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接连不断滴落在湖水之中。
酒剑仙与林青儿两人赶到时，见到的便是如此一副情状。
见到殷若拙如此模样，林青儿眼底不由透出几分关切之色，她立时上前一步，大声道：
“若拙大哥！”
林盛在随着酒剑仙两人一道赶来此时，便瞬间将自身的感知铺散开来。
霎时间整个湖面上的动静尽数为其收于眼底。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
此时，他发现剑圣殷若拙嘴中似乎一直念念有词。
闻声，林盛立时听出其所念的那些话其中之意，也晓得了剑圣所一直想要悟出的道。
这是出自老子道德经中的一段话。
而剑圣想走的，正是老子所描述的一种上善若水的天道境界。
水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于己道。
行己道时当如水一般滋润万物，却从不反与万物去争高下。
说白了，其实也便是顺应自然之道。
林盛缓缓眯起眼睛：
“想要走天道么？你这小子倒是也有几分胆量。
只是若感悟天道，并以此为己道，日后诸多事宜，你便也基本上无法插手人世宿命诸事了。”
这世间万物，世间各种所谓“道”，林盛其实皆已领悟得差之不多。
而他的心中唯有一条坚守与目标，极为简单，便是变强。
林盛心中无欲，无求，只求变强一条道路，所以他可领悟世间万物之道，却从不会为之干扰本心，只是也正因如此，他也同时明白了许多无可奈何之事。
再次望向剑圣时，林盛眼底多出来几分复杂之色。
而剑圣殷若拙正口中不断念叨着先前那一句话，来回反复，也不知念了多少遍。
恰好林青儿赶来时这一句“若拙大哥”。
令他的“曲则全”后续再也无法接上。
因为青儿的出现，剑圣的心乱了。
殷若拙猛然抬眼，转身看向站在岸边的林青儿，皱着眉头大喊道：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林青儿静静望着殷若拙，其两眼中极为清澈，她大声道：
“我来这里找你，只是想要问你要一个理由，你应该给我这个理由！”
而剑圣殷若拙则猛然瞪了她一眼，怒喊道：“你给我滚！”
还在看戏的林盛：“？”
他在想，剑圣这种性格，当初到底是怎么样让青儿爱上他的。
想来想去，林盛觉得，还是因为青儿自身的性格好。
听到殷若拙的话后，青儿并未生气，面色也未变，只望着他：
“我可以原谅你所有的事情，我可以原谅你现在叫我滚。
我也可以原谅你在成亲之夜忽然逃跑，后放弃了我，逃回蜀山。”
她顿了顿，继而道：
“可我不能原谅你从头到尾，直到现在我站在你面前，你都没有能够给我一个理由。
到底为什么？”
酒剑仙站在青儿身后不远处，他眯着眼睛望着眼前的两人，也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而林盛则是抬眼望向站在湖面上的剑圣殷若拙。
他是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且也是个得道高人，如今剑圣此人，林盛看得清楚。
殷若拙心中爱着青儿，却碍于自己的道而不敢承认。
他知道修炼成自己的道要放下一切，目空一切，方可成功。
可他在人世间经历的所有一切，全都有着林青儿的参与，无论哪一个，他都无法放下。
听到青儿的话后，殷若拙忽而移开了视线。
他望着无际湖面，唯独没有敢看向岸边站着的林青儿。
殷若拙低着头道：
“我只是一心求道 ，当年下山，是我刻意接近你，与你在一起。
因为只有如此，我才可以经历人世间名为爱的情感，及七情六欲，这些我全都要刻意拥有。
只有在拥有了它们之后，我才可以将之放下， 方可成道！”
此时站在岸边的林青儿沉默片刻，忽而道：
“若皆如你所说，你说你的感情皆为刻意，他们都不是真的。
那你又谈何拥有过它们？你根本从没有拥有过，又有什么能力与资格，去将它们放下？”
殷若拙面色一滞。
青儿忽然开口道：“你到底爱不爱我？”
剑圣猛然间抬眼，朝青儿望去，却半晌没有回应，林青儿便再度大声问了一遍。
殷若拙张了张嘴，却仍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见到这一幕，林盛则不由在心中暗暗有些感叹：
“若我说，青儿心思通透，敢爱敢当，若真要比较起来，比这所谓剑圣要强出太多。”
正在此时，林青儿轻声道：
“若拙大哥，你是爱我的，我可以感受到，你和我走吧，我们永远都在一起。”
听到这句话后，林盛莫名将视线转移到了酒剑仙的身上。
只见酒剑仙微微皱着眉头，定定望着林青儿，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身后忽而传来剑圣的怒吼声：“你不要再说了！”
他猛然间看向林青儿，大声道：
“不要在诱惑我！”
但说罢之后，殷若拙自己也不觉愣住。
林青儿见此，不由低声询问：“什么是道？为何偏要得道？”
她陡然转身看着酒剑仙，恳切道：
“一兮大哥，你可以帮助他吗？”
酒剑仙抬眼望向殷若拙，轻声道：
“如今正是他处于选择的重要关头，若他可以放下，那便可以得道。
反之，便是入魔。”
闻声，林青儿面上立时现出焦灼之色，她摇了摇头：“不行！这样不行！”
酒剑仙低声道：“谁也救不了，这只能够靠他自己。”
说罢，两人便一道看向殷若拙。
将神念附着在酒葫芦上的林盛望着眼前这一切，也不由将视线转移到了殷若拙的身上。
“其实如今的殷若拙，应当也与当年的姜明在某个时段区间内，有着些许相似之处。”
两人皆是徘徊在一个一念得道，一念入魔的紧要关头。
但也就这一点一样罢了。
姜明知道自己要什么，却为其终生所学之道而困惑，他看不清道。
殷若拙则拥有太多，只一味追求放下，却不由因此而陷入执迷之中，看不清自己。
一个看不清大，一个看不清小。
林盛低声呢喃：
“这便是最后剑圣殷若拙可以得道的原因么？”
说罢，他便抬眼望向殷若拙。
上善若水之道，则追求顺应自然，若过于执迷放下，就不是自然了......
第240章 剑圣得道
望着站在湖面上扪心自问，满面迷茫之色的剑圣殷若拙。
林盛不由也开始思索自己如今尚且还未领悟到的人世之道。
“修道者所悟，所畏，所盼之道，我皆在很早之前便全部都将其熟知参透。
因为系统的存在，我可以比旁人强出百余倍，早早将之参透，便是为了今日踏入仙境。
只是如今真正到了这一步，却只觉自己似乎还有所欠缺。”
他看了看剑圣，不由开始思索自己尚且觉得欠缺的那些东西是什么。
因为林盛本身过于强大，且知之甚多。
如今不论是困住姜明的道，还是困住剑圣的道，其实都无法将林盛困在其中。
可也因为如此，林盛如今只觉得自己离入仙境还差了一些似乎很微小，但却十分重要的东西。
倒也不是不能突破，只是他不想突破，因为此时突破，便不完善。
若不完善，那突破又有什么用？
林盛既然穿越来到这世界，还觉醒系统，那便自然是事事都要做到最好。
此时站在湖面上的剑圣忽而喃喃出声：
“我......为什么我要曾经拥有......若是没有经历拥有，我便不用再度放下......
若没有放下，我便不用经历不舍......”
闻声，林盛不觉抬眼望去。
只见殷若拙一对瞳孔瞪得极大，眼中尽为混沌迷茫之色充斥，他缓缓抬起双手，微微颤抖，似乎是想要抱住自己的脑袋。
“功名，财富，荣耀，全力，爱情......这些我全部都曾经得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