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凌霄已敞开域界，好让梦鸢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了解真正的圣州过往。
“你是何人？”
白芷柔睁开双眼，玉手轻撩发丝，仅仅一个动作，又是风情万种。
“我是谁不重要，今日我来，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凌霄负手而立，气质淡然，有种超脱意境。
而白芷柔只是簇着眉头，语气清冷地道，“你既然找来此处，应该知晓我因何被困，你就不怕招致灭顶灾祸？”
“你和神主，哦，或者说，周衍道是何关系？”
凌霄摇了摇头，这白芷柔被困此处十数年，对于妖族寿命而言，弹指即过。
只是，这十数年却偏偏发生了诸多改变圣州命运的大事。
叶青婵重生，天魔降世，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而为？
“周衍道？看来你不是圣教中人。”
白芷柔脸上的戒备，悄然消散了一些，“不过，少年，我奉劝你一句，知道的太多或许对你没有半分好处。”
“你难道不想杀了周衍道，重获自由么？”
凌霄并未着急，如今他尚不清楚白芷柔对周衍道的态度，所以一切只能循序渐进。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否有办法暗中联系神主。
“想！当然想！我无时无刻不在盼着他死！可，他修为已入元尊，整个圣州有谁是他对手！我死没关系，我却不能连累青丘一族。”
白芷柔轻叹了口气，眉宇间尽是无奈，“除非…”
“除非什么？”
凌霄眉头轻挑，而白芷柔眸中陡然闪烁一抹怨毒，“除非叶主轮回。”
“她已经回来了。”
“什么！！”
白芷柔神色一愣，转而瞪大了眼眸，死死地盯着凌霄，“你说叶主…回来了？！”
“不错。”
凌霄淡然点头，从这白芷柔的反应中，他并未看出丝毫的破绽。
难不成，叶青婵与叶凡同在一族，这事儿她当真不知？
或者说，当初她生下叶凡，就被擒回了圣州，而叶青婵远在玄剑宗，并未与叶族有丝毫牵扯？
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叶青婵是真正的天命之女，造化傍身，驱吉避凶本就是气运使然。
可，凌霄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太好了！太好了！叶主…”
白芷柔浑身颤抖，难掩激动，眼眸中竟见了泪痕。
“这就是因果报应，因果报应啊！！少年，叶主现在何处，我能不能…见一见她？”
“恐怕不行，如果我所料不错，青婵应该是去了圣州中疆，今日我来，是想弄清楚三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再办法救她，大公主，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凌霄神色淡然，黑眸深邃。
眼下看来，这青丘大公主似乎与叶青婵以及周衍道都有一段过往。
只是她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凌霄还是看不透。
这种感觉，颇为奇妙，这还是他第一次看不透一个人。
“我说之前，你且告诉我，你想如何帮叶主？凭你的实力…”
白芷柔深吸了口气，脸色突然凝重了下来。
“大公主放心，我既敢来此处，就定是有十足的把握，谁会嫌自己命长？”
“也是！总归叶主归来，我使命已尽，就算告诉你也无妨。”
白芷柔沉吟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我本是叶主身旁的婢女，而周衍道则是我在圣州游历时遇到的…心上人。”
“嗯？”
凌霄眼眸微凝，原本心底一些支离破碎的线索，竟在这一句话之下勾连成线，有了画面。
“当初我拜入圣教，跟在叶主身旁，而周衍道亦随我来了中疆，对于他，叶主似乎早就看出此人心术不正，虽然天赋卓绝，却有魔念，所以…叶主不许我再与他相见。”
“只是那时候…我年幼无知，又被他诓骗，叶主越是阻拦，我反而越发难舍…最后瞒着叶主，与他成婚…”
“后来，他恼怒叶主阻拦我俩婚事，我亦知晓他心底有天大的抱负，便时常拿了圣教的灵丹宝物助他修炼，可，叶主说的不错，他身上的魔念越来越重了，我很害怕。”
“有一次，我偶然听叶主提及，她的本命灵宝可镇压魔意，于是…”
白芷柔绝望闭目，而凌霄已经猜到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无非就是，这白芷柔不知用何种办法，盗来了琉璃古塔，交给了周衍道，本想镇压他身上魔念，不成想却彻底令他坠入了魔道。
“所以说，那个进入过琉璃古塔的人，是周衍道？”
之前风铃曾说，她未化形之前，曾感觉到有人进入琉璃古塔。
而圣州三百年前，曾出现过一位禁忌体质。
如此看来，这位禁忌体质就是在琉璃古塔中得了天魔遗骨的周衍道！
“不错！当时我也不知道周衍道在琉璃古塔中得到了什么，总之等我将古塔还给叶主之时，她立马就察觉到了。”
白芷柔狠狠点头，眼眸中似闪烁一抹恐惧，“我见叶主生气，便将缘由告诉了她，没想到叶主却将琉璃古塔重新交到我手中，并送我去了下界。”
“原来如此么。”
凌霄心底一叹，终于明白了为何这白芷柔能够出现在四荒之地。
第880章、 图谋龙魄
以叶族之人的手段，在本族域界中穿梭屏障，应该不会太过困难。
而这便是当初凌霄初见那位血殿剑客之时，曾有疑虑的原因。
寻常势力，除却领悟了空间道则亦或者掌控破界神物之人，根本难以洞穿域界屏障。
可那位血殿剑客，却能出现在东荒之地，追杀白芷溪。
所以，凌霄当时便有猜测，血魂圣殿或许与圣教有所牵扯。
而叶青婵之所以重新将琉璃古塔交给白芷柔，并把她送去下界，原因很简单。
怕是当时的叶青婵，已知晓周衍道融合了魔骨，日后必成大患。
以她的实力，也不敢保证能将此魔诛杀。
而且！！
琉璃古塔中，可能还封印者其他魔骨！
只是！！
稍稍令凌霄有些疑惑的是，为何叶青婵会将此重任交给白芷柔。
圣教强者众多，且忠心耿耿，她为何会信任一个背叛过她的人。
其次，就算叶青婵没有把握镇杀天魔，为何不向青苍叶族求助？
从紫嫣口中，凌霄已知晓，叶青婵是被叶族之人污蔑，方才被贬圣州，成了这方牢笼的看守者。
这下界的灵气，当然无法与青苍界相提并论，更何况，此处还有宙龙封印，桎梏天道。
难不成，叶青婵是赌气而为？
凌霄眉头紧锁，心底思绪万千。
虽然白芷柔所说一切，合乎情理，毫无破绽，可他还是觉得有些奇怪的感觉。
似乎，所有事情，都太过巧合了。
叶青婵是曾走出中疆，找寻天魔踪迹，大概也是在那时遇到了大魔温如玉。
可她当时已是尊境，又如何会被刚刚融合了魔骨的周衍道所伤，意外陨落？
而且，白芷柔下界三百年，偏偏在叶青婵重生之际，诞下子嗣，留下琉璃古塔，回归了上界？
如果说这一切皆是叶青婵气运所致，倒也不是说不通，可就是有种很古怪的感觉。
只是如果白芷柔所说一切皆是谎言，凌霄又实在想不到她如此做的用意。
她对周衍道的恨，一定是真的，不然也不会被封于此，沦为囚徒。
同时，凌霄亦表明了推翻圣教的意愿，她诓骗自己，实在无用。
“你既被青婵送去了下界，又是如何知晓她身陨的？”
凌霄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冰冷地看了白芷柔一眼。
“我知道叶主当初送我下界是为了将琉璃古塔带出圣州，修为越强下界风险越大，那时候我不过神王一境，是叶主身边修为最低的仆人，我诞下凡儿后，以一身灵力为代价，将此塔封印在了他魂海之中，于是悄悄返回了圣州，想要知晓…知晓叶主与周衍道的消息，不成想…”
白芷柔苦涩一笑，“这些年来，周衍道之所以没有杀我，是因为我魂海中有他布置的手段，他在琉璃古塔中得了造化，怕被叶主察觉，所以封了我的魂海，触之即碎，可没想到，如今却成了制约他的禁制。”
“所以，你是在他口中知道了叶青婵陨落的消息？”
“不错！我不仅知道了叶主陨落，还知道…原来他当初从琉璃古塔中得到的东西，竟是一道天魔遗骨！！如今的他，在世人眼中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可背地里，却是货真价实的魔！天魔！！”
白芷柔情绪激动，转而又有些失落，“可这些事情，莫说世人不信，想必就算是我青丘一族，也未必信我！一旦我将此事传扬出去，怕是青丘必被灭族。”
“原来如此，你与周衍道，是不是有个女儿？”
凌霄默默点头，心中疑虑尽散。
看来叶青婵重生下界，当真是命运使然，琉璃古塔本就是她的本命灵宝，或许正是因为这丝因果牵扯，她方才降生东荒叶族，有了重夺此塔的契机。
“你怎么知道？”
白芷柔明显一愣，眼眸中闪烁一抹诧异，“只是…我与他的女儿，已在出生之时夭折…”
“夭折？”
凌霄眉头轻挑，总算明白了为何梦鸢会被周衍道封印两百余年。
这位神主，虽狠辣无情，但显然对自己的女儿还是有几分情意的。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我已决定此生独居此处，静心祈祷，以赎往日罪孽。”
白芷柔轻叹了口气，眉宇间尽是落寞。
“也好！”
最终，凌霄并未多言，转身离去。
这白芷柔既是三百年前下界，怕是也不知晓叶青婵究竟是被谁所伤。