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大人,您的威严,是如此之高,想必任何人在目睹您的时候,都会露出敬畏的神色的。”
信使很诚恳地说道。
“伯爵大人,您请开个价吧,作为臣子,我们不该因为区区一个女子,就破坏掉鲍德温国王和萨拉丁王定下的和约。”
洛萨抬起一根手指:“塔里克是个人才,他值三百枚苏勒德斯,这一点,你没有异议吧?”
信使稍稍思索了下,表示赞同:“没问题,大人。”
洛萨继续说道:“此外,你们得把朗吉多克的埃莉诺女士送还给我,要知道,埃莉诺女士可是一位纯洁的少女,可我很清楚们必定玷污了她的贞洁,因此,还需再付一笔赔偿,这个数字暂时拟定为五百枚苏勒德斯好了。”
信使微微张开嘴,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了。
“不,这是讹诈!”
“伯爵大人,您是如何昧着良心,说出这位放荡的女士是个贞洁少女的话语的?据我所知,她早在很多年前,就跟您的封臣雷纳德搞在一起了!”
洛萨微挑起眉:“对,你可以把这理解为一场讹诈。”
“回去告诉你家主人,战火一旦被点燃,可不是那么容易熄灭的,阿兰德勒城现在就是我的兵站,我随时可以据此派出军队去袭扰,劫掠你们的村庄,也随时能在你家主人睡梦之时,再度带兵杀进艾拉港当中。”
“如果他不服的话,我就在这里等他召集军队,与我一战。”
信使看着洛萨一脸淡然的模样,心中不禁生出一种浓浓的憋屈感:“好吧,大人,我们愿意掏这份‘贞洁费’。此外,我家主人还愿意拿出一千枚苏勒德斯,换回阿兰德勒城的统治权,只要您退兵,埃莉诺女士还有钱财,都会送上。”
“阿兰德勒城是我的领地,我是不会考虑把这里交还给异教徒的。”
洛萨沉声道。
其实扎恩阿拉丁提出的建议的确是很丰厚,如果不考虑占据阿兰德勒城,而是将其洗劫一空,再算上这一千枚苏勒德斯的赔款,完全可以称得上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看来,您对和平的诚意十分有限,难道说,您这几次接见我们,都只是在戏弄我们吗?”
信使的脸色,突然变得平静下来。
他已经意识到,洛萨从最开始就没打算好好谈。
“因为我是个讲信誉的人,一旦说出话,就不会轻易反悔。”
洛萨凝视着信使因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的面孔:“最起码,扎恩阿拉丁还不配我用谎言欺骗。”
信使沉声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只需赎回塔里克大人就够了,对吗?”
“拿人质置换吧,明天,你把艾莉诺女士带来,我则会把塔里克送回去。”
“可以。”
信使很敷衍地行了礼,退下了。
让娜在一旁,询问道:“你这么说,就不怕他们早做防备?”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呢?”
洛萨反问道。
阿兰德勒于艾拉港,就像是一把捅到咽喉处的尖刀。
只要这座城在洛萨手中,艾拉港就永远安全不下来。
扎恩阿拉丁要么选择征集各路军队,围攻,攻破阿兰德勒城。
要么就得忍着,随时可能被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砍掉脑袋的风险。
洛萨不认为他能忍受后者,归根结底,这不是什么阴谋诡计,而是阳谋大势。
他根本没得选。
“这些七腮鳗可真肥,般若说她会料理这些小家伙,已经交给她送到厨房了。”
让娜舔了舔嘴唇,有些期待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品尝般若小姐的手艺。”
洛萨有些疑惑道:“这种长相跟异形一样的丑陋东西,有这么好吃?”
让娜一脸正色道:“当然,这可是中世纪的宫廷里,最流行的一道美食!吃不起七鳃鳗的领主,都是穷鬼。”
第177章 家中来信
洛萨在阿兰德勒的第一餐,吃的是一顿美味的七鳃鳗。
如果说,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勇士。
那么第一个吃七腮鳗的人,就是斯堪的纳维亚传说里的英灵殿,那些拎着两把斧子,视死如归的英灵。
这种长有恐怖口器,无论怎么看都跟“食物”不搭边的东西,经过般若的烹饪后,竟然出奇的鲜美。
洛萨有些意犹未尽地拿起面包,蘸着餐盘里的酱汁吃下。
“般若,你是从哪学会的料理这种东西的?”
般若的脸上,罕见流露出了一丝缅怀:“是在做地狱守门人的时候,在冥河里,也生活着一群跟这种七鳃鳗类似的生物。”
“只可惜,手中材料有限,不然味道应该会更好一些。”
让娜恍然:“我知道了,你说的是食尸鱼?”
洛萨脸上的笑容僵住。
让娜大笑道:“开个玩笑罢了,我哪知道地狱冥河里生活着什么怪物。”
般若点头道:“她的确是在信口胡诌,地狱的冥河里根本就没有尸体,也不可能存在什么食尸鱼。”
洛萨放下心来。
让娜脱下靴子,将丰盈圆润的双腿抬到桌上,随口道:“大人,接下来这段时间,你有什么规划?”
“别把脚放在餐桌上好吗?”
洛萨皱着眉,往远处挪了下屁股:“没什么规划,就在这儿等着扎恩阿拉丁沉不住气,先向我发起进攻。”
“唉,那可真是无聊透顶。”
让娜将脑袋枕在双臂上,仰躺着翘着腿:“我如果是的话,肯定要趁这段清闲时光,好好享受一下封建贵族的靡靡生活。”
洛萨的脑袋里,下意识冒出了“打了一辈子仗,就不能享受享受吗.jpg”
“拿下艾拉港之后,的确该清闲一段时光了。”
穷兵黩武,也得考虑邻居们的感受,以及自己是否有余力消化获得的新领土。
洛萨觉得,自己现在拿下艾拉港都是个很沉重的负担。
“我跟般若刚到耶路撒冷时,我带着二十人,十匹马,因为父辈的余荫,得到国王陛下和高弗雷男爵的看重。”
“如今,我已坐拥沃土千里,地产,庄园无计,若穷兵黩武,则能拉出上千装备有铁甲和头盔的披甲士兵。”
洛萨站起身,将食指按在大厅里悬挂着的黎凡特地图,说道:“我的帝国,自这里而始。”
“的确是很了不得的成就。”
让娜轻轻鼓起掌来:“话说,大人您如果建立起一个新帝国,国号该叫什么?哈布斯堡君主国?或是黎凡特帝国?”
“谈这些你不觉得太早了吗?”
洛萨耸了耸肩:“我只是展望一下未来,你听着就是了,非要在下面接一句‘细说’,弄得咱们跟一群白日做梦的癔症患者一样。”
让娜摊开手:“听汉斯他们说,大人你早期创业时,很擅长画饼之术,不仅擅长给别人画,还擅长给自己画我只不过是想见识见识罢了。”
洛萨黑着脸:“别污蔑我,我什么时候画过饼?那叫宏图伟业!”
这时。
汉斯走进大厅内。
“大人,有您的一封信。”
洛萨展开信函,面色微喜:“呀,我的兄长奥托要来耶路撒冷朝圣了,还给我带了几个不错的人才要投奔我。”
朝圣,几乎是每个西欧领主在自己的人生中,都会完成的一项旅程。
奥托需要继承祖业,估计也就是走完这趟,就得返回阿尔高了。
洛萨看了一阵,又有些皱眉。
“您在发愁吗?”
“我这不省心的兄长,居然是背着我的父亲偷偷跑到耶路撒冷的。”
洛萨揉了揉眉心:“据我父亲维尔纳伯爵所说,他竟是为了逃避跟下洛林公爵次女的婚姻…这个蠢货。”
让娜很没心没肺地点评道:“追求真爱?大人,这应该值得鼓励吧?”
“值得鼓励个屁。”
洛萨轻哼道:“他是阿尔高的唯一继承人,自己的婚姻必然是要为家族存续而让步的,更何况,下洛林公爵次女这份婚姻,还不知道花了维尔纳伯爵多少人情才订下来的,他哪能说逃婚就逃婚?”
权责相对。
吃着老哈堡家的饭,就得为家族利益考虑。
既想享受贵族勋爵,又想逃避责任,那是懦夫之举。
…
阿兰德勒城内。
巡逻的农兵们,在荫凉处歇息着,顺带交头接耳,谈论着领主大人新在阿兰德勒封给他们的领地。
“据说大人要把我们原本在希伯伦的土地置换到阿兰德勒,只是能获取双倍的份额。”
“你怎么看?”
“应该是值得的吧?”
“反正之前的土地,咱们也没耕作多久。”
有人心动,也有人担忧阿兰德勒会在明天就沦为战场,担心洛萨打了败仗,连带着自己的土地也都要丢失。
只是简单一件“置换土地”的事,就搅得一众农兵们心情大乱。
骑士老爷们也没什么高谈阔论,他们既不会讨论圣经里,诸如“巴拿巴福音的真实性”这种神学问题;也不会谈论遥远的伊比利亚半岛上,另一处圣战前线取得了怎样的进展。
他们在闲暇时,往往会相视一笑。
“打两把?”
“喝两杯?”
对此,巡境官乌尔姆的任务变得越发繁重因为他还有负责稽查军纪的职责。
“这是个强奸犯!”
不远处,一阵骚动。
在路旁歇脚的农兵们,立刻在一名敕令骑士的率领下,向前方围了过去。
提着裤子的农兵,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慌乱:“我没有!大人,我付了钱的。”
对面,一群衣着保守的萨拉森男人,正围着一个衣着不整的女子,向这边破口大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