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任老兵,或者说是城卫军精锐,他们手持印有双头鹰标志的大方盾,排成紧密的方阵,在宅邸前等待。
五十人,恰巧组成半个百人队。
“用们的语言,命令侯赛因立刻投降,如果顽抗,所有人一个不留!”
一名翼骑兵推搡着一名活捉的强盗,让他前去喊话。
宅邸大门紧闭,没有回应。
“看来,是要顽抗到底了。”
让娜面露微笑:“准备作战吧,士兵们!”
这时,从村子的两条岔口处,传出阵阵喊杀声。
下一刻,便冲出来一群手里拿着粪叉和门板的农奴,他们在一些身穿黑色鳞甲的士兵带领下,嚎叫着向留任老兵们冲来。
两边的屋顶上,也出现了一个个挽弓射箭的萨拉森人。
“龟甲阵!”
莫德尔任命的百夫长大喝道。
留任老兵们立刻举起手中的方形盾牌,组成了一个密不可分的“方阵”,每一面方形盾牌都拼凑在一起,只露出双腿和脑袋。
箭矢射在盾牌上,根本奈何不了他们分毫。
敌人首领愣了下,眼看着一个个用谎言鼓噪,骗来的农奴,冲到盾墙边上便面露怯意,不敢再向前一步。
“跟我冲,杀光这些该死的法兰克人!”
他心中焦急,大喊了一声,仗着鳞甲内还套了层链甲衫,擎起一面圆盾便直接撞上了城卫军的盾墙上。
城卫军的短剑刺在他身上,也不痛不痒,反而被对方的巨力撞击得连连后退。
前面的士兵高声交谈了一阵,立刻撤开面前的盾牌,后排的士兵从缝隙中将敌人首领拉了进去,掀掉头盔,短剑戳刺,轻松便料理了他。
有人大喊道:“砍他们露在外面的腿。”
但事实证明,这是一个昏招,他们的武器很难杀伤装备有链甲护腿的留任老兵。
而且,当他们俯下身子攻击时,那原本该是防御所用的盾牌,便会猛然从上而下,砸向他们的头颅。
留任老兵所组成的龟甲阵,简直就是一只乌龟和刺猬的混合体。
冲上来的敌人虽多,但根本无法对留任老兵们造成任何伤害,打了这么久,敌人死了一地,留任老兵们却没有任何伤亡。
站在屋顶的侯赛因,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他妈的,这怎么可能!”
“我难道还不知道这群城卫军到底是什么货色吗?烂赌鬼,嫖客,骗子,小偷,敲诈犯…他们只是换了身装备,居然这么厉害?”
如果不是对这支城卫军知根知底,他哪可能冒出主动出击的念头?
“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
侯赛因脸色灰败:“只,只能固守了。”
由于只劫掠同宗兄弟和犹太客商,他的名声几乎臭到了极致,哪里会有人支援他?
至于洛萨的封臣们,自然更不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来支援一个每年只给他们送不了多少礼的异教徒豪强。
“想躲着不出来啊。”
让娜吩咐翼骑兵们去追击那些逃窜的敌人,随即高举起手中的圣枪。
“在下,可是携带了攻城武器的。”
让娜手中的圣枪,开始凝聚起无穷的光辉,哪怕是在正午时分,阳光最炽烈的时候,依旧给人一种耀眼夺目之感。
下一刻,伴随着一声巨响。
宅邸紧闭的大门被轰开。
百夫长高喊道:“追随鹰旗,随我冲锋!”
龟甲阵散开,留任老兵们如同潮水般冲进了宅邸内。
喊杀声,铁器碰撞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让娜端坐在阿哈尔捷金马“葡萄”的背后,神情有些无聊:“真是一场乏味的战斗,还没清剿那几伙强盗团时来的有趣。”
战斗的结局,从一开始便已注定。
洛萨派出五十名留任老兵,二十名翼骑兵,这样的军力用来对付一个“地主”,简直就是大炮打蚊子。
但他并不觉得亏。
精锐是要练出来的。
多经历些低烈度战斗,对他们更好地接受“留任老兵”们的战斗经验,也是有好处的。
(本章完)
第141章 法庭
在希伯伦的乡间。
一条条由人和牲口踏出的土路,穿梭在林地与田野间。
新上任的巡境官乌尔姆骑士,正率领着他的队伍,包括十名精锐的翼骑兵,以及二十余名城卫军中的轻装骑兵,驰骋在乡间土路上。
飘扬的双头鹰旗帜,随风飘扬。
在希伯伦城附属的城郊和村庄里,最大的战斗规模,也往往局限于“村长械斗”。
三十余名轻重骑兵,已俨然是一支不容小觑的武装力量。
昔日横行一时的强盗和劫掠者们,早已销声匿迹。
在乌尔姆上任后的这段时间里,除前两天,分别逮到了一伙拦路抢劫商队的强盗以外,他和麾下骑士们的刀剑,便再也没有品尝过鲜血的滋味。
经历过战争洗礼的乌尔姆,不再乐于向人们展示他鲜亮的铠甲和羽饰,日子也变得有些无聊且辛苦。
一行人在路旁停下,准备吃午饭。
乌尔姆抱怨道:“伯爵大人任命我为巡境官,还授予了我组建乡间巡回法庭的职责,但是根本就没人前来告状。”
丕平叹了一口气:“是啊,我连那些法条都弄不明白,那是只有从教会学校里毕业的神父才能搞清楚的东西。”
乌尔姆深有同感:“而且,这些村庄里居住的都是些异教徒,谁会相信我们会为他们主持公道?”
一行人祷告过后,取出面包,用水袋里的水泡软了,小口咀嚼着。
这时,路旁突然蹿出一个萨拉森男子,他的脸上有大片的淤青,眉角被开了一道口子,很显然刚刚遭遇过一番毒打。
正在用餐的骑兵们顿时举起手中的武器,对准了他。
“什么人?”
“别动!”
萨拉森人顿时停在原地。
“怎么搞的!”
见对方没有携带武器,乌尔姆松了一口气,怒斥道:“放哨的人是谁?如果是敌人,跑到我们脸上了你还不打算示警吗?回去的时候,自己领十个军棍!”
从树林里追出来的城卫军骑兵脸色顿时一垮。
这些轻装骑兵们不是经过转职的系统精锐,素质参差不齐,但洛萨手头力量有限,只能暂时先用着。
萨拉森男子张开双手挥舞着,示意自己没有恶意,嘴里不住呼喊着。
乌尔姆喊道:“森穆特,出来给我解释一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异教徒在说些什么。”
名叫森穆特的城卫军骑兵答道:“大人,他说自己听说了您要组建巡回法庭的事,因此想要向您求助!”
“这个异教徒?”
“在向我求助?”
乌尔姆和丕平面面相觑。
如果没有座天使的雕像,他们大概永远也不会想到向一位异教徒领主,或是他麾下的官员们求助。
“让他说下去。”
萨拉森男子脸上充满了悲恸,嘴里不住说着些什么。
森穆特倾听许久,才一脸同情地说道:“他说他叫阿齐兹,住在阿布杜村,村里的老爷阿德南强暴了他的妻子,他的妻子不堪受辱,于是跳井自杀了。”
阿德南?
乌尔姆思索了片刻,回忆起这同样是一位不逊于侯赛因的地方豪强,整个阿布杜村的税务都由他来负责。
“你控告的是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体面男子,我不可能因你一面之词就对阿德南实行抓捕。”
阿齐兹顿时面露绝望。
乌尔姆稍作考虑,道:“这样吧,森穆特,跟他说,为了避免他遭到报复,要他今晚先跟咱们一起返回希伯伦。”
这是一件大事,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此时,在希伯伦的宅邸里。
莫德尔正领着一队卫兵,向洛萨觐见。
“大人,我们抓到了一群偷猎者,他们在您的私有林地里,布置陷阱,捉了一头狞猫和若干野兔。”
抓偷猎者,当然不是为了保护生态。
而是按照法律,伯爵领内所有没被分封,租借,或是售卖出去的土地,及其上面的活物,都属于洛萨这个领主。
也就是说,偷猎的偷字,指的是他们偷窃了洛萨的财产。
洛萨点了点头,道:“带他们上来吧。”
卫兵们这才将犯人押送了过来。
这些人刚一见到洛萨,立刻跪倒在地,痛哭着祈求道:
“老爷,我们都是为您耕作的佃户,此前从来没想过要偷窃您的财产。”
“只是老约翰的妻子刚刚生产,每天只吃麦粥和卷心菜根本产不下奶水,而且,我们从没见过您在猎场上的打猎,才.”
脸上生满皱纹的老者,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他把头颅贴在地面,言辞恳切道:“看在天父的份儿上,求您发发慈悲吧。”
洛萨站起身,审视着在场这些人的穿着算不上衣衫褴略,最起码破损处还打了补丁。
身体稍微有些瘦弱,但还不算瘦骨嶙峋,总体而言,他们的生活应该相当拮据,但还能勉强果腹,符合一个佃户的身份。
他们应该没说谎。
他来回踱步了片刻。
偷猎者们紧张得,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一位仁慈的领主,可能会对偷猎者网开一面,但一位残暴的领主,因此而砍断偷猎者的手脚都算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