路撒冷的地盘来。
眼看着库尔德骑兵们正在商队马车组成的堡垒外,跟十字军骑士们厮杀正酣。
洛萨回头喊了句:“般若,让娜,你们两个跟我来,斯蒂芬骑士,命令军队原地待命,不要轻举妄动。”
随即,一骑绝尘,向山坡下冲去。
(本章完)
第395章 阿卜杜拉的投效
蹄声如雷。
日蚀这么长时间来,第一次撒了欢地放开狂奔,一骑绝尘,跑在最前面,就连性格桀骜,速度也不逊于它的“葡萄”,也不得不屈居它后。
让娜轻夹马腹,催促道:“追上去,有我在你怕它做什么?”
说完,还挑衅似地回头看了一眼落在后面的般若。
般若骑的是一匹阿拉伯健马,这种马种各方面都很出色,尤其适应圣地干旱的气候,可终究只是一匹凡马,跟日蚀和葡萄的速度完全没法比。
般若头盔下的眸子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反应。
这段时间,两人间的火药味很浓,精英化的让娜,实力跟般若已经拉开距离了,她很有底气这样挑衅。
在洛萨背后,雅法的十字军停在小山坡上,系着鸢尾旗或方旗的骑枪如林般指向天空,上百名披甲骑兵虽然没有出动的意思,但带给战场中这些人的压力,却一点不小。
“那是西比拉公主的纹章!”
吕西尼昂的居伊冷笑道:“看来,西比拉的骑士们也想来分一杯羹,传令大家停止攻击,撤回来吧,这些库尔德骑士的实力不弱,是块难啃的骨头,我们自己要吞下他们,怕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受封蒙吉萨男爵的居伊,可一点都不富裕。
为了争夺话语权,他拼命压榨着这块根本不富裕的领地,用来供养自己在圣地的开销,原本就是个吕西尼昂破落户的居伊,哪有什么理财的概念。
前段时间为了置办一身带花纹的板甲,刚收上来的盾牌税几乎被他挥霍了个精光,正巧碰到一支萨拉森“商队”,怎可能不动心。
“那个人骑的马好高!”
“好像有点眼熟,双头鹰的纹章不会是那个男人回来了吧?”
“怎么可能,洛萨侯爵早就跑到君士坦丁堡享福去了,据说,连紫衣公主和女皇都对他青睐有加。”
居伊的骑士们议论纷纷,他们大多是来自欧陆的流氓骑士,居伊当初在阿基坦的刺杀行径,虽然给他带来了惨痛的代价,但也不是没好处的。
有不少知道他名号,以及曾跟他厮混过的骑士,都i愿意跑到圣地来投奔他。
毕竟居伊有个做安格尼斯太后情夫的哥哥,相较于坑位早就占满了的大贵族们,以及手底下规矩繁多,许多骑士过得跟老农一般的洛萨而言,这些小马驹们宁愿投奔同样是新锐领主的居伊。
离得近了。
居伊才发现这匹马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加高大,它起码有两米高,头顶泛着金属光泽的独角,令人望而生畏。
“居伊男爵。”
马背上的骑士摘下金色的面具盔,露出那张令居伊印象深刻,睡梦当中,甚至比自己苦求不得的西比拉公主和小女巫妮莎娅出现得更加频繁的英俊面孔。
当然,内容绝不旖旎,噩梦居多。
“洛洛萨爵爷!”
他有些不敢置信。
“怎么,看到我这么意外?”
洛萨笑着询问道,他跟居伊其实没什么过节,对于这人他虽然没什么好感,但也谈不上是敌人,实际上,就算是雷纳德,他都没放在眼里过。
前世,他能登上耶路撒冷的王位,并且长期占据塞浦路斯,颇具巧合。
居伊强笑道:“我只是没想到您会带着西比拉公主的军队。”
洛萨板起脸,指了指对面正在休整的库尔德人车队:“说吧,为何要对我们的盟友下手?”
“盟友?”
居伊一脸诧异:“他们可是萨拉森人,而且在两国交战的时候,跑到我们境内来,很可能是来刺探军情的间谍!”
“萨拉森人”这个称呼,有时候是单指阿拉伯人,或是阿拉伯海盗,但在法兰克人的语境中,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指代“巅峰时期的阿拉伯帝国统治下的所有民族”。
就跟东帝国口中的“拉丁人”一样,狭义上指的是亚平宁人,广义上则泛指包括日耳曼人在内的所有西欧人。
洛萨的语气严厉起来:“但他们是萨拉丁的敌人,我和高弗雷男爵都曾跟他们并肩作战,国王陛下还曾亲自召见过他们的首领‘萨利赫’,并且订立了盟约你应该听过这个名字,他给萨拉丁带来了不少麻烦。”
“那个努尔丁的儿子?”
居伊的脸色有些尴尬。
洛萨微微颔首:“没错,我想,他们应该向你表明过身份。”
“他们说过?”
旁边的骑士们眼神也有些游移。
居伊愣了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只是他没放在心上罢了。
没办法,他实在是穷疯了,只要不是公教徒的商队,就算是正教的商队,他都照抢不误。
这个时候,肯定也没人会计较他这点过失。
毕竟,萨拉丁“背信弃义”,主动对耶路撒冷宣战后,圣地原本已经趋于缓和的宗教热情,再度高涨起来,定居在耶路撒冷的异教徒,这段时间甚至都不敢出门了。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