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率先将脖颈上套的链甲护颈脱下。
接下来,还得卸下护臂,护胫,上身甲和下身甲,内衬没有旁人的帮忙,想要独力穿卸一套全身板甲可不容易。
洛萨摆了摆手:“让芙琳帮帮你吧,虽然最终没有打起来,但我感觉自己精力上的消耗,比真打起来还要夸张。”
“看来是错过了。”
让娜轻叹了一口气:“大人,虽然有般若小姐在你身边,但您的安危还是令人颇感担忧啊。”
般若眼神微眯,却也没有说什么。
洛萨上下眼皮打架,音量越来越低:“你自己安顿一下,这些事明天再说,我真的困得睁不开眼了。”
“唔,睡个好觉。”
让娜说了句,见洛萨已躺回到床上,继续酣睡了,才向芙琳勾了勾手:“芙琳小姐,快过来帮忙。”
芙琳吉拉翻了个白眼:“不要,你这个变态疯女人。”
让娜:“嗯?”
她语气戏谑,略显轻佻地说道:“芙琳小姐,你也不希望大人醒来后,我控告你是个不听话的女孩吧?”
芙琳吉拉犹豫了下,神情僵硬地靠上前去:“我可不想帮你解决,只是大人的命令罢了。”
般若收回视线,继续闭目养神。
…
第二天,上午。
经过一晚酣睡,总算感觉又恢复过来的洛萨,早早便骑着马赶往了王宫,觐见鲍德温四世。
跟持剑奴仆相视一笑算是打过招呼,洛萨径直走进了国王的书房。
鲍德温四世此刻正埋首于桌上,一本很厚实的书中,听见动静,头也不抬地询问道:“事情解决了?”
能这么大摇大摆进来的,也只有洛萨了。
高弗雷男爵或许也可以,但他更讲究规矩。
“算是吧。”
洛萨点了点头,自己在房间里找了个位置坐下。
鲍德温四世抬起眼眸,神情温和中又隐含担忧:“我就不问你解决的过程了,但你也没要求阻魔金的配给,就这么对付一只穷凶极恶的魔物,是不是有些太不谨慎了?”
洛萨笑了笑:“阻魔金,王家骑士团的武库就有,我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动用,但确实也没什么必要,我有更加克制黑暗生物的圣物。”
跟圣枪相比,阻魔金差远了,而且,阻魔金在对付黑暗生物这方面,还比不过猎魔人特制的秘银。
“噢,对了,陛下,得跟您提件事,我已收复了艾拉港。”
鲍德温四世有些惊讶道:“是留守在阿兰德勒的让娜女士做到的吗?战报怎样?”
洛萨简单汇报了一下。
鲍德温四世不禁赞叹道:“现在回忆起让娜女士当初在比武场上的英姿,依旧感觉记忆犹新,如果不是曾经亲眼见识过,我实难相信如此漂亮的仗,竟是位女骑士率军打出来的。”
洛萨点头道:“让娜在战场上的天赋,远比我要强得多。”
“真是叫人羡慕啊。”
鲍德温四世眼神中满含笑意:“洛萨,能得到这么多的女巫投效,是你的荣幸,但切记不可自得自满。”
“想必你也感受到了,魔物,巫师,还有种种拥有超凡异力的存在在世上的存在感越来越高了。
或许,一个崭新的时代就要到来了。
萨拉丁,萨珊王,东帝国的那位女皇,都在试图组建自己的巫师或是祭司顾问团,你不要以为只有自己拥有巫师的投效,就小瞧其他人。”
洛萨重重点了点头:“陛下,我会记住你的教诲。”
他虽然行事作风比较谨慎,但在面对世俗敌人时,往往还是会下意识忽视对方也可能存在强大的施法者这一可能。
这种可能虽然的确很小,但一旦发生,就会对他现在还单薄的家底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鲍德温四世话锋一转,笑着询问道:“不过洛萨,你的兄长呢,我还以为你会把他引荐给我见见。”
洛萨微怔,实话说,这几天,忙着处理猎魔人的事,压根儿就没怎么关注过奥托的情况。
鲍德温四世问道:“你是否觉得他不会在圣地久留,就没想到这件事?无妨,我不需他为我助力,维尔纳是我的良师益友,你也是我的肱骨臣子,作为他的长子,你的兄长,怎么说我也该见一面。”
“好,我下午的时候会带他过来。”
“嗯。”
鲍德温四世笑着点了点头,随即,拉开了抽屉。
从里面,他取出了一个镶有金边的黄铜匣子:“要跟我对决一局吗?”
洛萨失笑道:“陛下,你不是前段时间还在信里训斥过我不该让您的骑士们,变得懒于上比武场,只知聚在荫凉处打牌赌博吗?”
鲍德温四世眉头微蹙:“看来,我们的洛萨伯爵这段时间在圣地,的确是威风凛凛,都敢揶揄我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洛萨的眉心:“说杀人全家,就杀人全家,还借着民众公审的名义,这副手段倒是真有了你父亲的几分模样。”
洛萨讪笑着:“不敢,不敢,我哪有资格跟我的父亲这种狠人相提并论。”
鲍德温四世轻笑了声:“你啊,还是有分寸的,知道哪些人能动,哪些人不能轻易动,我对你很放心。”
“洛萨,说实在的,如果我的身体真的恢复了健康,我更想跟你在比武场上对决。
象棋不是你所擅长的方面,所以,我们就玩你这个创始人最擅长的游戏。”
洛萨点头道:“既然这样,陛下我就持阿尤布卡组了。”
“可以,看看到底是我复刻蒙吉萨的胜利,还是你复刻萨拉丁的泉水谷之胜了。”
最终。
鲍德温四世一脸颓然地丢下手中的牌:“堂皇大势不敌阴谋小道,这是何道理?”
洛萨微笑着说道:“陛下,昆特牌本质只是一种娱乐的工具,不是什么东西都要有其道理的,能够教给人们什么哲理。能带给人娱乐,本就是它最大的道理。”
鲍德温四世哑然失笑。
“的确。”
“但这番话,若是让教会的人听到,一定不会开心。”
鲍德温四世没留洛萨吃午饭,他的恶疾只是被控制住了,而非真正痊愈,身体状况比之普通人还要差一大截。
离开王宫的时候,恰巧跟威廉大主教碰上。
这位大主教昨晚上抱着藏有真十字架碎片的盒子,祷告了一整晚。
此时,眼睛里正充满了血丝。
看见洛萨,他立刻迎了上来,询问道:“洛萨伯爵,那只狼人还有吸血鬼的尸体?”
他昨晚,听到动静后,在塔楼里看得分明,也确定了洛萨没有诓骗他。
洛萨一脸惋惜道:“实在可惜,打起来没控制好力度,已经在战斗过程中灰飞烟灭了。”
他语气微顿,又道:“您也知道,为了保护圣墓,我经历了一番血战,差点就丢掉了性命,实在是没办法做到控制好力度。”
威廉大主教沉默了一会儿,明显有些失望,但仍是强打起精神,称赞道:“洛萨伯爵,你是位虔诚,勇敢的骑士,你的善举,必定会得到回报的。”
洛萨知道,这代表乌尔丁,阿兰德勒主教的位置,应该是稳了。
“赞美天父。”
两人相对,互画十字,满口虔诚,各怀算计。
(本章完)
第194章 返程
在耶路撒冷的街头。
一座乌烟瘴气,充满汗液和荷尔蒙气息的酒馆里,奥托正端着木质酒杯,饶有兴致地看着一场即将开始的决斗。
两名来自欧陆的骑士,仍在各自用着充满地方口音的乡村俚语,相互咒骂着。
奥托甚至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他猜测大概率是带有卡斯蒂利亚或是纳瓦拉山民口音的高卢语。
这些来自伊比利亚的十字军骑士,在耶路撒冷,就跟奈德这种的北日耳曼十字军一样罕见。
围观者们则气氛热烈地叫好,起哄,期待着一场能够取悦自己的,铁与血的战斗。
这对奥托而言不是什么新鲜事。
骑士们可能因为任何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拔剑相向。
有的是为了心仪女士的荣誉,有的只是为了一次口角。
不仅是骑士。
平民间的决斗,甚至是神职者,都时常出现披挂上阵,和任何污蔑自己荣誉的人进行对决的情况。
在战场上身披修士袍,挥舞着连枷和战锤的战斗修士们,从不稀罕。
许多地方法庭审判中,经常使用以决斗胜负来判处双方谁是罪人。
虽然听起来不公平,但这总比把人丢进水里,看谁沉浮这种“神裁法”靠谱得多。
教宗虽然几次三番在公开场合表示,决斗违反了公教会“非暴力”的精神,虽然这种精神不知是从何而来,但近年教皇城里,据说的确有提出禁止司法决斗,这一论调。
但估计,也就跟所谓的“弓弩禁令”一样,最终沦为一纸空文罢了。
他将一颗椰枣塞进嘴里,充分咀嚼过后,猛烈的甜味大大满足了他的味蕾。
椰枣对于奥托而言,实在是一种不可多得的美食。
至于在后世,东华人看来,过于甜腻这种缺点,反而是这个时代最大的优点。
这个时代,任何调味品都是奢侈品!
奥托有些不舍地将手中最后一枚椰枣塞进嘴里,在身上蹭了蹭有些发粘的手,暗暗感慨道:“据说洛萨领地里的椰枣树,多得数不胜数,走的时候应该多带一些。”
两个骑士这时已经开始推搡起来,甚至各自的扈从,同伴都有拔剑相向的趋势。
这个时代的决斗,单挑,群殴都有。
只是洛萨还没遇见过后者。
酒馆里的圣地人,或是本土骑士,不禁发出了阵阵嘘声。
酒馆老板拎着战锤走出来:“先生们请克制,如果你们的战斗给我造成了损失,我将依法向你们索取赔偿。”
“哈,就是,都什么年代了还在玩传统决斗,不如来一把昆特牌?”
有人吹了声口哨。
也有人调侃道:“看他们那副满脑子肌肉的野蛮人的模样,就知道他们哪里玩的明白昆特牌这种高级货。”
这话一出,顿时引来一阵赞同。
仿佛骑士们手持利剑和骑枪,在比武场上决斗已经逐渐落伍。
实际上,这些新抵达圣地的“小马驹”们,被耶路撒冷人视作只知使用刀剑的野蛮人,已是由来已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