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下去五个日本士兵,并没有对他们产生多大的影响,但随着夏远投入战场,伤亡增加,日本鬼子的士兵就发现不对劲儿。
怎么感觉进攻的人越来越少了。
由于天太黑了,只能听到凌乱的枪声,隐约看得到旁边的人倒在地上,但看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人向他们射击的,射击的敌人实在是太多了,加上这里又是混乱的废墟,到处都是横着的断墙,战场情况相当复杂。
夏远加入战斗,对守军的战斗力提升是巨大的,一人独当一面,可不是说着玩。
他的射击能力,投掷能力,远超过兵王,尤其是在突破明劲之后,如若将劲力用于投弹上,投弹的距离远不止一百米,甚至能达到一百三,一百四,越是达到极限状态,越无法保证精准度。
一百二十米范围,夏远可以做得到百发百中。
砰,砰,枪声响着,身上的子弹快速消耗着,日本鬼子很快就发现,进攻的士兵十不存一,无力对国军阵地发起进攻,残余的士兵开始退回。
一面战斗结束,另外几面的战斗也就基本结束。
一轮坚守,伤亡十余人。
并非是夏远休息导致的,这是进攻所必然的,日军不是傻子,看着你进攻,就一个劲儿的守,而不去反击,那阵地只会越丢越多。
先前遭遇到的日军,是一场场惨烈的遭遇战,只不过夏远换了一种形势,以坚守阵地的方式,消灭敌人的反击部队。
“继续进攻。”
短暂调整,日军反击部队被打退,八连长当即决定,继续向日军阵地发起进攻。
此时,后方的枪声愈发明显,后方跟随的部队也追了上来。
夏远继续充当攻坚重要角色。
“手雷,都装好。到了前线,长官要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哪怕是去送死,眉头也不准给老子皱一下。”
八连长给跟随着夏远的三名士兵训话,至于他们在战场上,跟着夏远吃罐头这件事情,则既往不咎。
要说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如果是他们自己,估计少不了一顿打。
夏远带着他们,八连长也不好说什么。
夏远的官职和他一样,是连长,但实际上,莫要说是连长了,就是营长,这位也能指挥的动,毕竟这位可是连司令都赞不绝口的人,几乎晓得这位战神的人都清楚,战后,这位可要飞黄腾达了。
后方的连队追了上来,增援八连。
如此一来,夏远身旁的兵力便达到了两个连。
两个连的兵力,作为尖刀插进去,效果相当可怕。
夏远不愧为战神,日军的机枪火力点突突两声,便随着一声轰鸣,消散在硝烟之中,把新来的连队连排长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八连用了迫击炮,结果却不是,而是战神炸的。
这就更让人震惊的。
毫无疑问,现在的胡家庄,已然成为一张破碎严重的布匹,被173师剪的稀巴烂,日军联队无法阻止173师进攻的脚步,在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的战斗,胡家庄的阵地近乎全部丢失,日军联队已经无法抵抗国军的进攻,开始向后方撤退。
在后方,有接应他们的联队。
这是日军的第一次撤退,是国军的一次重大胜利。
五个小时的战斗,胡家庄被173师打下来,短暂修整,他们的进攻还没有结束,对于整个日军第3师团而言,胡家庄就相当前沿阵地,接下来的战斗才是至关重要,为撕开后边的日军防线,国军在胡家庄方向,又投入了一个174师。
胡家庄被打下来,国军看到了胜利的希望,两个师的兵力投入,国军依然是下了血本。
173师517旅1033团和1034团,519旅1037团和1038团。
174师520旅1039团和1040团,522旅1043团和1044团。
六个团接近接近两万人的兵力,从胡家庄方向向日军阵地发起更加猛烈的进攻,而接下来的战斗,才是真正的残酷,日军为抵挡国军进攻,投入了一个旅团的兵力,日本鬼子不傻,基本已经看出来国军的目的。
在国军进攻胡家庄阵地时,日军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
对缺乏攻坚武器的国军而言,日军一个旅团组成的方向,简直就是铜墙铁壁,想要打下来,在夏远看来,几乎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从这里到日军阵地,是一马平川的大平原,这样的进攻,无异于送死。”
夏远站在胡家庄边缘,开启夜视,向远处眺望。
一条蜿蜒曲折的泥土路向远处蔓延,土路两侧微微隆起的土坝,开阔的大平原,仅有零星几个村落作为掩护,这几本等同于杯水车薪,这几个村子存在的意义并不大,继续向日军阵地进攻,所要付出的牺牲是巨大的,残酷的。
173师贺师长和174师王师长看完日军撤退路线后,忧心忡忡,他们也意识到了接下来的进攻会非常困难。
夏远不知道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
这已经不是困难的问题,而是送死的问题。
这开阔的冲积平原,最终会化为吞噬国军士兵生命的履带,日军的阵地更像是一个绞肉机,传送的履带会把国军士兵送到日军这一口巨大的绞肉机中,绞的粉碎。
在面对兵强马壮的日军第3师团,夏远认为,这场战斗不应该打。
但桂军同样是兵强马壮,他们刚刚抵达淞沪,还没有参与任何作战,几乎没有牺牲。
最关键的一点,他们从广西,坐火车,坐汽车,又步行,走了三个多月才抵达沪上,势必要在沪上和日军决一死战。
夏远的个人想法,无法改变桂军和日军血战到底的意志。
这更像是一种豪情。
夏远的瞳孔里,倒影着一个又一个桂军士兵,扛着枪,昂首挺胸的踏上继续向日军进攻的道路,这条队伍蜿蜒曲折向远处蔓延。
“明知道是死,还要去。”
在夏远看来,他们的结局是注定的,他们的指挥是愚蠢的。
可自己毕竟是站在了上帝视觉,知晓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他们的行为又是无比悲壮,又十分壮烈的,是光荣而又伟大。
从大场至藻浜,桂军投入的六个师兵力,在一天时间,被日军全部打残,整个开阔的河流平原,国军士兵的尸体一望无际,横在草原上,废墟间。
六个师。
十不存一。
即便是接下里的战斗,夏远火力全开,也无法改变这样的局面,双方的火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他已经撕开了日军前沿阵地的防御,奈何后方日军组成的火力网实在是凶猛,那道口子非但没有成为进攻的突破口,反而成为吞噬国军性命的利器。
日军似乎找到了对付夏远这样作战能力强悍士兵的方法,看似是撕开了一道口子,却不知晓,在这道口子里,日本鬼子的几挺重机枪早就已经等候多时。
夏远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在连续击毙日军士兵后,那道不明显的口子,也愈发明显。
起初他以为是自己射击导致的,直到国军士兵开始进攻,惨遭日军几挺重机枪扫射,方才发觉,这并不是自己撕开的口子,而是日本鬼子刻意为之的,以口子引诱国军的士兵向口子里钻,待钻进去的国军士兵越来越多,他们的重机枪齐齐开火,向国军士兵扫射。
“如若防线上的日军都这么做,桂军根本打不进去,这完全是日本人的阴谋。”
夏远只感觉到彻骨的寒冷。
日本鬼子的阴谋实在是太可怕了,完全是利用了桂军弟兄们想要迫切撕开日军阵地的心理作为诱饵,在随后的作战中,夏远愈发感觉日军的可怕,他们应对国军进攻的手段实在是太多了,各种可怕的战术和引诱,以及死亡陷阱。
反之国军的进攻,则完全是依靠着人海战术。
甚至没有任何战术可言,只给进攻士兵一个目标,任由他们连长带着他们向日军阵地冲锋,这种死亡式的冲锋,正中日军下怀。
没有战术,日军呃所有阴谋和方案都能发挥到最大。
投入的两个师,死亡在夏远眼前的士兵越来越多,哪怕他已经竭力提醒,但战场上的情况复杂,没人在意他的提醒。
此刻,他才意识到,日军第3师团,为什么能够在一天时间内,把国军六个师给打残。
全方面的碾压,哪怕在来六个师,日军第3师团,依然能够做到。
734师522旅,旅长夏国璋阵亡,第176师第526旅,第1051团,团长谢鼎新阵亡、代团长蔡朝阵亡。
第171师511旅,旅长秦霖阵亡,第1021团1营营长吕汉阵亡, 2营营长唐朝纲阵亡,3营营长叶浩森负伤。
第1022团,团长颜僧武负伤,2营营长陈经楷阵亡。
三个多月的路程,抵达淞沪第一天,便被打残。
白崇禧得知此事时,还在司令部看地图,收到前线传来的消息,起先的难以置信,随后失声痛哭。
日军接连两日,集中猛烈的炮火,迫击炮,榴弹炮,山炮,步兵炮,全部投入战场,整个国军阵地陷入一片火海,一线部队几乎死伤殆尽,到了第二十二晚上,一二线部队的阵地基本被日军摧毁,这猝不及防的突变,使国军后方的防线成为空虚,日军立即转为反攻,全力向大场逼近。
日军的炮几乎把战壕夷为平地。
桂军的兵力几乎都集中在了一二线,随着一二线被摧毁,基本宣告桂军的进攻失败。
即便是夏远投入作战,也无济于事。他躺在满是尸体的战壕里,看着远处的日军部队向大场方向进攻,皮肉绽开的脸庞,黑乎乎的一片,生疼生疼。
对于肉体上的疼痛,精神上的疼痛才是最为可怕的。
亲眼看着几万人被日军的炮火,机枪弹幕吞噬,精神上的折磨不是一星半点。
从很远的天际传来了朦胧的响声。
微微鼓起的泥土中,夏远从里面钻出来,衣服被黑色的泥土染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手臂上缠绕的绷带也变得黑乎乎的,全身上下已经看不出一点皮肤的颜色,脸颊几乎黑成了煤炭。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世界。
尸体,放眼望去,全是尸体,一望无垠。
几万人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旷野上,没有活着的人,仿佛全世界的人都死绝,只剩下他一个人,孤寂的站在这布满尸体的旷野。
战后的惨烈和血腥一下子暴露,夏远颤颤巍巍的伸出手,点上一支烟深深抽了一口,随着一丝明亮的红光,两根手指夹着烟,插在泥土地上。
抬头向远处眺望,依稀看的距离这里很远的地方,日本鬼子的卡车还在移动,有日本鬼子收尸的人正把他们自己人的尸体往车上抬。
“日本鬼子收尸队。”夏远蹲在地上,露出半个脑袋。
有一个中队,好几辆卡车,还有的日本鬼子端个刺刀,遇到比较完整的国军尸体,就用刺刀在尸体上戳,确定没问题后,挥挥手,通知后方的士兵上前来收尸。
收尸队,夏远还真没有见过。
这些日本鬼子抬着一具具尸体,往卡车上搬,卡车上也站着两名日本鬼子,接过抬着的尸体丢在卡车里,昨天晚上,日本鬼子也出现了巨大的伤亡,尤其是胡家庄方向的守军,伤亡最大,整个连队,伤亡一千多人,和国军的尸体层层累积。
夏远观望四周的情况,确定只有日军一个收尸队,拉了栓,抬起枪口瞄准卡车司机。
砰。
枪响了,子弹穿透卡车的玻璃,精准的命中卡车司机的脑袋,鲜血和白的脑脊液喷溅在侧面的风挡上。
“支那人,隐蔽!”
枪声惊的日本鬼子迅速开始寻找掩体进行躲避,卡车上的日本兵也迅速从车上跳下,其中一名日本鬼子的收尸队士兵跳的晚了点,夏远已经拉好栓,扣动扳机,子弹迎着对方跳下去的身影,没入对方体内。
从车上摔倒在地上,伤口撕裂般的疼痛,使其发出一阵惨叫声。
“八嘎,一定是装死的支那人,这愚蠢的家伙,居然敢射击我们,把他弄死。”
一名军官打扮的收尸队日本鬼子,躲在卡车后面疯狂的大叫着。
有个缩着脑袋的士兵犹豫着,说道:“长官,白井健太郎死了,被支那人杀死了,玻璃上都是他的鲜血和脑子。”
“纳尼!?”这军官打扮的家伙摸到了车头的位置,看到了侧面玻璃上的鲜血和白色的液体,以及歪倒的白井健太郎,“被支那人击中了脑袋,是巧合吗?我们不能在这里等着,支那人只有一个人,我们有这么多人,把那老鼠给找出来。”
“是!”
一群日本鬼子收尸队小心翼翼的散开,大致寻着枪声的方向靠拢过来。
“狡猾的支那人,他一定躲在前边的沟里。”
“一定是的,前线作战的部队太愚蠢了,居然把这个支那人给漏掉了,他们要为白井健太郎负责。”
“嘘,别吭声。”
枪声又从前方响起,一名日本鬼子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惊得其他日本鬼子迅速趴在地上盯着那被狡猾的支那人打倒的士兵。
“他死了!”
这个士兵被击穿了心脏,倒下去的时候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