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便听到“轰！”得一声响。
只见一道蓝色剑光乍现，李逍遥猛然间后退了好几步，他面色一白。
“噗”
继而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花楹吓了一跳：“我的妈呀他刚刚是吃了那姜明一剑吗？！主人这臭小子他不会死了吧！”
林盛笑着摇了摇头，并未多言。
见到李逍遥的模样，林月如也是面色大变，上前想要扶住他，却见李逍遥缓缓抬手制止，继而又抬脚走入大殿之内。
此时姜明的魂魄依旧在天上飞来飞去，其口中也念念有词：
“到底有谁可以给我一个答案？人道渺渺，仙道莽莽……”
李逍遥顿步站在殿门口，抬头望着姜明，缓声道：
“或许，我便是那个可以为你解开心中百年疑惑的人，我们可以谈谈。”
花楹不觉有些奇怪：“咦，这个人的气息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林盛没有说话，只是望着此时面容平静，周身气息也陡然变得有些不太一样的李逍遥。
先前在李逍遥决定进入大殿时，远在自己居所内的剑圣便已然施展秘法，将自己的神念与李逍遥的身体所连接起来。
不然方才姜明那即便只是随手一击，也足以要了李逍遥的小命。
是剑圣替他挡下了这一击。
如今也是剑圣在与姜明的神魂对话。
此时姜明似乎也认出了剑圣的气息：“是你？若拙？”
剑圣望着姜明，慨然道：
“因为先师的遗嘱，师弟不能够擅自进入锁妖塔内，多年来也无法与你相见，多多包涵。
师兄，你还好吗？”
姜明却苍然道：“你还愿意唤我师兄么？我……我不配。”
“为什么？”
“你还小，你不明白，总而言之我就是不配……”
闻声，站在婉儿身旁的林月如不觉有些无言：
“说剑圣这个老头子还小也就罢了，他为什么觉得自己不配呢……”
婉儿茫然得摇了摇头，她脑海中姜明一直都是这样，她也不太清楚。
姜明指向地上的那些或完整或残缺的剑，轻声道：
“你看，我有很深的罪孽。”
剑圣却摇了摇头：“不然，他们因你而得到天缘，往生极乐，得到了超度，免去轮回之苦。”
姜明浑浊的眼中忽而出现了些许明亮：
“你是说，我所做的那些恶事坏事，反而成就了他们？”
“是。”
姜明不愿相信，反大笑道：“天大的笑话！”
剑圣面色不改，只低低道：
“从人世间看，你做了恶事，若跳出来，宏观而言，你做却做了好事。
他们本不知需修炼多久，才可得道，接近天缘，却因你犯下罪孽，前来斩杀你，而因祸得福。”
闻声，姜明眼中隐隐显出些许动摇之色。
“师弟们……师父……你们真的能够原谅我么？”
锁妖塔内一片寂静，并无任何因他这句话而愤怒反驳的魂魄出现，也证实了剑圣所说，那些惨死其手的蜀山弟子，早已往生极乐，魂魄早已不在锁妖塔内。
见到姜明似有所放松，剑圣道：
“你还放不下女苑，殊不知她早在当初带你进入锁妖塔之际，便已得道。
如今她已不必再困于人鬼妖兽的纠缠之间。”
“若这是真的，那便太好了……”
剑圣给姜明细细讲述了自己当年悟道经过，言明他走上和姜明一般的道路时，正因为目睹姜明此事在前，他才能够找到自己的道。
两人畅叹许久，讨论各自的道，如何得道，姜明忽而问道：
“我还有机会么？”
剑圣笑道：
“道常在，并无什么时间，地点限制。师兄找到了，明白了，便得道了。”
闻声，姜明忽而大笑起来，他低头望着被剑圣神念附身的李逍遥，大声道：
“这小子不也如我们当初一般，经历着这个阶段，他不明白，还要经历许多……
小子，好好修炼，必成大业！”
后面那句话，却是对李逍遥说的。
说罢，姜明大笑：“郁结憾恨一念泯，恩怨情仇皆如尘！”随后，便化作一道金光散去。
临消散前，这道金光将婉儿周身笼罩起来，似乎是来自父亲久违的拥抱，婉儿一愣，忽而鼻尖一酸，止不住哭了出来。
见状，剑圣便安心离去。
“进宝兄弟，寿全师叔，林盛师叔，婉儿能有如今，多亏了您。
姜某能有今日，也少不得您的帮助，多谢！
师叔前路坦荡无量，姜某在此拜别！”
林盛却忽而听到了姜明的声音响起在耳边，似乎是通过婉儿传来的。
姜明竟在悟道之时发现了他么？倒也是，近些时候，临近升仙，林盛再无什么顾虑，这蜀山也变为一个及其安全之地，他便再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
话音降落，姜明那股气息便尽数消散。
林盛低声笑了笑：
“好小子……”
第302章 锁妖塔崩塌月如逝去
此时，剑圣刚刚收回自身的神念，便感应到酒剑仙的气息出现在门外。
他缓步出去，却见到酒剑仙满面轻松之态，已恢复如常。
原是来道别的。
剑圣笑了笑：
“此行离去，又要多久才能回来？”
酒剑仙见状，朝他咧嘴笑了笑，却也含糊别开了话题去，只粗粗道了个别，便转身乘着酒葫芦离去。
见此，剑圣望着其远去的背影，不由缓缓摇了摇头，转身又回到了屋中。
他又将自身神念投入到锁妖塔内，这次却是看到了赵灵儿。
赵灵儿已恢复蛇身，正被粗重的锁链所在锁妖塔内的一根石柱之上。
两人交谈片刻，剑圣缓声道：
“灵儿，我并不想阻拦你寻求自己的真爱。
但如今李逍遥和林月如两人正在锁妖塔中，他们要来救你。
若是他们要将你救出，届时必然会有人牺牲。”
闻声，赵灵儿面色忽然变了变：“你是说，逍遥哥哥和月如姐姐，他们有人会死？！”
剑圣没有应答， 默认。
思虑片刻，灵儿眼底泛起浓浓悲伤之意，她轻声道：
“剑圣前辈，我不想让他们死，有没有什么办法？我愿意离开……”
剑圣声音之中带了些许叹息之意：“苦了你了，灵儿。”
他本预知到了后来的一切，本想将灵儿带到蜀山关起来，拜月教主因为忌惮他不敢来到蜀山，如此，便可阻止拜月教主所谋划之事。
剑圣得道后，只守护蜀山，本不该出手对付任何人。
如今想要挽救这些人，又因顺应天道之故，无法与任何人言明，可他唯有此法。
于是在旁人眼中，他变成了一意孤行，不愿听人所言的顽固之人。
但剑圣终究对林青儿动过情，赵灵儿时林青儿的女儿，他如何不心疼？
剑圣想找一个不伤害任何人的办法，却发现天道似乎不是应该顺应，而是本就无法撼动……
现在，他还想要做出最后一个挽救之法，那便是将灵儿送走，不让李逍遥和林月如成功救到她。
如此，就与先前的计划是一样的结果。
此时此刻，正在剑冢里的林盛，却缓缓叹了口气：
“若拙，几番来找我谈心， 都说你已经明白了，但你两次所做之事，却都在试图挽救，而不是你所谓的顺应天道，所谓明白啊……”
不管剑圣出不出手，挽不挽救，事情都会朝那个方向走去。
若他不出手，那么事情会拐向另一个可能，那个可能一样会导致最终结果。
而如今剑圣出手，一切冥冥中也在往那个结果上走。
林盛以前出手挽救些什么人什么事，都只是在事情发生后，进行挽救，而不是阻碍事情前进。
这个道理看来剑圣还是没有明白，或者是明白了，却也和酒剑仙一样，不肯放下，只是剑圣如今已经得道，做事有分寸罢了。
其话音将落，剑圣打算送走灵儿的仪式已然进行完毕，但灵儿却依旧被锁链困在原处。
剑圣惊愕之余，无奈缓声道：
“灵儿，你刚才还在想着李逍遥，对么？”
赵灵儿愣了愣，她眼里忽而流出两行泪来：
“我不能让逍遥哥哥和月如姐姐出事……可我没有办法不想着逍遥哥哥……”
在其心思震荡之际，周身的锁链被灵儿体内涌出的那极强的灵力给尽数震断，这时，剑圣的幻影出现在灵儿面前。
赵灵儿满眼泪水，望着剑圣，颤声道：
“剑圣前辈，我没有办法，我太没用了，我不想让他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