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这位小姐再这么砸下去，她的血会流光的！”
第1561章 红宝石
“大人，您就救救她吧。”
长明郡中部，由佛门八级浮屠大阵爆裂所形成的坑洞边沿，中年北海荒鸟对着黑袍飞舞的江越，不听磕头叩首，嘴里的哀求声，源源不断响起：
“从头至尾这位玉枢火府小姐什么都没有做，还望大人能够高抬贵手，救救她。”
北海荒鸟的声音之中，带着急迫和恐惧，而其面前站立于晨曦之光下的修长人影，依旧不为所动，随后江越黑眸注视着下方依旧在一拳又一拳砸地的少女，声音淡淡传出道：
“这个天地之下无辜的人这么多，若是我全部都救，能救的过来么？”
江越的话音落下，其停顿一息，继续开口道：
“这是她自己所做的决定，在鲜血流尽之前，她完全可以停下来，或许她在逼我出手助她？”
江越的声音刚刚传出，其身后的北海荒鸟直接极为认真的开口道：
“大人，并不是如此！”
语毕，北海荒鸟直立起自己原本伏地的身躯，注视着面前如同深渊般强悍的背影，但是不知为何，一股从未有过的勇气直接涌向心头。
随后北海荒鸟提高音量，声音传出道：
“大人，或许对于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的存在而言，我们微不足道，无论我们做什么，或许都会被当做别有用心。
“诚然，我们这些人比谁都渴望变得强大，渴望主宰自己的命运，我们也常常做着有朝一日能成为大修行者的梦，但是并不意味着我们的命是低廉的。
“无论对于谁而言，命都只有一次，每一条生命都值得被尊重，而更应该尊重的是，是那些用命去做更重要事的人。”
或许是因为一口气在如同神魔般的存在面前，说如此多的话，使得这位北海荒鸟大叔一时间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紧接着其深深呼吸，对着前方再一次一拜，声音传出：
“小的可以保证，这位小姐并没有裹挟大人意志的想法，她虽然眼里噙泪，但是意志比大部分人都要坚定的多。”
北海荒鸟这一连串的话音传出，随后其前方的江越，随即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寂静的沉默，意味着这位天辉军年轻人的内心，并不如表面般平静，好一会之后，年轻的声音才自江越的口中继续传出：
“吾自北境南下之时，许多人曾告诫我，世间最复杂之事，便是因果，很多事不知缘起，但却足以影响人的一生，甚至影响整个大局。
“我是一位军人，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将士在外，一言一行无法同散人那般随意，虽然不知道此人于东极玉枢火府的身份，但想来是不低的。
“若是因为我的言行，而使得我背后的大夏与这姑娘身后的玉枢火府，留下因果，这非我所愿，这一点，你可明白？”
江越的解释声，不轻不重，但是字字珠玑，而在后方的北海荒鸟听来，却是一颗心不断下沉。
正所谓天地之下，有太多人身不由己，随后北海荒鸟不再哀求，只是默默磕头，眸子里也产生了一股对世间极为绝望的灰意。
这头北海荒鸟生活并不平淡，甚至可以用命途多舛来形容，但其一向积极乐观，不过此时此刻，其却如同置身黑暗深渊，浑身冰冷。
因为其丝毫没有办法在这冰冷的世界里，寻找到丝毫温度！
不过下一息，于耳畔继续响起的年轻冷厉声音，却让北海荒鸟猛地的抬头，双眸之内骤然间浮现出浓浓的不可思议之色。
“你说的没错，每一个生命都值得尊重，而有勇气超越生命的人和事，更应该被尊重，因此我陷入了些许犹豫之中。”
江越的声音落下，随后其将目光聚焦在下方坑洞之内，那一道还在一下又一下砸着地面的瘦弱身影，声音继续传出道：
“在大夏，所有的天辉军与夜魇司的禁忌者们遇事不决时，便会想想陛下会怎么做，所以在这一刻，你说动了我。”
话音落下，在后方北海荒鸟越来越亮的眼眸注视之下，江越将右脚抬起，随后重重踏在身下大地之上。
“轰！”
一声巨响之后，翻滚浓郁的猩红色铁血战气，直接自虚空之中迸射，紧接着朝着天辉军年轻人身下的大地倾泻而下。
一息之后，无数裂缝出现在坑洞的琉璃镀层之上，随后裂缝越来越大，伴随着血芒流传，直接轰然炸裂。
同一时间，玉枢火府少女原本已经黯淡无光的眸子，一下子大亮，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注视着上方沐浴于黎明之光下的江越，泪水更甚。
少女想要开口道谢，但是体内已经完全丧失的气力让其根本难以开口言语，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呜声。
随后回过神来的姑娘，继续用血肉模糊的双手，撑着自己的身躯，爬到其余大日精灵所停留之地，慢慢扒开被江越一脚踩碎的地面，开始搜寻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次没有那就第二处，第二处没有就第三处，终于在头顶的烈日完全冒头之际，少女颤颤巍巍的自大地之下捧起一物，一瞬间泪如泉涌。
那是一颗极为不起眼的珠子，珠子之内，有一极为暗淡的烈火精灵正在沉睡，这一尊烈火精灵是如此的模糊不清，若不仔细观察，完全无法看清。
“师尊，弟子终于找到你了。”
喃喃声自少女的口中传出，随后其再也无法坚持，捧着这枚珠子整个人栽倒，仰面躺于大地之上。
来自东方的大日之光，照耀在少女狼狈不堪的面容之上，而日光之内传来的温度，就如同羲和神母的光辉，抚平了姑娘紧紧皱起的眉头。
“为了这颗珠子，你值得么？”
低低的询问声落下之后，江越的身影出现在少女身旁，随后少女将珠子握紧，放在心脏处，虚弱的回应声传出：
“当然值得，玉枢火府的大日精灵皆受过羲和神母的祝福，若是发生意外肉身碎亡而耀珠保留的话，可将耀珠悬挂于扶桑树之下，吸收大日之精重铸肉身。
“因此这枚耀珠是师尊生存的希望，自然是值得。”
少女的话音落下，江越的黑眸动了动，不轻不重的回应声传出：
“还真有意思。”
语毕，下方却并未有任何回应声传来，随后江越低头，发现脚底下的少女，已经彻底陷入了沉睡。
阳光照耀在她的脸上，就像是一颗布满灰尘，但是却无法被遮掩的红宝石！
第1562章 渊川
煌煌大日，当空而立。
刺目的光芒自九天之上洒下，照耀整个形如烛台一般的长明郡，就如同这一座烛台，点燃起了熊熊燃烧的灯火。
长明郡地势平坦，使得哪怕是黎明和傍晚时分，整个郡地内几乎所有的地方，都可以完全沐浴在日光之下。
从古至今，长明郡的种族研究出了特殊修炼方式，可以最大化的吸收日月之光于头顶之上那盏长明灯中，借此进行修炼。
但是如果有心人观察整个长明郡，就会发现此时的郡地之内，真正能够静下心来修炼者，寥寥无几。
倘若此时自天际足够高的地方鸟瞰整个长明郡，可以看到最南侧的郡城与最北方的碎叶城之间相连的直线之上，体型庞大，宝光冲天的月牙宝船，正继续以极快的速度向北疾驰。
经过一整夜的前进，如今月牙宝船的方位，已经极为接近北地，而在月牙宝船的正北方不远处，则是长明郡内一座最北端的城市。
临渊城。
此城所临的渊不是其他，正是横跨整个北地，分割中原与北境的天地大河，渊川！
“有川名渊，深不知多少里也，川内含鬼神之力，无鸟可飞，无人可跃，自古因强渡此川而殒命者，不计其数。”
临川城内，一座繁华的酒楼之内，一位头顶长明灯的少女，板着一张不算精致的小脸，一本正经的开口言语。
故作老成，但难掩清脆的声音落下之后，少女抬起手中的惊堂木，轻轻敲在面前的桌子之上，别看这姑娘的力气不大，但是这惊堂木却猛然发出一声极为洪亮的声音。
“啪！”
声音传出之后，整个酒楼有些喧闹的声音忽然间齐齐一滞，紧接着姑娘年轻的声音便继续传出：
“长明郡的子民都知晓，擅渡渊川者，便只有一个字，死！”
自这姑娘口中传出的这一个死字，直接将酒楼里的气氛降至最低点，随后下方便有一位宗门模样的修士对着前方拱了拱手，朗声开口回应道：
“我等感谢夏小姐忠告，不瞒小姐说，来长明郡前已经打探过有关渊川的消息，没想到会比传闻更加凶险。”
此言落下之后，周围在酒楼里的用膳喝酒的修士们纷纷点头附和，接着二楼中央站立着的少女环视下方一圈，声音继续开口道：
“我宗有幸，在一年前于临晓宗手里夺下这临渊城，秉承着以和为贵宗旨，不愿意诸位因为冒失而丧命于渊川，因此本小姐特在此相告。”
话音落下，这位算是英姿飒爽的少女，抬手抱拳，红唇轻器，继续开口道：
“渊川的历史由来已久，据说是上古时期一位惊天神明陨落之后所化，同时这条大川之内所蕴含的诡异至今无人可明白，甚至在仙宫时代，同样被列为禁地，不得擅渡。”
少女的话语刚落，便有一位修士面色微变的赶忙开口：
“那么敢问夏小姐，我等若是想要去渊川更北边的北境，要如何行事，若是此川不可渡，该如何抵达北方？”
此时众人所在的这座酒楼，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地方，并非那些高阶修士聚集的神机阁，因此此楼之内的修士，也只是一些中等偏下势力，所以对于信息的收集相对闭塞。
不过酒楼内少女所在的宗门极为有野心，一心想要和这些远道而来的势力交好关系，如此一来，几乎每个酒楼都有此宗派出的人手，对远道而来的修士进行交流。
随后这间酒楼之内，少女并未露出任何不耐烦，仔细开口解释道：
“诸位没去过北地自然是不知，自古以来，若是想从中原前往北境，一共就只有两条路子。”
说到此处，少女将手抬起，竖起两根手指，紧接着声音继续响起于酒楼之内：
“这第一，便是通过海路，从太玄之地的中原的最东端出海，绕过那些方外岛族控制的坠星岛屿，再通过极为漫长，极易迷失方向的外海之后，会有一道洋流通向北海。
“不过此法几乎就在传说之中，因为数万年来，并未有任何人成功过。”
语毕之后，姑娘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身材飞扬之色，抬起手，指了指身下的土地，愈发高昂的声音再一次传出：
“这第二种手段，便是通过陆路，我等称为越渊之路，而这条路的起点，便是咱们身下这座城。”
诚然，少女此时的自豪感完全可以理解，因为曾经这临渊城对于整个长明郡而言，完全是鸡肋般的存在，因此之前掌控整个长明郡的临晓宗，在一年半前，毫不犹豫的便将这座城给放弃。
但是谁也没想到，一切变化的太快，只不过过了短短半年，整个天地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北境崛起，新霸主的威压天地！
如此一来，作为这条越渊之路起点的临渊城，重要性一下子急速飙升，甚至会因为大夏的不断崛起而变得越来越重要。
同时，机缘巧合之下占据此城的宗门，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是一份天大的机缘，因此拼命想要去守住这座近来越来越繁华的城池。
随后酒楼之内的露出笑容的宗门少女，拿起面前桌子上的酒杯，对着下方摇摇举起，声音清晰的继续传下：
“诸位，这一条越渊之路，虽然在此前的数万年里一直人迹罕至，但是再往前，在五仙山主宰北境的时代，可是繁华的不得了。
“此路以咱们脚下的临渊城为起点，向北是登川台，登川台外，便是无数年奔流不息的渊川。
“北出渊川，随后出现在眼前的，就是最至关重要的一点，每隔三日，登川台外的渊川就会升起一座大桥，此桥浮出渊川之后，可化作康庄大道，直通北方！”
宗门少女那慷慨激昂的声音落下，这座小酒楼之内瞬间变得的鸦雀无声，酒楼之内的修士眉头紧皱，纷纷露出了一脸思索的模样。
这些自中原核心地区匆匆赶到此处，准备北上的修士们属实没想到，前往北境会如此复杂。
随后一位修士思索片刻，开口询问道：
“那碎叶城呢？”
此问一出，少女继续微微一笑，声音朗声而出：
“碎叶城？
“这碎叶城就建立在渊川之上！”
第1563章 北出
渊川，是一位躺在大地之上沉默不语，又翻滚奔流无数年的陨落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