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带着的行囊,也一并被诡异的水流送到了大船边。
这月份江水不凉,船家让人去熬了一大锅姜汤。
一人一碗姜汤,再换一身干净的衣裳,便半点事情都没有了。
“江神爷保佑!!”
李平安站在人群中,睁开法眼瞧着水面,会心一笑。
上了船之后,船家坚持不收钱。
被人家救了一命,又乘着人家船,哪里有不付钱的道理。
船家又让人多煮了一些面条,炖了鱼汤,分给大家喝压压惊。
................
晚风徐徐,李平安独自一人来到船头。
手指在江面上,轻轻画了一个弧线。
不消片刻,江面下一条大青鱼钻了出来。
只露出一个大头,两颗玻璃球一样大的眼珠子满是好奇。
“为何故意掀翻来往船只?”李平安沉声道。
那大青鱼显然是听得懂人言的,张着嘴巴唔唔地叫了几声,像是在为李平安讲述事情的原委。
片刻后,李平安微微挑眉。
原来这大青鱼多年前,受了此船船家的救命之恩。
多年后,这大青鱼有了些许修为开启灵智后,便想着报答这份恩情。
只是智商并不高,大多时候还是凭借着本能做事。
船家拉人载客,它便故意将通天江上的一些小船弄翻,但是却不取他人性命。
会将落水的人和行李驮到岸边,再或者就近送到大船上。
这样小船常被掀翻的消息传开,便嫌少有小船刚拉人载客了。
开大船的船家,因此这些日子生意十分火爆。
“你倒是懂得报恩,只是这报恩的方式不知道要给你的恩人带来多少因果,幸好你还并未伤及人性命。
你已经有了不少智慧,日后说不准能够得到成妖。
不过像这种事情,以后就不要再做了........”
大青鱼吐了一个泡泡,它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在他有限的智商中,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李平安又说,大青鱼眨着眼睛。
李平安继续说,大青鱼仍旧眨着眼睛。
李平安沉默片刻,反手给了它一个大耳帖子。
“啪!!”
“听懂了吗?”
大青鱼:............
第440章 一个大嘴巴子
大青鱼扁着嘴唇,盯着李平安。
似乎没有从方才那一个嘴巴子中回过神来。
???
李平安沉声道:“我刚才跟你讲得清楚了吗?”
“.........”大青鱼点头。
“再说一遍。”
大青鱼张着嘴巴,将方才李平安说的话复读了一遍。
李平安点头,果然有时候拳头才是硬道理。
“记住了,以后不可伤人,更不可害人。
报恩的方法有很多种,没有你这种报恩方法。”
大青鱼再次点头。
“念你尚且没有杀过人,便饶你一命,接下来的一年,你就在通天江戴罪立功,晓得么?”
大青鱼吐出一个泡泡,示意自己晓得了。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动手的动~
李平安挥了挥手,“去吧。”
大青鱼摇着尾巴,重新没入了水中。
万物有灵,这大青鱼既知报恩,虽说方式有些不对,但总归没有伤人性命。
所以,李平安愿意给它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小插曲过后,大船继续悠悠地行驶在水面上。
船家是个热情的人,这一路十分顺畅,遇见了谈得来的人。
渡过了一段轻松的时光,在船要到岸的一天前,众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好的。
酒是船家提供的,大葱和大酱是另一伙农夫拿出来的,一对夫妻则拿了一盒子的腊肠,其他的还有白菜,馍馍.....
李平安和老牛则贡献了一些酱料,以及自己腌的小咸菜。
还有一大荷叶子的腊肉,李平安为了方便,所以简化了许多过程。
就是在鲜肉上擦姜抹盐,再放一些特殊的佐料。
然后搁石臼里使劲捣,捣得稀烂,再搁锅里蒸。
蒸熟之后,挂起来晾干,再刷上一层酱。
用桑皮或者荷叶包起来,味道一绝。
就这样,天南海北的人聚在一起。
大家相互聊着天,吃着凑在一起的食物。
这让李平安想起了小时候坐绿皮火车回老家时的场景。
窗外,漫山遍野全是映山红。
原本不认识的人聚在一起,便三言两句地聊了起来。
然后便拿出来各种吃的喝的,凑一桌百家饭。
在绿皮火车上能看到人间百态,睡在抽烟间过道上回家的农民工、失恋哭了一路的姑娘、热情的大妈..........
充满了人间浓烈的烟火味儿。
然后,告别,忘记。
在这里亦是如此。
三日后,船只渐渐靠岸。
众人相互告别。
大青鱼在水面露出头,咕咚咕咚吐着泡。
目睹李平安和老牛渐渐远去。
................
“师姐....师姐...”
春风吹过,有一白衣少年提着剑跟在一青衣女子身后。
“呼呼~”
他们赶了数百里的山路,对于白衣少年来说,体力消耗实在有些大。
青衣女子站在山坡上,回首望着他。
容貌俊美,星眸闪烁着点点星光。
“要不歇一会儿吧?”青衣女子道。
白衣少年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面子和生命两个选项中犹豫不决。
最终还是说:“师姐,你要是不累的话,我们再往前走走也行。”
“别硬撑。”
“....没没硬撑。”
“那便继续走吧。”
丛林茂密,不时有奇岩阻路,忽闻一阵音律。
仔细分辨,却是二胡之声。
这声音奇妙之极,似来处极远,又似来处极近。
只觉清幽婉转,如古刹梵音,又如空谷击鼓,令人心旷神怡。
青衣女子静心凝听,呆了一呆,心想:这曲调当真好听。
便加快了几分脚步,转了一个弯。
见一青衫人,戴着斗笠,侧坐在老牛的背。
一个二胡,显然是用了许久了,磨损得有些严重。
一人一牛穿林而过,有风淌过,将四周的草向两侧压去。
不似浊人,却似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多少京城名利客,机关用尽不如君。
待走到了近处,二胡声停止了。
李平安转头,望着他们。
青衣女子行了一礼,“有礼了。”
李平安回礼,“何事?”
“无事,只是远远地听足下二胡之声,被吸引而来,敢问这曲子可有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