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难开启系统 第64节

  话音响,礼乐停,白帝宫内数百万人皆闭口不言,全部安静屏息等待。

  几个呼吸之后,偏殿大门打开,赵御从中踏出,踏上通向圜丘的白玉石路,神色平淡,踏步间,黑色冕服飘摇,神姿高彻,玉佩叮叮当当的声音陪伴。

  每向前踏出一步,沿路所有神京民众纷纷拜倒,犹如天地山峦崩塌,滚滚向前。

  腰间的玉佩碰撞的叮当声每一次传出,都会有一声山呼海啸的呼喊声响起:

  “祝殿下今日过后,开疆扩土,万寿无疆,大道永昌。”

第0150章 通天!

  大夏白帝宫圜丘的三层圆台很高,阶梯也很多,所以赵御走的很缓慢,但是步伐稳健,每一步都踩的稳稳当当,身姿挺拔。

  “请太后娘娘,摄政王登台!”

  前太子太傅温玉沧桑厚重的声音再次响彻整个白帝宫,甚至向外传出,扩散向神京城。

  老太后和武后的身影出现在台上,一并出现的还有胭脂姑娘,双手捧着一个锦盘,盘上放着四顶形态各异的冠帽。

  武后今日和老太后二人皆黑金凤袍加身,裙边祥云绣之,繁华点点,威仪天下,这两位全大夏最尊贵的母女,单薄并不高大的身躯,在过去的十五年内,顶起了大夏的天,续接了人族的传承,可谓母仪天下,功传万载!

  但是今天的却日子很特殊,因为大夏的另一片天,正缓缓踏着阶梯,向着台上走来。

  老太后的眼里满是慈爱还有骄傲,而武后的眼中则复杂难明,一直以来,对于这位从小便漂泊在外的侄子,所有人都认为她会除之而后快,但其实很少有人知晓,赵御刚出生的那两年,怀里抱他最多的除了自家娘亲之外,便是武后这位姑姑。

  赵御出生时便有成年的灵魂,所以他记得小时候所发生的所有事情,他不恨武后,也不怕武后,同样的,武后对于这个自小命苦的侄子,也无恨意,只有难以明说的情感,想要呵护,但是却难以面对。

  在数百万道目光的注视之下,赵御踏上天心石,站于前太子太傅温玉之前,眼神依旧平静,神情肃穆沉稳。

  温老先生上前一步,来到赵御跟前,轻轻开口问道:

  “冠者礼之始也,殿下可准备好?”

  赵御点头,轻轻对着老者作揖行礼,然后缓缓弯下身躯,低下头颅。

  温老先生双臂张开,提高音量,声音再次响起:

  “及冠第一加,初加缁布冠,象征将涉入治理人事的事务,望殿下不忘本初,牢记本心。”

  胭脂姑娘捧着锦盘走到老者身边,老先生缓缓拿起一顶缁布冠,随后轻轻戴于赵御头顶,缁布冠通体黑色,为太古之制,相传太古时代以白布为冠,若逢祭祀,就把它染成黑色,所以称为缁布冠。

  “大宾祝辞何在?”

  温老先生看向圆台之下的案桌,发出一声吆喝。

  “那就由我这个糟老头为殿下送上初加祝辞。”

  端坐着的大日武宗路耀站起身来,脸上无丝毫醉意,反而表情严肃,声音灼灼,正色道:

  “吉月令辰,乃加元服。懋敬是承,永介景福。”

  语毕,钟鼓合鸣,乐声大作!

  “善!”

  温老先生说出一言之后,取下赵御头顶的缁布冠,放回锦盘,取出另一顶冠帽戴于赵御头顶。

  “再加武弁,象征将介入兵事,拥有兵权,望殿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开疆扩土!”

  武弁,又称武弁大冠,为大夏武将所戴之冠。

  此时不用老者开口,下方独坐一角的兵宗宗主便已经站起,整个人透着浓浓的血腥气息,淡淡开口,声音犹如金戈铁马一般,铿锵有力。

  “标下兵宗宗主梁辰祝殿下,章服咸加,饬敬有虔,永固皇图,于千万年。”

  温老先生点点头,继续将武弁取下,拿起另一顶冠帽,此顶冠帽形广八寸,长一尺六寸,前小后大,用极细的葛布或丝帛做成,色如雀头,赤而微黑,声音再次响起:

  “三加爵弁,象征拥有祭祀权,望殿下敬畏大道,无病无灾,延续赵氏血脉。”

  随后案座最前方的魏国公徐胜猛然站起,气血如龙,声音如钟,开口道:

  “吾大夏魏国公徐胜,祝殿下,以岁之正,以月之令,黄老无疆,受天之庆。”

  “大善!”

  礼乐声伴随着温老先生的声音一同响起,片刻之后,礼乐毕,温老先生取下赵御头顶的爵弁,放回锦盘之上,随后竟然陷入了停顿。

  几个呼吸之后,老先生深吸一口气,将手伸向最后一顶冠帽,然后轻轻拿起,动作虔诚,非常缓慢,仿佛这顶冠帽有着万金重量。

  这顶冠帽以黑介帻承冠,前壁比帽梁顶端更高出一截,显得巍峨突出,上饰有蝉纹十二首,它其实很轻,采用的全是神州浩土最顶级的丝线材质,由老太后亲手一针一线缝制,但是温老先生举着它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因为它也很重,重到世间只有一人有资格承受。

  神州浩土中原三十六州有多重?

  大夏亿万万人族传承延续有多重?

  这顶冠帽就是一个江山!

  虽然缓慢,但是温老先生还是郑重地将这顶冠帽轻轻戴到了赵御头顶,说话的声音起初有些颤抖,但是最后愈来愈响,愈来愈高昂,响彻四野,声传天地,久久不散!

  “第四加,加通天冠,象征殿下可登大位,望殿下亲贤爱民,率由礼义,茂隆万世!”

  此言一出,百万民众尽皆哗然,起初的惊骇过后,再无一人敢言语,整个白帝宫内鸦雀无声,寂静到针落可闻。

  海错宗宗主袁江一只手按在桌上,欲起身,但是双肩被一左一右两只手直接按住,难以寸动。

  大日武宗路耀!

  儒门门主,东郭乐正!

  大夏武将所坐的案桌之后,数位中年将领眼神交汇,其中一人刚想开口,但是却被前方一道锐利的目光扫过,张开的嘴吧又重新闭上。

  大夏之弓,魏国公徐胜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天心台内。

  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看着天心石内那位凤眉冲天,沉默不语的女子,同时也在等,等有没有人率先出口表率。

  没有人反对,也没有人开口祝辞,天地间就这样安静下来。

  直到有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平地起惊雷,所有人下意思地一哆嗦。

  “既然你们没人说祝辞,那么就由老身我自己来好了。”

  老太后从轮椅之上站起,有些颤颤巍巍地走向前方,一旁的宫女立马上前扶住,她来到一身冕服,头戴通天冠,宛如天神下凡的赵御身边,抬手摸了摸后者的脸颊,淡淡开口道:

  “老身大夏第一任皇后修鱼氏,祝大夏皇太孙,旨酒孔馨,加荐再芳,受天之福,万世其昌。”

  鲸吼昼为雷,天地人皆变色!

第0151章 血泪

  神京以北的冻土荒原之上,除了风雪,白霜之外,别无他物,无任何植物可在此生长,荒芜异常,但是此时却有两个黑点,一前一后地走着。

  “你要带我去哪里?”

  镇羽侯二公子的声音有着前所未有的虚弱,嘶哑,几乎微不可闻,但是在周围万籁俱静的情况之下,还是清晰地传入前方黑袍身影的耳中。

  走在前方的身影并没有放慢一丝脚步,依旧不紧不慢地向着前方走着,在长满白霜的冻土之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脚印,淡淡的回应声响起:

  “这一天一夜你一直在问这个问题,如果我是你,我会少说几句话,给自己省点力气。”

  “你说要带我去看一场戏,我们已经走了很久,戏在哪里?”

  镇羽侯二公子目前极为狼狈,因为识海被封,他无法调动体内的天地元气,只能凭借自己的体魄硬撑着在冻土之间行走一天一夜,冻土荒原之上滴水成冰,猛烈的严寒已经将他的全身几乎都全部冻伤,特别是两只脚,十根脚趾都已经疼痛到失去知觉,如此情形再走上半日,他将永久性失去自己的双脚。

  一根黑色的元气绳索,自前方延伸而来,就像是一条毒蛇一般,将林霄的上半身全部捆住,拉着其往前走,二公子知道自己绝不能倒下,因为前方的那人不会停下脚步,如果他倒下,他将再也无法站起。

  生命有时候就是如此脆弱,哪怕是修行者,还是主修力量的力修,在如此严寒的自然环境之下,只要一口气卸下,便无法再续上。

  冷,深入灵魂深处的寒冷,疼痛,痛彻心扉的疼痛,不知过了多久,林霄的整个意识都已经开始模糊,双腿只凭借一个念头,机械般的向前迈动。

  突然感觉到前方的身影停下了脚步,镇羽侯二公子稍稍恢复意识,双腿死死钉住地面,稳住自己的身形,抬头望去,面色骇然,喃喃开口道:

  “这是虎卧山脉,那么我们前进方向是神京城?”

  前方出现了一片模糊的黑影,像是一头匍匐着的庞大巨兽,那是一片山脉,大夏西北能有如此胸围巍峨的连绵高山者,唯有虎卧山脉。

  黑袍身影抬手将遮住整个头顶的斗篷取下,露出了一张极为苍白的脸,仿佛全身上下无一丝血液,整张脸唯一的色彩便是如血一般殷红的嘴唇,妖异俊美,嘴唇微启,淡淡开口道:

  “神京城内此刻应该有另一出好戏正在上演,可是我们看不到,大夏的心脏,岂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能活着从中出来,已经是很了不起,我们要去的是另一个地方。”

  “先让我喝口水,我快死了,我不想死。”

  二公子舔了舔已经干裂的嘴唇,发现自己的舌头之内同样没有一丝水分,眼里闪过恐惧的神色,轻轻开口。

  “我没听见,你说什么?”

  黑袍裴阳的声音带着戏谑,过了许久,二公子林霄的声音才响起:

  “给我水,我真的不想死。”

  说完之后,二公子林霄再也坚持不住,整个人向前倒下,重重砸在冻土之上,眼神里的生命之火逐渐暗淡,裴阳转过身子,缓缓走到已经倒在地上的镇羽侯二公子跟前,低下头,俯视对方,声音转为淡漠,冷冷开口道:

  “不想死的话,求我。”

  趴伏在白霜之上的二公子双眼之内挣扎之色尽显,无力地伸出双手,死死攥住身下的冻土,直到血肉模糊,才从身下传出一声微不可闻的求饶。

  “求,求你,给我一点水。”

  面容苍白的裴阳突然间扬天大笑,笑容癫狂,最后简直不能自己,捂着自己的肚子慢慢蹲下,看着将整在脸都埋在白霜之中的二公子,恢复冷静之色,轻轻开口道:

  “真想亲眼看看,堂堂大夏西疆大元帅,山海榜第六的林琅,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一副窝囊样,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按照约定,你们已经晚了少许,你竟然还有闲工夫做这些戏弄人的事情。”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远处缓缓走来,同样一身黑袍,佝偻着身形,身旁跟着一位美到惊心动魄的女子,在极北严寒之下依旧是大夏薄薄的宫裳,但是双眼之内却毫无神采,像是一个精致的瓷器。

  而老者的头顶,浮着一首遮天蔽日的破败大船,整艘船通体鬼气缭绕,桅杆,船帆都极为破败,船体之上还有几个巨大的破洞,从洞内冒出滚滚黑烟,船虽巨大,几乎占据了整片天空,但是在感应之中却丝毫未显,其就好似存在于另一方空间之中漂浮,哪怕是大宗师的神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也无法发现。

  闻言,裴阳站起身来,转头看向黑袍老者方向,看到头顶的大船之后,微微一愣,然后开口道:

  “白冥太上长老,你们冥宗这一次竟如此的积极,这不符合平日里打交道作风啊,竟然将立宗根基幽冥船都带出来了,这可是你们躲避大夏追捕的依仗。”

  “我拿出了我们白冥氏的诚意,你们呢,你们阁主不来,就来你这么一个毛头小子?”

  老者佝偻着的身影走近,声音沧桑沙哑。

  裴阳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桀骜之色,双臂张开,提高了音量,声音在荒原之上传出老远,但是却无人能听到。

  “诚意?难道我站在这里还不够吗?”

  “这次的目标万不能掉以轻心,虽然说他伤了本源,但是这十多年来,小看他的人都死了,而且大夏司天监已经有所察觉,你在沣州泽水镇身份正在被详细排查,想必马上会被找到蛛丝马迹。”

  “等他们查到了,一切都已经晚了,木已成舟,这次先砍断大夏的右臂,捅破玉龙关的天。”

  “走吧,要是去晚了,那位镇羽侯回了神京城,那这一切都白费了。”

  黑袍老者说完之后,率先向前走去,裴阳点点头,看着下方趴伏着的二公子林霄,留下淡淡声音:

  “你还有用,我不会让你死,给你一百个呼吸喝水。”

  随后一个水壶被扔在冻土之上,发出金属相互撞击般的哐当声。

  二公子林霄埋在白霜之内的脸上,泪流满面,不断颤抖,明明体内已经没有了多余的水分,但是泪水还在不断涌出。

  片刻之后,此处荒原恢复寂静,只有地上的一摊红色极其刺眼,那是属于二公子的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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